陸昭指尖劃過祭壇模型,突然折斷三根蘆葦桿插入沙盤:
“《吳子》有云,火攻之要,在借勢而非蠻力。”
他拾起浸透醋液的絲帛覆蓋沙盤,黃巾布防圖在酸蝕下顯現裂縫:
“明日寅時三刻,東南風起——”
銀甲反射的月光掃過武昭赤綾:
“敢為火引否?”
陸昭劍穗突然纏住武昭手腕,借回旋力將她拽至沙盤東北角:
“看那青銅鼎的云雷紋——”
劍穗倏然繃直如弓弦,將武昭甩向沙盤上空:
“兌位三丈!”
她赤綾卷起沙盤蘆葦桿擲出,桿尖精準刺入青銅鼎云雷紋凹陷。
陸昭箭步踏案,袖箭擊發火石點燃蘆葦:“破甲火錐!”
武昭踩在燃燒的云梯上,玉笛吹破三個音階:
“風!火!雷!”
武昭足尖勾住云梯橫木,從蹀躞帶抽出青玉短笛:
“武家訓鷹笛,用的是南陽獨山玉——”
笛孔按二十八宿排列,吹奏時裂紋滲出朱砂:
“祖父征西時,這笛聲燒過匈奴糧倉!”
三千火雀隨音階變換陣型,翅羽交疊成赤色鋒矢——正是陸明遠雁門狼煙騎絕殺陣
三千火雀突然在空中分裂成三股:
首股俯沖點燃祭壇承重柱響
次股撞向青銅編鐘引發音爆
末股直撲張角法駕自爆
火雀群即將撞向青銅鼎時,陸昭突然擲劍擊飛暗弩:
“武昭!赤綾纏鼎耳!”
武昭踏著燃燒的云梯縱身躍起,赤綾如血蛇絞住鼎耳,陸昭劍鋒擦過她頸側挑飛毒箭。
綾緞借力回旋時染上他袖間血漬,武昭冷笑:
“將軍的血臟了我的綾。”
指尖卻將染血那段纏回腕間:
“正好當朱砂用!”
而后袖中石灰粉混醋霧噴涌而出:
“破!”
酸蝕聲里青銅鼎轟然炸裂,毒煙尚未彌散便被火雀焚盡。
這些被朱砂浸透的猛禽撲向黃天祭壇,翅羽掠過旗桿時擦出幽藍火星。
火雀撞碎琉璃瓦時,假張角的虬髯熔成焦油。武昭赤綾卷其頭顱擲向敵陣:
“裝神弄鬼!”
張角替身揮舞九節杖嘶吼:
“風來!”
卻見宇文泰的狼駁騎突然調轉箭鋒,將火雀逼入祭壇核心——
“轟!”
百丈高的經幡轟然炸裂,裹火麻布如隕星墜落。
岳飛立在床弩陣前,赤膊筋肉虬結,三指扣弦暴喝:
“中!”
丈長火矢貫穿七層黃巾旗,將“蒼天已死”旗釘在張角金身塑像眼眶。
岳飛搭上第二支浸鹽火矢:
“妖道可聽過《鹽鐵論》?”
箭桿鹽粉遇火炸裂
“今日便用官鹽焚你邪經!”
火矢穿透三層皮盾,將誦經的黃巾術士釘在祭壇立柱
張角替身灑出《太平經》符紙作法,陸昭突然朗聲背誦《禮記》:
“天道遠,人道邇——”
聲浪竟震得符紙自燃:
“妖道可聽過董仲舒的天人三策?”
陸昭踏罡步逼近,每誦一句《春秋》便劈碎一道符咒:
“僖公二十八年——”
劍光斬斷燃燒的經幡,
“晉侯假天命而戰!”
袖中竹簡驟然展開,竟是盧植血書《破黃巾十二策》:
“今日誅你者,非火非劍,乃天下民心!”
“以儒血破妖法!”
竹簡青煙中,火雀列陣如狼煙騎沖鋒,再現陸明遠遺陣。
陸昭劍指火海,銀甲映天:
“此火不敬神佛不拜天——只為人間清明”
“假的!”
張飛蛇矛挑飛燃燒的假須,露出太監慘白的臉。
蛇矛倒轉用矛尾捅穿閹人下顎,黑漢單臂掄起尸體砸碎黃巾戰鼓:
“爺爺的鼓點才是真雷霆!”
顱骨碎片嵌入鼓面,每聲悶響都震落墻灰。
那閹人喉間咯咯作響,袖中突然射出淬毒袖箭——
“鐺!”
青龍刀寒芒掠過,關羽單手拎起閹人殘軀:
“鼠輩安敢弄鬼?!”
青龍刀插地三尺:
“關某刀重八十二斤,卻不如爾等心黑!”
血雨中,真張角的紫檀法駕正遁入地穴,車轅碾過降卒尸骸。
董卓金甲浴血,狼頭刀劈開孕婦肚腹:
“羌人首級換酒!黃巾首級換金!”
身后西涼騎兵呈雁翎陣掠殺,鐵蹄下頭顱如熟透的瓜果迸裂。
一黃巾童子抱斷肢哭嚎,被宇文泰鏈刃絞成肉糜,腸肚掛在鉤鑲營鐵戟上搖晃。
“豎子敢爾!”
皇甫嵩疊陣暴進,前排鉤鑲手突然下蹲,中排連弩齊發洞穿西涼馬腹。
戰馬哀鳴跪地時,后排長矟如毒龍出洞,將墜騎者串成血色糖葫蘆。
老將雙目噴火:
“漢家土地,容不得羌胡放肆!”
西涼騎兵鏈錘掃過難民群,董卓雙眼映著斷肢殘骸:
“金汁煮肉!”
他突然劈開沸騰的金汁大鍋,滾燙糞水澆在攀城黃巾身上。
皇甫嵩箭步上前鉤住其護心鏡:
“屠夫!你這是在養地獄惡鬼!”
兩人角力時,城墻崩落巨石砸碎金汁鍋,慘嚎聲驚起飛鴉蔽日。
陸昭銀甲突入西涼騎陣,劍挑羌人首級桶:
“董仲穎!可知地穴三十丈下藏著什么?”
攤開染血布帛露出張角金庫圖:
“殺十降卒不過百金,開此庫可得萬鎰!”
火雀群撞向祭壇時,陸昭劍鞘突射鐵索鉤住頂層飛檐:
“走!”
武昭踏著鐵索凌空飛渡,赤綾卷住陸昭腰身借力。
雙劍合劈琉璃頂的剎那,陸昭突然旋身替她擋下毒箭:
“焚塔交你,毒瘡歸我!”
硫磺毒煙從地縫噴涌,陸昭銀甲泛青。武昭扯裂裙裾浸入蒜汁,腕血染紅布條:
“含在齒間!”。
武昭突然踹翻醋壇,將蒜瓣踩碎混入:
“《神農本草經》說蒜破瘴氣——”
撕開戰死黃巾的裹尸布浸泡其中,
“嫌臟就別喘氣!”
士卒們搶奪布條時,她將浸透蒜汁的那段塞進陸昭齒間:
“陸明遠的種,可別死在毒煙里!”
陸昭突然毒發抽搐,嘶聲呢喃:
“銅雀...父親...雁門...”
武昭掐他人中厲喝:
“陸明遠死在雁門關!和銅雀臺什么關系?”
他渙散的瞳孔映出她佩玉:
“母親...劉氏的玉...”
話音未落,張飛已撞破三重石門——
“給某開!”
丈八蛇矛捅穿尺厚青磚,張飛倒拽鐵鏈,門軸崩裂聲如骨碎。
鐵鏈反纏蛇矛形成鏈錘,張飛暴吼旋身橫掃。
三顆頭顱被鐵鏈絞成爛柿,腦漿在巖壁濺出“米”字血痕。
矛尖卡進石門時,他竟用牙咬住鎖鏈生生扯斷:
“呸!不如幽州母豬勁大!
門后黃巾力士揮動狼牙棒砸來,卻見黑漢旋身暴喝,矛桿橫掃千軍,七顆頭顱如熟透的瓜般飛起,腦漿潑滿甬道壁畫。
“陸昭何在?!”
尉遲恭突厥彎刀翻飛,刀光過處斷指如雨。
突然地穴震顫,硫磺火球從頭頂砸落——
“刺啦!”
武昭赤綾卷住火球反擲,爆燃的油脂澆在敵群中。
慘嚎聲里,她踩碎掙扎的焦尸,扯過陸昭戰袍抹刀:
“將軍這甲,比邙山青石還冷硬!”
陸昭突然抓住她撫甲的手按在左胸。
鎧甲縫隙透出體溫:
“這里...從未冷過...”
皇甫嵩疊陣堵死穴口,鉤鑲手突然變陣為圓。
前排突刺鉤斷馬腿,中排弩手專射眼窩,后排長矟從縫隙突刺腎囊。
西涼騎兵撞上鐵壁,戰馬被鉤穿喉管時,腸肚隨鐵鉤拉出三丈。
“疊陣!進!”
老將令旗劈落,圓陣如磨盤推進,將人尸馬骸碾成肉毯。
宇文泰鏈刃絞斷三柄鉤鑲,卻被狄青鐵戟鎖住關節:
“蠻子,聽過分筋錯骨嗎?”
脆響聲中,鮮卑悍將臂骨寸斷。
宇文泰突然嚼碎舌血噴向狄青雙目,鏈刃毒刺直掏心窩。
狄青后仰用護心鏡反光炫其目,鉤鑲倒刺穿透鮮卑鎧甲下擺:
“蠻子可知漢家有種刑法——”
鐵鉤猛然上提,
“叫'閹豕'!”
張飛獨闖祭壇核心,蛇矛點地騰空,踩著黃巾力士頭顱飛渡。
九尺巨漢揮動金瓜錘迎擊,卻見黑漢猿臂暴伸,竟單手捏碎敵將喉骨!
“大賢良師在此!”
紫袍身影從暗門閃現。
“去你娘的!”
蛇矛貫胸而過,將張梁釘在銅人圖騰。
張飛腳踏尸身拔矛,血泉噴濺房梁:
“還有誰?!”
地穴深處,陸昭的銀甲裂隙間突然露出半截殘劍。
武昭指尖撫過劍身“明遠”銘文,瞳孔驟縮:
“這是陸將軍的斷劍…”
劍脊映出她驚愕面容的剎那,硫磺火球轟穿巖壁,陸昭本能旋身將其護在身下。
話音被驚天爆炸淹沒,曹操在煙塵中陰笑,袖中密信印鑒“張讓”染血。
黃河水裹著血色漩渦,龍旗機關發出齒輪轉動的悶響。
張角九節杖頂端鑲嵌的夜明珠突然炸裂,萬千毒蜂從旗桿空腔傾巢而出,黑云般的蟲群遮天蔽日。
“火雀余燼!”
武昭撕開披風,灰白色粉末隨風彌散。
蜂群觸及灰燼瞬間爆燃,空中綻開千百朵幽藍火蓮。
她染血的赤綾纏上八牛弩機括,腕間血珠順著絲綢滲入弩弦:
“這一箭——”弓臂彎成滿月,“不問蒼天不問鬼神!”
“咻!”
赤綾為弦的巨弩破空尖嘯,龍旗金線刺繡的“黃天”二字應聲炸裂。
旗桿裂開的蜂窩孔洞淌出腐臭黏液。
武昭火雀灰燼中混入雄黃與硝石,燃燒時爆出青紫色毒煙。
八牛弩基座為泰山柘木所制,赤綾浸血繃緊時發出編鐘般的金屬顫音。
旗桿內部暗藏的硫磺粉塵遇火殉爆,沖擊波掀翻三丈內的黃巾力士。
硝煙中露出張角真容——面白無須,喉結平滑如閹人,鎖骨處烙有“永巷”印痕
“段珪義子?”
皇甫嵩鐵戟頓地,鎧甲上插著的毒箭隨動作顫動。
朱儁踉蹌著用漢節撐住身體,漢節青銅銜接處崩裂,露出“元朔六年賜驃騎將軍霍”銘文。
朱儁獨臂擎節沖入蜂群,牦牛尾浸油燃成火鞭:
“此節飲過匈奴血,還怕閹奴毒蟲?
毒箭穿透咽喉的瞬間,他猛拽皇甫嵩護心鏡,將最后半囊火油傾入地縫引燃,火墻阻絕追兵
三支毒箭貫體時,他反手將漢節插入地縫引動巖漿:
“皇甫老兒...蘭陵酒要溫到血沸...”
陸昭玄甲騎兵撞入敵陣,銀甲縫隙滲出的血珠在鳳紋上蜿蜒。
陸昭劍鋒劈開“蒼天已死”大旗,染血的帛布掠過他眉弓:
“史書由勝者書寫?錯了!”
玄甲騎鐵蹄踏碎旗面時嘶吼聲震天:
“——由涿郡賣炭翁凍裂的手書寫!”
劍光貫穿第三層盾陣:
“由鉅鹿婦孺易子而食的齒痕書寫!”
最終劈斷旗桿時雷霆暴喝:
“由站著死、跪著生、橫著心的凡人書寫!”
當第七個黃巾渠帥的首級飛起時,甲胄突然發出金石相擊之音——“雁門飛雪”凍傷痕在血光中浮現。
血珠滴落甲片時發出沙啞嗚咽,似雁門關朔風掠過箭樓。
張角手中九節杖重重杵地:
“劉宏小兒竟敢...!”
“你眼里只有天命。”
武昭腳踏殘旗躍至半空,斷刃劈開九節杖紫檀木柄,
“卻不見洛陽易子而食的饑民!”
武昭扯下半截燃燒的赤綾擲入黃河,火焰在水面炸開血色蓮花:
“男兒掌中劍——”
突然奪過陸昭佩劍斬斷張角法袍,露出其宦官烙印:
“女兒心頭火——”
腳踏龍旗殘骸掃視戰場:“這亂世...”
火雀灰燼隨風揚起,在她身后形成沖天火柱:
“我偏要燒出條通天大道!”
竹簡狀的《太平經》偽卷從杖中散落,曹操袖中虎符殘角突然發出共鳴——武昭懷中另半塊虎符正在發燙。
“燕人張翼德來也!”
張飛丈八蛇矛貫穿最后一道防線,矛尖挑著張梁首級。
劉備接過盧植血書,帛布上“以正治國”四字被新鮮人血覆蓋。
撕開血書夾層露出魚書密文——“亂世重典”四字遇血顯形。
張梁首級滾落腳邊時,劉備突然斬斷自己半截披風:
“仁義如這殘帛...”
用斷帛裹住血書綁于臂甲,對張飛低語:
“翼德,從今往后,我等便是撕帛的刀。”
劉備割下張梁耳骨塞入血書竹簡,指節因過度用力泛白
他忽然反手斬斷黃巾降旗,對著滿地殘肢輕笑:
“老師,亂世需用豺狼道。”
黃河浪濤拍岸聲里,荀彧指尖撫過偽造經卷夾層。
羊皮地圖上的銅人地宮標識,正與武昭虎符紋路暗合。
遠處陸昭撕下戰袍為武昭包扎箭傷,布條系緊時,落日恰將兩人身影投在“漢”字大旗上,恍若一體。
陸昭突然反握佩劍割裂左臂戰袍,皮革撕裂聲混著鐵銹味炸響。
他用牙咬住布條一端,右手持劍格開流矢:
“這一劍——”
布帛纏緊武昭滲血的箭創,“為你斬開山河萬里!”
武昭染血的指甲摳進敵旗綢面,撕扯時錦緞發出裂帛之音。
她將殘旗繞過陸昭腰間,布上“甲子”二字正被兩人血跡染成“赤心”:
“那這旗...”旗角銅鈴撞在陸昭佩劍上叮當作響,“便是歃血為婚的聘書!”
陸昭染血的指尖劃過武昭腰間敵旗,布帛上“蒼天已死”正被血漬改寫成“蒼生當立”。
黃河浮尸順流而下,荀彧手中銅人地宮圖被晚風吹開一角,露出未央宮地下密道的蛇形標記——而這一切,都倒映在曹操新磨的劍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