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在勞動局里辦理了待業證,心里堵的慌,她想找一份好的工作,但腦子發病卻讓她失去了好的就業機會,她的心有多不甘!
她看見別人背著書包開心上學去,她也想再重新開始返回學校去讀書完成學業,一切都晚了,如果爸爸學校老師有人認識,那或許有機會可以重返校園,可是她爸爸沒人認識,彩云只能打消此念。
彩云的爸爸在江西玉山待了大半年,叔叔寫信問媽媽姜珍珍要醫藥費,媽媽在彩云面前發牢騷說,沒有錢給爸爸治腿傷,外婆想到問廠里去借點錢,于是外婆跑到廠里向領導反映家里困難沒有錢治病,希望廠里借點錢去治病,廠里果然借了點錢給彩云家,才寄給了叔叔。
彩云的鄰居王大媽對彩云說:“彩云,你家里那么困難,你得找個活賺錢補貼家里。”
彩云也覺得該找個活干了,賺點錢補貼家里。爸爸在叔叔的陪伴下回來了,張口就數落彩云,寫信用紅筆寫字還在信上罵人,彩云難為情死了,叔叔勸爸爸不要說孩子了,彩云的爸爸問彩云,她的自行車要不要騎了,他想把彩云的自行車給叔叔讀初中的兒子騎,彩云不加思索地答應了,叔叔把彩云的自行車托運到江山,走之前特地囑咐彩云:“彩云,叔叔回去了,你爸爸干不了活家里困難,你得找個活干了!”
彩云點點頭回答說:“叔叔,放心吧!我會干活去的!”
彩云爸爸到廠里去報銷醫藥費,廠里說要研究一下醫藥費能否報銷,(因為彩云爸爸是在外地看的病按規定不太容易報銷藥費)。她爸爸隨便向廠里提一下有沒有臨時工的活好給女兒做,廠里領導說有個油漆工的臨時工可以給彩云做,彩云爸爸回來跟女兒說了一下,彩云答應了爸爸去干油漆工。
彩云就到了廠里干起了油漆工的活,第一天去干油漆工,彩云跟著老師傅一塊兒漆花壇的架子,彩云蹲在地上,慢慢地學著老師傅手勢漆了起來,油漆氣味撲面而來,熏得彩云好像在熱鍋里翻滾,心里直想吐,當著老師傅的面又不能真吐,彩云憋著油漆氣味的難聞,撐到了下班,回來后嘔吐不止,爸爸關切地問:“彩云,你東西吃壞了?”
“沒事,沒事,只不過有點難受。”彩云擺擺手說,她不敢把自已受不了油漆氣味難聞的事同父親說,怕父親為自已擔心。
第二天,彩云硬撐著去上班,這次她好像感覺油漆的氣味比上次更難聞,她胸口悶的要死,連氣都難呼出來,老師傅看著她難受,就叫彩云在旁邊休息一會,彩云的心情就像過山車一樣,一會兒陽光明媚,一會兒暴風驟雨,天馬行空五谷雜味什么都有,恨自己沒本事,油漆的氣味都受不了,也許干了時間長了會聞慣的。她又咬緊牙撐了一天班!
到了第三天,早上彩云起不了床,頭暈再加上嘔吐不止,生病了,只好讓人幫忙帶口信去請假不去上班了!爸爸心痛了直掉眼淚,懊悔地說:“彩云,這活你吃不消干就別干了,再另外找活干吧!先把身體養好再說!”
彩云被父親說動了,辭掉了油漆工的活,另外找活干。這時,弟弟華祥也初中快畢業了,他對彩云爸爸說,不想再上學了,高中不想讀了,其實按他當時的成績是考不上高中的。他想畢業了打工去,讓爸爸托人幫他介紹工作。彩云爸爸找到高玲花爸爸說:“老高,你們制冷廠要開始生產捧冰和汽水了,我兒子麻煩你去幫忙說一下,讓他到你們制冷廠干活!”
高玲花的爸爸在紹興鋼鐵廠的制冷廠分廠工作,他們每年到七月份要招一批臨時工做棒冰汽水,夏季到了發放給廠里的職工吃的,玲花爸爸滿口答應彩云爸爸的請求,幫他兒子找活干。
到了六月底,華祥初中畢業了,他就去制冷廠上班了,彩云留在家里沒事做,顯得太無聊了,像只竄來竄去的籠中鳥,那么的無助,那么的悲哀,想想還是弟弟能干,書不讀了馬上打工去了,而自已不僅生病又沒有合適的工作,在家啃老又讓父母為她擔心,她愧疚死了……
爸爸看出了彩云的心思,安慰她說:“彩云,要么你和你弟弟一塊兒去制冷廠打工?”
彩云聽了爸爸的話,點點頭,心里堵著的一扇門被打開了。
彩云爸爸又托高玲花爸爸幫女兒聯系了制冷廠的臨工,彩云每天走著去上班,剛開始讓她包棒冰,彩云笨手笨腳的包的很慢被管她們臨時工的師傅說了,彩云覺得難為情,回到家面對著爸爸哭了,爸爸鼓勵她說:“彩云,慢慢來,你剛去干活還需要鍛煉鍛煉,以后手腳會快起來的!”
弟弟華祥十七歲小伙子一個,拉汽水有的是力氣,華祥在那些人當中人緣極好,尤其結交了新朋友蔡強,倆人很投緣,中午吃飯經常在一起。
彩云慢慢也就適應了工作的強度,但她每天都是走著去上班,而弟弟有車是騎著車去的,彩云走的吃力死了,吵著讓爸爸再給自已買輛自行車,爸爸皺著眉頭說:“彩云,家里錢沒有,等你賺了錢再給你買一輛車。”
就在彩云吵著要買自行車時,爸爸廠里的科長跑到家里來,說廠里同意給爸爸報銷一部分醫藥費,廠里是因為照顧彩云爸爸才給報銷點醫藥費的,科長把錢交給了爸爸,彩云見狀吵著嚷著說:“爸爸,現在買車不是有錢了嗎,給我買一輛自行車吧,我走著上班挺累的!”
彩云爸爸扭不過彩云的韌性妥協了,用報銷來的醫藥費給彩云又買了一輛嶄新的自行車。
事事總是難預料,彩云在制冷廠碰到了誰?她職高的同桌蔣梅梅,她舅舅幫她介紹到這里來打臨工,蔣梅梅就對彩云說:“彩云,起初你的事同學們是在議論,后來沒人再提了,你還懷疑別人在說你,你走之后,有幾個同學看見你在東雙橋上走來走去?”
蔣梅梅暗指彩云發神經病了,又不好直面地說彩云。
彩云糊弄蔣梅梅說:“當時在東雙橋走是在鍛煉身體!”
彩云總不能把自已傻了告訴她吧?蔣梅梅又不好捅破,倆人各懷心思,維持著表面的友情。
彩云調到干洗汽水瓶的崗位上,有天她一面唱著歌,一面洗著汽水瓶,一不小心碰到一個破瓶,她沒看見直接把破瓶塞進滾動的刷子里洗瓶子,不好“砰”的一聲,嚇得彩云放開手,瓶子的碎片打在了彩云的嘴巴邊,頓時血流如注,廠里的師傅忙叫她弟弟華祥和蔡強把彩云扶上三輪車送到了紹興第一醫院救治,還好嘴巴邊上只縫了三針,沒有什么大礙。彩云擔心要命,心想:“嘴邊縫的三針會不會留疤?毀容了難看死了!”
彩云打這以后洗瓶子變得小心翼翼,所幸嘴邊的疤痕不太明顯,兩個多月制冷廠的活也干完了,彩云這回適應工作的強度了,又到糖糕廠包糖打臨工,弟弟也和她一起在糖糕廠打臨工,八十年代下海經商致富的觀念影響著這代中國人,彩云弟弟華祥和蔡強倆人也學著別人的樣子從蔬菜批發市場進了點蔬菜拿到菜市場去賣,生意不太好,本錢都摘不牢虧了,彩云也學著他們的樣子到義烏小商品城批發內褲絲襪等商品,晚上在街上擺攤買的人也不多,彩云沒了信心再做下去,就把剩余的內褲絲襪分給了親朋好友。彩云心里真的挺苦的,怨自已沒有經商的能力,只能進工廠做工人了!
彩云早晨起床去買菜,自從她父親腿受傷后,媽媽照顧了爸爸一段時間后,媽媽就自顧回到了外婆家,再乜不來照顧這個家,這其中也有鄰居勸說彩云的爸媽好復婚了,爸爸是同意復合的,彩云媽媽不知是哪根筋掉牢了不愿復婚,她私下和別人說,兩個孩子不愿去叫她媽,不尊重她,留在這個家受氣還是一個人自由!彩云的心里其實也想讓父母復合,讓家完整點,也許是對母親抱怨已久,導致行動不起來!反正母親在與不在都一個樣,無所謂了!家里的菜就都歸她買了。
走到東雙橋上碰到了高玲花,高玲花燙著大波浪,衣服也穿著鮮亮,腳蹬一雙高跟鞋,圓圓的臉再加上大波浪頭發越加圓了,她笑著對彩云說:“彩云,你知不知道紹鋼廠在招工,你去招工報名考試去,叫你弟弟也去考,我已經在皮鞋廠工作了一年了,工資還可以!”
彩云朝玲花努努嘴,俏皮一笑:“知道了!”
彩云買完菜回到家,把招工消息告訴了弟弟,兩個人一起來到紹鋼廠招工的辦公室報名招工考試,當彩云拿出待業證時,那個招工的領導給她文化程度填上初中時,她心里一股勁又來了,我得把高中畢業證書拿到手,回學校不可能,那想另外的辦法……
彩云東打聽西打聽,終于打聽到了晚上有夜高中可以讀,讀完二年可以拿畢業證書的事,彩云就到紹興三中的夜校部報名讀夜高中,想彌補職高沒有讀完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