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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陽翟博弈

  • 漢祚兵鋒
  • 異世烽主
  • 2521字
  • 2025-02-09 08:12:00

銅釘大門在子時梆子聲中泛著幽光,陸昭指尖撫過門環上的饕餮紋,青銅冷意滲入骨髓。

塢堡箭樓傳來三聲鷓鴣啼——簡雍已混入侍從隊列,粗布袖中雄黃粉正隨步履簌簌灑落。

陸昭指尖摩挲著青玉酒樽,盞中琥珀光映出檐角猙獰的鴟吻。

三日前密探呈上的《陳氏田冊》此刻正在炭盆中蜷曲,竹片爆裂聲驚起梁間棲鴉,焦糊味混著返魂香的青煙在殿中織成蛛網。

“這宅中地窖,”

曹操撕下假須,眼中倒映著火光蛇鱗般的暗紅

“陳公禮老狐貍可不止藏著夠喂飽五萬大軍的粟米,當年熔鑄銅人的模具,可都刻著他陳氏族徽!”

他袖中滑出的銅匙刻著“甲三”,正是武昭父親武元鼎當年查抄貪墨案時的密庫標記。

劉備輕咳著展開半舊的《司隸輿圖》,補丁邊緣的麻線勾住案角:

“陳氏族長陳公禮,乃十常侍張讓乳母的侄孫。”

他指尖點在穎陰西郊,羊皮地圖突然被血漬浸透——正是三日前黃巾軍屠村時沾染的童子血。

帳外忽起金鐵錚鳴,尉遲恭目光如炬:

“那瘋丫頭在試弩。”

眾人回首間,武昭的天青羅襦掠過箭樓,三支鳴鏑破空釘入百步外的槐樹,箭羽排列恰似北斗七星。

陳氏祖祠的百盞連枝燈將夜宴照得恍如白晝,武昭玉箸挑起炙肉時,瞥見侍從腕間的刺青——正是光和元年刺殺父親的死士標記。

她赤綾忽卷東南角燈盞,青銅燈樹轟然傾倒,返魂香遇熱騰起紫霧。

“曹公耳后的朱砂痣,”

武昭錯金匕首刺破霧氣,

“怎的比未央宮藥丞調的赭石還要艷?”

“曹公可知耳后朱砂痣最忌東向而坐?”

她甩出赤綾卷滅燭火,月光穿透窗欞時,曹操左耳后的假痣正泛著詭異青紫。

曹操假須遇雄黃粉泛起青煙,那道痕跡在月光下猶如裂開的虎符。

滿座嘩然中,陸昭的環首刀鞘擊碎酒案。

簡雍假扮的侍從故意踉蹌,毒酒潑上劉備半舊的紺青深衣,霎時腐蝕出未央宮暗道圖的紋路。

陳公禮手中玉笏墜地,劉備“不慎”打翻的酒盞正潑在其上。

鴆酒腐蝕出“甲三地窖”的血字,與陸昭袖中密令的朱砂印交相輝映。

武昭皓腕翻轉,半枚虎符擲入毒酒。

青銅遇毒泛起幽綠,“光和元年”銘文在泡沫中猙獰如鬼面。

“隴西羌亂時,”

她足尖勾起翻滾的酒樽,

“武氏三百死士飲鴆踏火,可比今日之宴壯烈?”

堂外忽起騷動,當年幸存的老卒劈開朱門,九十七枚軍牌隨聲墜地,牌上“武”字血痕未干。

曹操扯落假須大笑,顴骨在月光下似未央宮鴟吻:

“姑娘這出戲,比陛下西園賣官精彩!”

他袖中落出的《司隸校尉名錄》殘頁,正被武昭踩在染毒的履下。

尉遲恭巨掌捏碎青銅酒樽,銅渣如雨嵌入描金柱。

陳氏少公子陳昶突然拔劍,劍鋒卻停在武昭喉前三寸——他腕間赫然戴著武元鼎殉職那日遺失的螭紋玉韘。

“光和三年臘月,”

武昭赤綾絞住劍身,

“陳氏商隊三十七輛銅車過函谷關,載的可是熔化的銅人?”

她殘破的虎符擲向銅柱,缺口處迸出的火星引燃梁間垂帛,顯出一列被刮去的匠戶名冊。

族老陳胥突然癲笑,懷中《陳氏族譜》落地散開。

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半張司隸校尉的緝捕令,武元鼎的畫像被朱砂打叉,批注“阻銅人鑄制,當誅”的字跡猶帶血腥。

陳昶劍鋒上的銅綠簌簌剝落,露出“張讓監造”的陰刻銘。

武昭忽然割破掌心,血染虎符缺口處顯出新紋——竟與陸昭私印嚴絲合扣!

地窖深處傳來悶響,三千斛粟米袋豁然開裂,淬毒黍稷中混著銅人眼瞳的碎片。

宴散時殘月如鉤,武昭指腹撫過繳獲的糧倉符節。

青銅紋路中嵌著的雄黃粉突然顯影,陸昭私印的陰刻紋路清晰如刻。“

好個借刀計!”

她將符節按在巖壁,銅銹簌簌剝落處露出“鄴城銅雀”的鑿痕。

地窖深處,陳昶被鐵鏈懸在粟米堆上。

尉遲恭雙目映著他腕間玉韘:

“當年武元鼎怕就是被這玉韘的主人,用銅人熔液澆筑而死。”

鐵鉗夾碎的玉片中,赫然裹著半枚刻有“張讓”的銅人眼瞳。

五月暴雨中的轘轅關蒸騰著銅腥氣,武昭天青羅襦浸透敵血。

滾木礌石如黑云壓頂,岳飛瀝泉槍挑飛第七面戰旗:

“狄將軍!某為你撕開血路!”

武昭拽住陸昭護腕疾走:

“東南三十丈鷹愁澗——”

玉勝撞上他胸甲錚鳴,

“有家父運銅留下的蜃樓鐵索!”

轘轅關的峭壁滲出銅銹色,武昭手繪的密道圖在陸昭掌心皺出山脈溝壑。

“此處當年運的何止青銅?”

她指尖劃過鷹愁澗標記,

“還有給十常侍鑄的黃金枷。”

狄青的鉤鑲戟已斬斷三道鐵索,岳飛槍尖挑飛的黃巾旗裹著火油墜入深澗。

武昭突然奪過弩機,三支連珠箭穿透敵酋目眥,血瀑噴濺在她天青羅襦,恰似馬王堆帛畫升天圖的赤蟒。

她奪過三弓床弩的瞬息,瞥見陸昭戰甲反光中的窖藏圖——三千斛粟米早被替換成淬毒黍稷。

“將星何須自污!”

陸昭玄色披風罩下時,武昭已撕裂染血裙裾。

帛片飄過狄青斬斷的鐵索,浸泡澗水的“司隸校尉”官印在月光下泛著詭藍。

“將軍錯了!”

她揮披風卷飛三支冷箭,

“我要這血色時刻提醒——”斷弩擲入敵陣,“太平需以血換!”

岳飛槍尖挑起黃巾旗裹火油擲向深淵,烈焰照亮巖壁鑿痕——“光和三年武元鼎監造”。

青銅殘片簌簌剝落,露出被刮去的三百匠戶姓名,首個赫然是“陳胥”。

峭壁忽然傳來金鐵轟鳴,當年武氏運銅的棧道在火光中顯現。

岳飛槍桿插入巖縫的裂響,竟與未央宮編鐘的“姑洗”之音同頻。

陸昭的環首刀在石壁刮出火星,照出洞壁上“司隸校尉武”的斑駁刻痕。

鐵索橋上霜重苔滑,武昭足踏蹀躞帶銅鉤:

“當年運銅車需十二匹...”

陸昭猛然攬住她腰身:

“現在有本侯這匹烈馬!”

戰靴碾碎三支弩箭,披風纏住兩人手腕。

狄青鉤鑲戟劈裂山石:

“二位要調情...”

戟尖寒芒指向黃巢殘旗,“且等破了敵陣!”

“看夠了?”

武昭的匕首削斷他鬢邊散發,

“銅人瞳中的名錄,可不止這些。”

她甩出的赤綾纏住墜崖敵兵,帛紋浸血后顯出“鄴城”二字,正與陸昭掌心的密道圖裂痕吻合。

殘陽如血潑滿峽谷時,武昭錯金匕首貫入祭壇。

青銅臺面裂開的瞬間,銅雀臺地宮秘道圖在暮色中完整顯現。

而武昭掌心虎符的裂痕里,鄴城銅人瞳中的《司隸名錄》已滲出墨跡——首行“陸昭”二字正被血漬浸透,猶如當年武元鼎遺書最后的朱批。

“阿父,這東風夠烈否?”

她割斷赤綾系于陸昭刀柄,浸血帛紋遇夕陽舒展,化作《司隸名錄》全文。

陳氏地窖深處,三千斛毒黍稷正在車轍中悄然西運。

陳昶在囚籠中癲笑,腕間鐵鏈刻著銅人督造符。

密道盡頭天光乍破,陸昭染血指尖劃過她掌紋:

“武姑娘這雙手...”

武昭反握他佩劍割斷纏足荊棘:

“比將軍的劍...”

劍鋒挑開他護頸系帶,

“更善斬亂麻。”

朝陽穿透血霧時,她撕下敵軍旗裹住傷腿:

“陸子淵,你心里那簇火...”

染血指尖點向他心口,“該燒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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