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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胡漢之爭

殘陽熔金,將邊塞夯土城墻澆鑄成青銅色。

最后一縷斜暉攀著戍堡殘碑的“漢”字裂痕游移,驚起寒鴉振翅,翎羽間抖落的沙塵在光柱中翻涌如金箔。

花木蘭屈膝半倚草垛,左衽胡服滑至臂彎,肩頭箭創如綻放的血罌粟,青銅箭簇碎片在暮色中泛著幽毒的暗綠。

她忽然攥緊狼頭彎刀,刀柄狼筋陷入掌紋的溝壑:

“家父教我...”

喉間滾動的匈奴語被生生咽下,

“漢將之女當效衛霍,胡血之軀當逐蒼鷹。”

刀背猝然映亮殘碑,驚飛的鴉群掠過天際雁陣,將“人”字撕裂成兩段殘弓。

陸昭的犀角觥懸在暮風里,琥珀酒液沿著觥口螭紋蜿蜒成蛇。

他忽將酒觥倒轉,烈酒化作銀蛇竄入創口,騰起的白霧裹著血腥彌散。

“當啷”一聲,花木蘭的刀鞘重重砸在夯土墻上,震落簌簌塵沙。

她喉間溢出的悶哼化作冷笑:

“陸校尉這剜肉手段,倒似慕容巫醫的剔骨祭儀。”

“《神農四時方》載,金瘡酒洗需取寒露新醅。”

陸昭指尖輕彈琉璃瓶,硝石粉末如星屑墜落,

“若用《五十二病方》馬糞膏,此刻你該嗅到腐尸氣了。”

幽藍藥粉觸血綻開冰晶,將翻卷皮肉封作琉璃,映得她鎖骨間的狼頭刺青泛起青光。

子夜梆聲穿透營帳時,花木蘭正立在《幽州改制策》前。

羊皮卷上朱批刺目:“著胡裝,習騎射,賜名鷹騎。”

她染著靛藍蔻丹的指尖劃過“鷹”字隼紋,帳外忽起鐵甲錚鳴。

廣袖掃落的陰山鹽道圖中,“慕容”徽記未干的朱砂在月下蜿蜒如血蚰蜒——這正是十日前她率部劫焚的糧道。

狼牙擲案的脆響驚破寂靜。

“渾邪王曾用此物剜叛徒雙目,”

她指尖抵住毒尖,

“不知漢家郎君的喉骨...”

話音未落,帳簾被劍風掀起,岳飛玄甲上的霜紋泛著冷光:

“少主當真信這胡女?匪首之言豈能輕信?末將請率玄甲營剿之!”

陸昭的玉玨輕叩狼牙,毒液凝作冰珠滾落。

“慕容糧車在野狼谷自燃,”

他捻起冰珠對著燭火,

“有人混入白磷,更在轅木刻了匈奴牧神符。”

玉玨忽然碎裂,冰珠墜地騰起青煙,青石地磚立現蜂巢孔洞。

翌日校場,玄甲衛的龍紋大纛與鷹騎狼頭幡在朔風中糾纏。

花木蘭蹀躞帶系上漢軍龜鈕魚符時,陸昭的犀甲卻墜著匈奴骨雕天狼。

當兩軍陣型化作太極魚圖時,轅門外陰山忽騰起七柱狼煙——竟是慕容部百年未現的鹓雛烽火,五色煙跡在空中凝成鳳凰垂翼之形。

“報——!”斥候馬蹄濺起血泥,

“慕容主力遭狼面鷲騎突襲!”

花木蘭猛然抬頭,陸昭手中輿圖的陰山北麓,赫然浮現靛藍狼頭標記——與她背上刺青同源的匈奴王庭密符。

朔風卷起花木蘭的胡服下擺,露出踝間褪色的漢式長命縷。

當鷹騎的鳴鏑掠過頭頂時,她聽見身后陸昭的低語:“是鷹是鳩...”

三十里外的陰山北麓,慕容那顏正被狼面鷲騎圍困。這些戴著青銅狼首面具的突襲者,馬鞍竟懸掛著永初年間漢軍丟失的銅弩機。

“攣鞮氏的走狗!”

他揮刀劈碎敵騎面具,露出的黥面刺青卻是度遼營逃卒的標記。

花木蘭的鷹騎循玉玨指引突入戰團時,狼面鷲騎首領突然吹響骨哨。聲波震動中,慕容那顏的佩劍劇烈震顫——劍格暗藏的磁石正與鷲騎鎖甲共鳴。

混戰中,花木蘭的斷云刀與鷲騎彎刀相擊,迸出的火星竟點燃空中硝煙。

她背后刺青的攣鞮狼首突然灼痛,恍惚間看見玉玨殘片突然嵌入斷云刀鐔,刀身'漢'字銘文遇血泛光,這是當年霍去病佩劍熔鑄時的印記。

霍去病持劍立于祁連山巔:“胡漢血仇?且看此刃!”

戰神虛影揮劍斬向山岳,峰巒裂處涌出萬千犁鏵。

“原來如此...”

她旋身劈碎敵酋面具,露出底下漢匈混血的面容,

“哪有什么胡漢之爭,盡是權謀者的血祭!”

慕容那顏趁機反撲的狼牙棒,被陸昭射出的玉玨殘片凌空擊碎,內藏的《鹽鐵論》殘頁隨風翻卷:“王者混同宇內,何分華夷?”

當最后一名狼面鷲騎墜馬時,花木蘭將玉玨殘片與慕容金符共同拋入熔爐。

鐵水凝成的不是兵器,而是三百枚“漢胡合籍”的鐵契——正面陰刻衛青漠北行軍路線,背面陽文匈奴牧馬圖騰。

陸昭揮劍刻碑于烽燧:“自此以往,持此契者,胡兒可祭炎黃,漢卒可拜騰格里!”

狄青忽然砸碎青銅面具,露出底下《論語》黥紋:

“早該如此!孔夫子的仁義,何時畫地為牢過?”

暮色浸透飛狐山的玄武巖時,慕容鐵鷂子距第三道壕溝僅剩半箭之地。

這些具裝騎兵的鎖子甲泛著遼東烏頭汁熬制的黑光——三年前護烏桓校尉夏育便是在這般毒甲下折損右臂。

陸昭扶著女墻青磚,望見敵陣中飄搖的豹尾纛,忽然記起《東觀漢記》載:“永初五年,鮮卑寇代郡,持豹尾者皆故度遼營銳卒。”

“張臂蹶張弩!”

岳飛的低喝炸響城頭。

六架改良自漢武大黃弩的蹶張弩被推至垛口,這些需雙人開弦的重弩配有銅郭懸刀,當鐵鷂子踏入百五十步射界,尺八鐵矢如雷隼撲食,貫穿馬甲后竟將兩名騎士串作肉簽——此乃漁陽工官特制的倒鉤箭,箭簇帶出的碎甲在暮色中如鴉羽紛飛。

狄青的六百并州突騎蟄伏在飛狐陘。

這些仿效度遼將軍鄧鴻戰法的輕騎,馬槊長度較鮮卑人多出二尺四寸,正是耿弇平張步時的

“斷槊戰術”。

當鐵鷂子前鋒被城頭礌石阻滯,突騎突然自山脊俯沖,槊鋒平舉成二十度仰角,標準的“挑簾式”撕開敵軍左肋。

血霧中折斷的槊桿竟有七成烙著“晉陽”火印——這正是太原武庫永康年間遺失的軍備。

花木蘭的鷹騎正在桑干河淺灘鏖戰。

這些胡漢混編的斥候卸去漢軍筒袖鎧,改著烏桓式鱗皮甲,卻在鞍側暗藏三矢手弩。

河畔紅柳叢中,二十騎一組的游擊陣型忽聚忽散,淬毒箭鏃專取敵軍戰馬目睛——此戰術源自度遼營對抗南匈奴的“射月陣”。

當鮮卑輕騎落馬踉蹌時,鷹騎立即換裝鐵尺貼身絞殺,兵器上涂抹的雁門苦堇汁滲入傷口便引發抽搐。

陸昭的犀角扳指突然迸裂。敵軍后陣傳來三長兩短的牛角號——這正是鮮卑大破夫余國時用過的疊浪陣信號。

他急速點燃烽燧臺雙層狼煙:青煙回旋示常山郡方位,赤煙直刺代郡方向,黑煙打旋對應《六韜·虎韜》中的“鸛翼陣”。

煙跡未散,關城西側的火禽車已然咆哮,裝滿松脂的陶彈在敵陣上空炸裂,這是上谷郡守仿照耿恭守疏勒城的“火雨術”改良的器械,燃燒的松脂能黏著鐵甲持續灼燒。

亥時三刻,慕容部的攻城槌撞上甕城閘門。

守軍突然推出改良自巢車的“飛鳧機”,這些裝有活頁鐵翅的木械將火炭拋射五十步,赤紅炭塊遇牛皮盾便爆作星雨。

著火的鮮卑士卒翻滾入護城河哀嚎,卻不知陸昭早令人暗埋陶管,河床下引來的溫泉水正將生石灰煮得沸騰。

月過柳梢,花木蘭的環首刀斬斷豹尾纛時,刃口與敵將的青銅殳相擊迸出火花。

那鮮卑千夫長突然扯開皮甲,胸口竟紋著度遼將軍皇甫規的將印圖騰。

她矮身避過橫掃的殳頭,反手將刀尖刺入對方膝窩——這正是度遼營教習的“斬馬訣”。

敵將跪倒時,鎖骨間露出的刺青赫然是雒陽永和年間武庫的鷹鈕符。

陸昭望著潰散的敵潮,掌心玉韘已嵌入掌紋。

關外殘煙在夜風中扭曲成帛書上的鮮卑密文,他忽然想起三日前驗看敵尸時,某個百夫長靴筒內塞著的薊城麻箋,其上的朱砂紋路與太醫令曾示警的疫病符咒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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