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英俊少年的怒喝，整個練武場內氣氛陡然變得似乎要凝固起來。

先前那六名軍士，此時還未離開。

這會幾人目光接觸，彼此眼睛中，似乎都閃動著‘果然如此’這四個字。

“今早點卯，烏渾一直未出現。”

短暫壓抑后，犼平靜開口道，“烏雄說烏渾是領了公子差事，點過卯后，他便帶人離府去察看……”

雖然明知這英俊少年是在借題發揮，指桑罵槐。

可犼還是只當不知，全然看不出情緒有任何波動變化。

“都快午時了，就算是爬，他這會也該把整個東城爬完了。”英俊少年冷聲道，“犼，再派人去找，不，你親自去找！”

“找什么？”

一道雄渾聲音突然在練武場上空響起，仿佛悶雷般回蕩著傳下。

眾人仰頭看去。

只見一頭渾身盡是火紅羽毛的巨大飛禽。在那飛禽背上，還能隱隱看到一穿著藍色錦袍的灰白頭發老者。

“先天生靈！”

“是先天生靈！”

看到正從高空急速降落的巨大飛禽，尚未離開的那六名軍士都激動了。

能有這等不凡妖獸當坐騎的，來人自然是先天生靈無疑了。

別看他們都是軍中悍勇，可先天生靈高高在上，又是破開仙門，從此脫去凡胎，開始擁有神魔力量的超凡修士。

所以，哪怕是在褚氏軍中，像他們這樣還未到后天巔峰的普通悍勇，等閑也是難得見到先天生靈。

更別說是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了。

“呼~~”

不等巨大飛禽完全落下，它背上那名藍袍老者已經先一步凌空飛出，幾步虛踏，飄落在練武場中。

“父親。”

犼當即對著藍袍老者弓腰行禮。

其余一眾侍女則都雙膝跪地，恭敬萬分地喊道：“拜見二長老。”

二長老？

那六名軍士個個激動的整個人都在發抖了。

在東城，在褚氏，在宗府……

能被稱作‘二長老’的，唯有那位傳說已經成名近百年，在整個大荒澤北域數萬里廣袤大地，都有著‘炎神’之赫赫威名的‘褚烈’了！

而且他們曾聽軍中統領偶爾炫耀見識時講過，先天生靈與他們后天武者一樣，同樣有著境界前后高低之分。

一般精神蛻變，剛破開仙門踏入先天，體內丹田初步擁有先天真元的，算是先天生靈前期。

之后先天真元融合天地自然之力，有了不同屬性，在丹田內徹底蛻變成法力的，則算是先天生靈中期。

再之后，法力在丹田內積蓄成水流漩渦，并且漩渦最終凝聚成為虛丹，即算步入先天生靈后期。

日后只需虛丹凝實，即可金丹有望……

而眼前這位二長老‘褚烈’，便是褚氏唯二的先天生靈后期強者。

修為之高，實力之強，縱使放眼整個四方城，也絕對能排入一掌之數！

……不提六名軍士在那邊激動的都忘記行禮了。

藍袍老者‘褚烈’落地后，對向他弓腰的犼點了點頭，說了句“起來吧”，便轉頭望向猶自冷著臉的英俊少年，慈愛問道：“玉兒，你剛才要犼去找什么？若有想要之物，盡管和二爺爺說，何必跟他們生氣動怒……”

至于旁邊地上跪伏的一眾侍女，以及遠處反應過來，急忙跪下行禮的六名軍士，藍袍老者則是眼皮都未抬，直接視之如無物。

“是我身邊的兩個護衛不見了……”

英俊少年，也就是褚氏少族長‘褚玉’，當即將事簡單敘說了一遍。

話語里，甚至連昨夜他看上宮氏大小姐，被宮飛虎拿話惡心，以及回來后，他派烏渾去教訓褚凡等事也未隱瞞。

因為二爺爺從小最寵他，但凡他想要的，幾乎便沒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現在將事情都說出，褚玉也是存了讓二爺爺幫他向宮氏施壓提親的打算。

畢竟，他今年就滿十六了。

而褚氏宗府一脈，就剩他這一根獨苗……

“褚凡？”

本來還笑瞇瞇聽著褚玉‘訴苦’的藍袍老者臉色變了下。

“玉兒你說的是那賤人留下的——”藍袍老者突然一頓，最后那‘孽種’二字好懸沒有吐出來。

他掃視一圈，對地上跪伏的一眾侍女，以及遠處不敢起身的六名軍士擺了擺手，“都下去吧。方才之語如有半點流出，所有人盡皆全家處死。”

“是。”眾人不敢抬頭，戰戰兢兢地起身，爾后低頭快步退下。

一旁的高大青年也轉身想要離去，卻被藍袍老者開口喚住。

“犼，明日的實戰考核你也去參加。”褚烈看著自己眾多義子中最滿意，刀法技藝天賦也是最高的高大青年，聲音也多了幾分溫和。

“此番大乾王朝破天荒的向大荒澤派駐軍，那位將軍大人又要在各大城池選拔精英天才充實麾下……這是我褚氏的機會，也是你的機會！”褚烈拍了拍高大青年的肩膀，“下去好好準備，明日不要大意。”

“兒定當在考核中取勝，幫褚氏拔得頭籌，絕不給父親丟臉！”犼低沉道。

“去吧。”褚烈滿意點頭。

……

一旁褚玉冷冷地瞥了眼犼的高大背影。

他雖然驕縱自大，可人卻不傻。

方才二爺爺臉上的神情變化，以及說了半截的話，都讓褚玉意識到，那個作為褚氏陰私、血脈不明孽種的褚凡，身上似乎發生了什么了不得的變故。

否則，以他對二爺爺的了解，就算是要口噴水氏老祖那位四方城如今唯一的金丹老祖，也不至于屏退左右，還特意吩咐不得外傳……

“玉兒，你再仔細跟我說下，昨夜你派護衛去教訓那，那褚凡時，到底是如何說的？”褚烈神情凝重地追問道，“你可有說要害他性命？”

“沒有。”褚玉搖頭，“我只是氣不過那宮飛虎在酒宴時提起他，故意落我們褚氏一族臉面。又聽說他今年也要參加實戰考核，所以才派烏渾去教訓他。目的，也只是想讓他老實在家躺上幾日，別出來現眼……”

褚玉說的理直氣壯，褚烈聽著，臉上神情也逐漸舒緩下來。

本來嘛。

褚玉身為宗府嫡系的少族長，對褚氏旁系，尤其是那些靠月例銀子過活的褚氏年輕子弟，天然就有著極大權利。

即便不能隨他心意的生殺予奪，可若單單只是派人去教訓一番，那也是任誰都挑不出他錯來的。

因此，聽完褚玉講述后，褚烈略微思索，覺得其中并無不妥之處。

而且那位東延氏的信明公子，昨夜也只不過是隨口問了一嘴。

是否真對那孽種起了心思，或者是有心想要給予些造化，其實還都只是未知之數。

畢竟。

那孽種不管是對他們褚氏，還是對東延氏而言，都算是一樁丑事。

所以此時他們實在沒必要太過在意那孽種。

……想清楚這些，褚烈心中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至于褚玉口中那兩個遲遲未歸的護衛，褚烈甚至都沒當回事，不過隨口吩咐一句下去，自有身邊奴仆會去辦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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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城。

距離宗府大概四五里的一座三進院子，便是褚榕的家。

臨近正午。

一番洗浴過后，褚凡換了一身相比他精瘦身材略顯肥大的獸皮衣，從被當做客房的偏院出來。

“凡公子，夫人請你去主院用膳。”

一名穿著淡紅布衣的嬌俏婢女迎上來，看向褚凡的目光滿是熾熱。

如此清秀俊美絕倫的少年公子，她還是頭回見到呢。

可惜這位凡公子似乎太害羞了些，沐浴都未讓自己進去伺候……

想到此處，這臉上長著些可愛雀斑的嬌俏婢女，熾熱目光中盡是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