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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不甚平靜的開始

  • 陳末不語
  • 陳末陳末
  • 2323字
  • 2025-07-26 09:13:52

我以分班考試全校前五十名的成績進入了澄江初中。

在我真正了解到我初中班級的真實情況后,我驚訝我為什么會被分到這個班。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可能只有到了高中,才會有普通班,重點班之分,但其實不然,別的地方我不知道,但在我的老家,重點與否的分流在初中便已然開始,所有的初中都會有這么一兩個特殊的班級,這些班級會被賦予特定的強大的師資力量,更晚的放學(xué)時間,以及更嚴格的課業(yè)要求。而像這樣的班級也自然有其特別的諢號:教師子女班。

澄江中學(xué)作為全市公認最好的初中,自然而然吸引了大批本地人和外來務(wù)工人員子女趨之若鶩,因而,澄江中學(xué)的每一個年級都有整整二十二個班,每個班足有六七十名學(xué)生。但在2010級澄江中學(xué)新生里,最特殊的只有兩個班,五班和十七班,也就是本屆的教師子女班。帶班班主任都是全市聞名的重點高中學(xué)生制造機。而像這樣的班級,雖然被叫做教師子女班,其中也確乎有不少教師子女,但實際上,就我個人而言,我認為還是該叫關(guān)系戶班更合適一些。事實上,雖然我分班考試的成績還算拔尖,但大概也就剛夠資格進這兩個班,甚至于可能還是進不去的概率大一些。

當(dāng)然了,這是我后來才知道的,所以報道那天,當(dāng)我在同班學(xué)生姓名表中看到周琦的名字時,我最多只是頗感驚訝,覺得真是奇妙的緣分。

章魚被分在了十八班,我繼續(xù)在名單上找著楚蕓的名字,在三班看到她的名字之后,我總算松了口氣。

進到班級里,除了周琦之外,滿教室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不過我能從他們的衣著打扮上看出,這些人的家庭條件大約基本都不差,我們用探究的眼光審視著彼此,事實上,應(yīng)該說是他們用探究的眼光審視著我,而在我意識到這一點之后,我也選擇用同樣的眼光注視了回去。周琦也在看著我,我微笑著看了他一眼,隨后我看到他瑟縮著低下了頭,他旁邊的學(xué)生詫異的注視著他,不明所以。

在半天的自我介紹和領(lǐng)用書本后,我的初中生涯正式開始,在這里我必須介紹一下我的初中班主任,她姓宣,名小平,教英語,是一位正值更年期的五十歲歐巴桑,獅子頭的發(fā)型和高聳的顴骨都能證明同一件事:這是個不好惹的人。但她是位毫無疑問的好老師,每批都能帶出十五個以上的重點高中學(xué)生足以說明她的教學(xué)能力。

在宣老師的強勢領(lǐng)導(dǎo)下,我初中生涯的第一天就以最后一節(jié)課拖堂半小時作結(jié)。而這也成為了我未來初中時代的常態(tài)。

出了教室門,在看到甩著單肩包等在教室門口的章魚沖我豎起中指時,我上去扳著他的中指就拗。

“喂喂喂要死要死要死……”掙脫開來的章魚沒好氣地捶了下我的肩膀:“下手那么重干嘛!不過說起來,剛我看到從前小學(xué)那個胖子現(xiàn)在跟你同班誒,他有沒有對你怎么樣?”

“怎么樣?”我看了眼剛出教室門就迅速往反方向樓道走的周琦:“他哪敢。”

“我想也是,你現(xiàn)在可是今非昔比了。”章魚攬著我:“不過我現(xiàn)在有點麻煩事,怎么樣,一起?”

“麻煩事?什么事?”

“你忘了?我是為了什么轉(zhuǎn)學(xué)的來著?”

“你把人給打了。”

“對嘛,喏,老仇家跟咱們正好一個學(xué)校,怎么樣,幫兄弟一把不?”

“其實我本質(zhì)上是不喜歡暴力的。”

我聳了聳肩。

“但如果是你的事,我覺得開開口子也無妨。不影響學(xué)習(xí)就行。”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章魚哈哈大笑著,推著我朝前跑:“快走快走,趕緊打完去楊爺爺家吃飯。”

從學(xué)校后門走出,穿過一條幾十米長的弄堂,在一家面館旁邊一拐,就是錦江園巷道,這是條大幾步寬,十幾米長的巷子,兩邊是居民樓形成的水泥墻,躲無可躲,加之沒有監(jiān)控,因而,這個地方就成為了這所學(xué)校不甘寂寞的學(xué)生們所熟知的地點之一。

巷道那頭,十幾個人正站在另一頭,一個衣著考究,手上拿著部觸摸屏手機——這在當(dāng)時可是稀罕物,身后,十幾個流里流氣的男生正大聲談笑著,帶頭的是個高壯的少年,手里提著一根棒球棍,嘴里叼著根燃燒的煙頭,他是最先看見巷子那頭來人的,作為回應(yīng),他吐了煙頭,吆喝了一聲。

“就是他們?”我看了看巷子那頭,放下書包:“那個拿手機的就是你從前揍過的那個富二代?”

“沒錯,是他。”章魚點了點頭:“你說我這點背不背,他被分在我隔壁,真是冤家路窄,看情形,他好像是叫了初二初三的人,小心點。”

“有數(shù)。”我點了點頭:“來都來了,管他初二還是初三,照打就是了。”

話音剛落,有一瞬間我忽然愣住了。

因為我清晰的察覺到,有一種微妙的變化正發(fā)生在我身上。

我曾經(jīng)認為,作為遭受過暴力的受害者,我對暴力是深惡痛絕的,在人前我也通常都這么說。

但在那一瞬間,“照打就是了”這樣的話,卻被我輕而易舉的說了出來。

我這是怎么了?難道我也開始崇拜暴力,迷信暴力了嗎?

沒有答案,起碼在當(dāng)時,我沒有答案。

直到后來我才意識到,這是一個過程,一個必須要經(jīng)歷的過程。

從被迫揮起拳頭,到習(xí)慣于揮起拳頭,再到明白是為了什么而揮起拳頭,這是一個過程。這是在我經(jīng)歷了這所有的過程之后才明白的。

但當(dāng)時的我并未意識到這一點,扔下背上的雙肩包,我和同樣丟下單肩包的章魚直面面前的人群。

“上次挨打沒長記性是嗎?以為多叫幾個幫手就能行了?”章魚活動著手腕,一臉興奮:“喲,還帶家伙啊?”說罷,他從后腰抽出一根甩棍,甩開,露出冒著金屬光澤的棍身:“整的跟誰沒有似的。”

“我來吧。”我拍拍章魚的肩膀,看了看身前比我高一個頭還多的少年手里的棒球棍:“那個拿棍子的,來吧。”

人群中一陣嗤笑,大約是在嘲笑我不自量力,高壯少年也笑了,他打量著我的身形,不屑地哼了兩聲,冷不丁地,他右手一棍劈下,隨即左腿一腳蹬向我的小腹。

“小心!”章魚正要上前,但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一聲脆響,一聲悶響相繼響起。

感受著面前人群的嬉笑聲戛然而止,我再次深吸一口氣,一只手抓住已然砸在我左手臂上的棍身,另一只手抓住他已然踢上我小腹的左腳,沖著面露愕然的高壯少年露出友善的微笑。

“學(xué)長,打人都沒力氣,就別出來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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