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因為如此，想要讓超凡物品或事物，達到能匹敵第二序列超凡者的程度，也是更為困難的。

在跨過那條界限之時，會同樣遇到名為“升華界限”的關隘，跨過去了腐樹生花，枯木逢春，跨不過就是火中燃盡，正好作為灰燼，湮滅于這世間。

一般來說，能制作出堪比第二序列的超凡物品制作者，都是各個城市之中有名的大師，赫特雖然對厄里有信心，但也覺得他說這話，有一點開局豪言壯語的狀態在。

但是這也沒什么不好的，少年人這點心氣都沒有，那還搞什么，不把那些老登拉下馬來，他們會給你讓位置下來嗎？不會的。

“無論如何，我完全支持你。”赫特講道。

厄里在聽到這話后，仿佛又有一股熱流涌動到他的心臟，這是他一直想聽到，卻從未聽到過的話。

他這一生如履薄冰，在家鄉拉蘭德路那邊，他在家里排行老二，父母從未真正將心思完全放在他身上，在師父那里，他是師父眾多徒弟中的一個，就算在他們那一期中，他是天賦最高的，做事最快的，但師父帶過的徒弟太多，他也不算是最厲害的那個。

后來他參加拉蘭德路的留學招生考試，甚至被師父認為是一種背叛，認為他要把學到的技術帶到蘭諾斯去，去捧蘭諾斯人的臭腳，父母親人也不理解，甚至認為他是不想承擔家庭責任，不想幫家里的忙，都罵他是白眼狼，沒考慮父母親人的難處。

家庭，師徒，過往的一切關系，都未真正承認過厄里這個人的存在，他只是某種東西的附庸，只是為了達成某種目標所必須的條件，而現在有一個異國他鄉的人，甚至沒認識他幾天，就給予了他最想要的東西。

對他這個人價值的認可，對厄里的認可。

厄里忍住眼淚，他講道，“那我要在什么時候開始呢？”

“不著急，你先回去睡覺吧。”赫特說完后，便直接遞給了厄里50金鎊。

厄里錯愕的接過，“赫特先生？這是。”

“算是尾款和定金吧，后續你有需要的話，可以繼續找我拿。”赫特講道。

雙頭骨狼在他跟昆澤的戰斗中，可是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哪怕厄里可能不記得這件事了，但赫特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占便宜，一碼歸一碼。

厄里根本沒見過這么多的錢，他一時間都覺得自己看花了眼，細細數了一下，50金鎊，相當于五萬塊，這在現今這個時代的購買力十分恐怖的，基本相當于某藍星國度八九十年代的五萬塊。

“赫特先生，這太多了。”厄里講道。

“你很快會覺得這不夠多的，你要做的事還很多，拿著吧，這是你應得的。”

厄里還想推辭，因為在他的記憶里，他制作的那個雙頭骸骨狼人，還未正式完工，所以應該是并沒有幫上赫特太多的忙才對，但赫特卻沒有給他拒絕的選項，在把錢給了之后，留下一句話，赫特便離開了。

厄里在目送赫特離開后，便立馬將金鎊鈔票揣進了兜里，同時環顧了一下四周，確認沒有惡意和窺伺的眼神后，他才轉身往學校走去，越走越快，今天的太陽都溫暖了許多，風也溫和。

赫特眼看著陽光正好，打算在伯明洛找一家好餐館，好好對付一下口腹之欲，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后，一直都在忙碌，或是在殺人，或是在找人殺的路上，他還沒有一個機會能夠好好吃飯。

他打算先從自己租住房間的那條街吃起，畢竟離得近，若是好吃，以后也能常去吃。

可當他才走到位于蘭克街441號B的聯排式公寓樓下，就看見一輛馬車停在了樓下，在馬車的車廂上有著大量的銀色鳶尾花花紋裝飾，一看就是銀色淚水教會修女的車駕。

在車前站著兩個女孩，一高一矮，正是恩娜和維洛菈，維洛菈用手一指這公寓樓的三樓，然后講道。

“赫特先生就住在那里，不過，你這么著急找他干嘛呀，恩娜小姐，這家伙的風評可不好，烏鴉赫特，就是說他是烏鴉嘴的意思，這人可壞了。”

維洛菈這話赫特在一邊聽著，就立刻明白，這小丫頭那天晚上肯定不在銀色淚水大教堂里。

我還請過你吃水果餡餅呢，就算不記得了，也不能這么詆毀我吧。

恩娜的表情還是很憔悴，甚至比之前感覺還要虛弱得多，臉上畫了很濃的妝容，這才將她臉上的疲憊給掩蓋了少許。

赫特當即開口講道，“吃了嗎?”

雖然用得是這個世界的語言，但赫特自認為自己的這句話，應該是味挺正的，那叫一個地道。

恩娜則在聽到這話以后，轉過頭，她其實并沒有想到這是在叫她，所以她看見赫特那張臉的時候，完全愣了神，大腦一片空白。

“赫特先生？你，你還活著？”恩娜講道。

赫特則滿臉笑意，“還沒死。”

“我，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那個，還有，我的老師，簡小姐想見你。”過度的慌亂讓恩娜說話都開始變得不太連貫了。

“吃了嗎？沒吃的話，一起找個餐館邊吃邊聊？”赫特講道。

維洛菈在聽到赫特這話之后，見縫插針的拉了一下恩娜的手。

“對啊，站在大街上的話，想要問什么，聊什么的話，也不太方便吧。”

她知道恩娜小姐這兩天的情緒波動很大，而且不僅是她，整個C區銀色淚水大教堂的修女們，狀態都不太對勁，大家都是神色恍惚，更是有很多平日里最虔誠最勤勉的修女，都在這兩天告假回屋休息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簡小姐并未受到影響，她也是難得在這幾天，從塔樓之頂下來，開始主持一些大教堂內的工作，此前這些工作都是由恩娜負責。

恩娜則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講道，“好啊，赫特先生，打算去哪里聊。”

赫特指了一下街邊的一家松木烤魚館，“去那里吃吧。”

“可以啊。”恩娜其實根本不在意吃什么了，她現在有一肚子問題要問赫特。

這家烤魚館一向生意很好，尤其是在中午飯點的時候，憑赫特那臭名昭著的名頭，自然是在這里訂不到位置的，但恩娜這張臉，在伯明洛的C區，基本上是可以直接刷臉的。

不僅是這家店的老板，就連在這家店里的食客，都主動讓出了包廂的位置，讓赫特和恩娜能有一個靠近街邊，視野良好的地方談論事情。

老板給兩人弄了點特制熱奶茶和小點心，笑臉盈盈地說菜馬上就上，恩娜飲了一口奶茶后，那好看的眉眼微微抬起，小心翼翼地看了赫特一眼，這正式坐下了，她卻不敢說話了。

她嘟囔著嘴不敢言的樣子，赫特都看在了眼里，他不得不感嘆一句，恩娜小姐的顏值，放到任何時代都是能打的。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講。”赫特說道，然后他還很貼心的看了一眼維洛菈，“你先去等等，等下開飯了再叫你。”

維洛菈也是有些不開心，這死烏鴉怎么敢這么命令自己，自己跟他很熟嗎？

直到恩娜拍了拍維洛菈的肩膀，她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了門去，為什么每次都讓我走，我是什么不好的東西嗎？哎，我為什么會說每次？有上次嗎？

維洛菈突然被這個想法控住了，但她也沒多想，她杯子里的奶茶喝完了，再去找老板要點。

恩娜依舊是熟練的撐起來隔音區域，銀色輝光粒子在這片空間里閃爍，外界的人，再無法聽到他們交談的內容。

“赫特先生，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么，簡小姐不肯告訴我，她讓我來問你，她說這些事情，只有你能說清楚。”恩娜講道。

赫特則講道，“我可以全部告訴你，可恩娜小姐，你真的想知道嗎？”

他說這話，其實意思很明確，他是在提醒恩娜，做好準備了嗎？如果知曉了真相，那她現在所能理解的世界，就會徹底崩塌。

真相是極其殘酷的。

恩娜聽到赫特這句話后，昨晚的一幕幕都開始在她腦海中閃回，尤其是那艘船，那艘無數怨魂包裹，里面仿佛承載無盡恐慌與欲望的船，她僅僅是想起，就覺得渾身顫抖，甚至于嚇得想流淚。

那艘船帶給她的恐懼，喚醒了她的一些更不好的記憶，有關于她的童年。

恩娜久久難言，赫特也算是知道了她的答案。

他講道，“就讓一切在霧中吧，恩娜小姐，在霧中就能騙過自己了。”

恩娜以完全膽怯似的狀態，偷看赫特的眼神，那眼神中所郁結的情緒，正如他所講的，像是濃濃的迷霧，消散不開，一層層又一層，直到將一切都覆蓋。

“嗯。”恩娜乖巧地點了點頭。

赫特迅速切換了話題，“說說你的老師吧，簡小姐找我是什么事。”

“簡小姐想要你參加修女學徒們的唱詩會，就是你救回來的那些孩子。”

恩娜在說這話的時候，反而覺得是放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