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從駛出市區拐去這條無人的國道的時候開始,就一直飛一樣的往著灰鎮的方向開著。
本來嘰嘰喳喳地櫻子這時候終于閉嘴了,她突然反應過來為啥老李要給她暈車貼了。
而狂飆著警車的老李眼里閃著瘋癲的光芒,鐘瑜這個時候把著車門臉色難看極了。
“哈哈哈,太爽了!好久沒這么爽了!”老李一邊轟著油門,一邊往灰鎮狂奔而去。多虧這條路上沒有測速監控,不然吊銷他執照八百個來回了。
“不是?你不怕出事啊?李哥。”櫻桃終于忍不住了,問了一下瘋癲狂奔的老李。
“啊?這條路上沒有車沒有人。飆著玩唄,我年輕時候想去開賽車來著。我跟你說,我QQ飛車玩的可好了!”然后老李在前面一個拐彎,極速漂移了一段拐進了后面的路。
櫻桃終于要忍不住了,她馬上就要吐了。她緊忙招呼老李趕緊停下來,她要下車吐一下。這時候鐘瑜臉色一陣慘白,老李一句收到一個急剎,正正當當的停在了路中間。
好嘛……不急剎還好,一急剎,真要吐了。櫻桃飛快下車,把著車門一頓狂吐。老李則叼著煙卷一個勁拍她后背。
“靠!小櫻子,你這么不抗玩?”老李還在那笑嘻嘻的跟櫻桃逗哏,櫻桃對他豎起來一個大拇指,表示服了。
“誰讓你這么玩,遲早都得玩死。我終于理解了,鐘哥跟我說的,你從來沒有搭檔這么一說了。”
“嗐,這才哪到哪,當年我被借調走去追一個通緝犯。在那大草原上一路狂飆,給人家的車發動機都飆著火了。”老李還在那一邊拍著櫻桃,一邊笑嘻嘻地炫耀著自己的豐功偉績。
這時候鐘瑜發現他車里的箱子上也有一封無字信。這讓他覺得好怪,直到他倆又重新回到車上。
“李哥,你也有信?”鐘瑜指了指老李的那封無字信。老李則若無其事地把它攤開了給鐘瑜看。
“對啊,跟工牌一起給我的。我還要丟呢,都忘了丟了。欸?我是不是丟過了?”老李想了半天,總覺得早上好像已經把它扔了。便沒再管了。順著車窗就扔了出去。
鐘瑜剛想說別扔……但是老李已經眼疾手快的給扔了,而且他已經又開始極速狂飆地奔往目的地了。
櫻桃這時候也反應過來,好像自己也有一封無字信。
“小瑜子,我也有一個。我給你找找。”櫻桃開始翻箱倒柜的扒著她的背包,里面都是什么電吹風,剪刀,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燙發棒,和一大瓶洗發水。
“額……,不用了。反正也是無字的。”鐘瑜看著她的一大堆東西已經麻木了,他不是很感興趣了。
“別急啊,我找找。”櫻桃還在翻著,直到她終于找到了那個無字信。
“這呢!這呢!”櫻桃剛拿出來那封信,但是卻隨著老李又一個漂移,她的腦袋結結實實磕在了前座上……
“靠!李哥!”櫻桃舉著信揉著腦袋,一個勁跟老李抱怨。而換來的……只有老李的一個勁的嘲笑。
“哈哈哈,那破信有啥看的。估計是塞錯了,或者什么別的玩意,丟了得了。”老李大大咧咧的把手架在車窗外,一點不顧及別的。隨后他把抽到頭的煙頭丟了出去。
“你有充電器嗎?李哥,我手機好像沒電了。”櫻桃揉著腦袋,一個勁地打開自己的手機。卻發現怎么也都是顯示電量低。
老李這時候遞過去一大把數據線,告訴櫻桃挑一個。櫻桃挑出來了適合自己的那根數據線,然后插進了手機的充電槽里。
“咱們出來多久了?”鐘瑜發現自己的手機也沒電了,可是分明出來的時候是滿電的。
“額,可能是九點多快十點鐘?從你家出發不是八點半嗎,堵了十分鐘。九點鐘下的城際高速,然后上的國道,我這速度也沒一個小時啊。”老李一邊盤算著時間,一邊繼續加速開著。
“可是?為什么我的手機也沒電了?”鐘瑜把手機反復開機,發現怎么也都是電量低。
“喏,線管夠。”老李又把那一把充電線遞給鐘瑜,鐘瑜插了一下以后就沒再管它了。
老李這時候卻看了看自己的車載時間顯示器,怪了,壞了嗎?怎么還是九點鐘。路上的時間流逝感覺也過了很久了。
“欸?你們發現了嗎?我的車載時間顯示器壞了。”老李指了指時間顯示器跟鐘瑜他們說。
“沒事,我有表。”鐘瑜看了看自己的電子表,發現跟老李的車載時間是一樣的,都停在了九點鐘。
“我表好像也壞了?”鐘瑜甩了幾下以后,發現還是不走字。
“哎呀,可能是沒充電。沒事,估計快到了,剛才標識不是說還有20公里嗎?我的公里數記錄儀都顯示16公里了。”老李還大大咧咧的對著指示盤指給他們看。
不過窩在后排看風景的櫻桃卻發現了那有點不對勁。
“李哥,咱們是不是來過這?”櫻桃看著路邊一顆大樹,怎么看怎么熟悉。
“你這丫頭,鬼打墻了吧。怎么可能,導航上說這是條直道都沒有彎彎繞繞,那可能來過。”老李還是在轟著油門,企圖把最后四公里轟完。
“等會,李哥。等會!停!快停!”櫻桃大聲地在后排讓老李快停,老李以為她又要吐了。絲毫沒有減速地意思。
“堅持會,小櫻子。馬上到鎮子上了。”
“不是,哥!你快停,有很緊要的事!”櫻桃著急地讓老李趕緊停下來。
怎么滴?很緊要?你要生啊?老李心里默默地碎碎念,但還是踩下了剎車。然后他回頭詫異地看著櫻子,想看看她有多緊要。
“不是,李哥。你怎么這么看我?”櫻桃被老李那看犯人一樣的眼神看麻了,她抱了抱自己的小背包。
“不是,多緊要啊!你說啊!”
“她可能說的是那棵樹吧。”副駕駛上的鐘瑜也發現了那顆奇怪地樹,這已經是他第四次看到了那顆樹了。
一顆粗壯的大楊樹,在一片松樹林里顯得格外突兀。
“什么樹?”老李四處尋找著他們說的那棵樹,然后找到了一顆突兀的大楊樹。
“它啊?沒準人家這頭就是這么裝飾綠植的啊,一會兒一棵樹。很正常。”老李還是不以為意的看了看那棵樹,沒把他當回事而是要繼續發動引擎。
不過這時候,注不注意那棵樹的都有點毛骨悚然了,因為被老李剛才丟棄的那張無字信又躺在道路中間了。
“你們看到了嗎。”
“嗯。”
“所以……是鬼打墻了嗎?”
“嗯?”
鐘瑜和櫻桃被老李這么一問給問懵了,他們本來以為老李的導航錯了,他們一直在原地畫圈。沒想到老李說是不是鬼打墻了?
“不是?你就沒考慮過,是不是你導航錯了?”櫻桃終于忍不住發問了,哪有那么多靈異事件。
“不可能。”老李這時候堅定的讓人覺得離譜。
然后老李在他們詫異的目光下,把五帝錢掛了出來。打算繼續轟著引擎。
“為什么不可能?”鐘瑜對他這位李哥的回答覺得很離譜,他為什么這么堅定?
“因為工廠大火的時候,我來這救援過。我一開始還沒想起來,但是剛才剛上國道我看了一眼導航才想起來。我記得很清楚,灰鎮就這么一條筆直的路,一直到頭。”
鐘瑜倒是不知道老李還參與過這件事,但是他覺得目前還是聽信著老李的看法吧,也許他們真的看錯了。隨著老李又一次轟著引擎,他們再次上路了。
不過沒出多久,他們又兜回來了。老李打開車窗對外面吐了三口吐沫,然后把雙手合十狠狠地拜了拜。便打算繼續轟著油門往前開。這次車上沒一個人說話,安靜地可怕。
預計可能五分鐘后,他們又回來了。
“操!這他媽什么怪事!”
老李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盤,而公里計數器上那段新跳出來的公里數已經達到了30多公里,如果按公里數來算,他們早就到了。
“那個……李哥,你要不要把那封信撿回來?”櫻桃躲在后排后面,指了指那個還躺在馬路中間的無字信。
老李這時候卻讓他們倆在車上安靜地待好。隨后他拔出來了配槍,開了保險。鐘瑜知道他是警察,但是很少看他這么認真。
老李下了車后舉著槍,一步步走向了那封無字信。在櫻桃和鐘瑜以為他要把無字信撿起來的時候,老李卻對著那封無字信連開了兩槍。
砰!砰!
壓抑地國道上,這兩聲槍響好像被周圍的環境壓了下來,顯得悶悶的。老李坐回來了車里,車上的人都一言不發。而這時候櫻桃想起來可以拿起手機問問,結果她發現她的手機還是顯示低電量打不開機。
“這是啥怪事啊?為啥沒充進去電?”櫻桃反復開機不過顯示的還是低電量。
“可能車載充電器壞了。”老李的臉紅紅的,緊張的汗從他鬢角流了下來。隨后他又轟了油門,繼續往前開著。
這次時間更短,三分鐘。他們又回到了原地。那封信還安然無恙的躺在路中間,老李還是打算拔出配槍去打那封信。直到他拿出來彈夾的時候,他傻眼了。
正常的制式配槍一共是八發,膛內一發彈夾里七發。剛才打出去兩槍,理論上彈夾里應該還剩下4發。但是老李抽出來彈夾的時候,發現是滿彈夾。
后排的櫻桃沒發現,不過旁邊的鐘瑜發現了。老李看了他一眼,鐘瑜發現他的眼睛里都是紅血絲。這是過度緊張充血的反應。
“小……”
“噓,我下車去看看。”
鐘瑜打斷了剛要說話的老李,自顧自地的打開車門去下車看看。他對這塊倒是有點奇怪的親切感,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他徑直走到了路中間,感覺身邊有來來往往的擁擠感,和呼嘯而過的風聲。
不過你細細品一下,那不是普通的風聲。那是快速行駛地汽車帶動氣流而產生的風聲。
鐘瑜想了一下,雖然他覺得很扯但是他們可能是被困在某種無限循環的空間里了。不過在電影和小說里,這種地方應該都會有破解的辦法。他一邊想著一邊走到路中間,打算撿起來那封被丟掉的無字信。因為他覺得那可能是可以破解局面的線索。
結果他失望了,無字信還是沒有字,也沒有一點提示。
他又走回了車里,低頭進車后把信丟給了老李。老李端詳了半天發現沒有槍眼,也沒有車胎壓過的痕跡。依然是張白紙。
“發現啥了?小瑜子。”櫻桃驚恐地躲在后面戳了戳鐘瑜,想知道這到底怎么了。
“我們好像被困在這了。”鐘瑜面無表情地說了這句話后,便靠在車窗上發呆的想著辦法。
“什么叫?我們……好像……被困在這了?”櫻桃咬著后槽牙地暗暗問了句。
“對,我們被困在這了。這好像是個無限循環空間。”鐘瑜還是在猜測著各種可能,而身邊的老李則有點不信邪。
“什么無限循環?電影看多了吧,哪有這種地方。”
“那你怎么解釋你的彈夾,這封信,還有我們一直被困在這個地方兜圈子?”
“也許是我們導航錯了呢?彈夾……可能拿錯了?”櫻桃翻來覆去的想了很多,覺得可能這個說法最貼切現實。
但是鐘瑜從昨天那個小丑的郵件和他們三幾乎同一時間收到的工牌和無字信,到自己哥哥姐姐的反應,再到這條奇怪的路,他已經知道所謂的現實可能跟他們已經不搭邊了。
老李這時候滿頭汗的點不著手里的打火機,而鐘瑜則冷靜地接了過來熟練的幫他點著嘴上的煙。其實老李知道鐘瑜說的是什么意思,因為彈夾是他親自壓上去的,槍也是他自己開的。
看到鐘瑜給自己點煙后,老李居然下意識的遞給他那包煙。而忽略了自己還不知道鐘瑜抽不抽煙這件事。老李可能目前沒法想太多了,因為這時候老李眼里的世界可能跟鐘瑜他們眼里的有點不太一樣了,他眼睛里的這條路已經開始逐漸變得破敗不堪,地面上的瀝青像翻頁的書一樣一層層被揭開,同時天上也黑壓壓的壓了下來。一股強烈地窒息感差點讓他喘不上氣,他狂扇了自己幾個耳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鐘瑜接過了老李的煙,然后給自己也點了一根。他靠在車窗上一邊抽煙一邊思索了半天。無限循環空間這種地方一定是有破解的地方的。就像是死亡循環那種電影里寫的那樣。而這時候正在思考的他目光卻突然瞥見了森林里那顆突兀的楊樹。只是楊樹前面有道國道兩側的護欄阻擋著。他在想為什么這顆楊樹一直在這。
“李哥。”
“嗯?咋了……小瑜子。”
“你不覺得那棵樹怪嗎?”
怪啊,怎么不怪。老李眼里的楊樹已經變得張牙舞爪,而且那顆楊樹在老李眼里突然燒了起來,樹冠上的火苗隱隱約約讓老李看出來一個鹿頭的形狀,包括它周邊的松樹都已經突然變得黑壓壓的一片了。而這時候他心里一直有個聲音在引誘他舉起槍含在嘴里。
“還好。”他現在不知道是只有自己發現了,還是鐘瑜他們都發現了。所以他只能這么說,而他的手在不停的扣動著他的槍套。
“李哥?”鐘瑜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心里總覺得它不太妙。
“李哥!”
老李被鐘瑜晃了晃,因為鐘瑜發現他嘴里一直在不停地著說道。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