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他是傳說中的仙人轉世？”

無獨有偶。

就在袁道明神魂受創，胡思亂想之際，身影剛出現在水氏老巢上空的道袍老者，也是一臉驚疑地看向樓船甲板上的巨人褚凡。

對于畢生所求便是超越水氏先祖，成為四方城第一個突破金丹踏入元嬰境的水氏老祖而言，返虛仙人那就是想都不敢想的大能者存在。

而傳說中，連一般返虛仙人都幾乎無法做到的轉世重修，他更是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真正碰到。

至少在大荒澤，在四方城內他是真沒想過會碰到。

畢竟放眼大荒澤，即便是世侯之家的東延氏，也就戰死沙場的初代先祖是返虛仙人。

如今上萬年過去了，都沒再聽說東延氏內還有返虛仙人出現，可見當初東延氏的那位仙人老祖也未能做到轉世重修。

……

對于水氏老祖和袁道明的心中驚駭，褚凡自是全然不知。

什么仙人轉世他不知曉，但他有比仙人轉世更難得的先天靈寶傍身，區區金丹境圓滿的神念沖擊，總不會強過大鍋仙人吧？

連大鍋仙人倉促間都未能沖破有新月抵御的靈龜島空間，水氏老祖還想以神念給他一下馬威，真是想瞎了心了。

“水宵，你派身邊靈獸去黑蛟潭襲殺我，沒想到我不但未死，還因禍得福破開仙門，踏入了先天吧？”

巨人褚凡遙遙看著遠處一頭顯眼水藍色頭發的道袍老者，蘊含怒氣的聲音響徹天地，“今日我來，就是要絞滅你水氏一族，以報先前襲殺之仇！”

“我派身邊靈獸襲殺你？”水宵老祖皺眉。

他眼界極高，一般的靈獸看不上眼，厲害的又很難降服。

唯一的一頭靈獸禿鷲，還是他早些年尚未大限臨頭時降服的。

他當初降服時，也是看在那頭禿鷲是一猛禽妖獸家族的最強者。收服了它，就相當于得到了一整個六爪禿鷲族群，擁有了源源不斷的可馴化飛禽坐騎。

這樣一來，家族后輩子弟不管是外出狩獵磨練，還是用作商路經營，都會比四方城其他氏族更占優勢。

所以與其說是他的靈獸，還不如說是整個水氏共用的靈獸，所以后來他幾乎就未曾怎么管過，都是由歷代主管俗務的……

水宵老祖陡然看向家族一眾先天生靈中的水軒，見其臉色慘白，目光游移，哪還有不知的道理。

“水軒，你看你干的好事！”

水宵老祖臉色無比難看的直接喝道，“憑白為家族惹禍，今日我就——”

“你想找替罪羊嗎，水宵？”巨人褚凡冷冷一笑，“沒有你這位金丹老祖的授意，他一先天生靈，敢冒著激怒我師父的風險，處心積慮地派遣你的靈獸襲殺我？你當我會信你？”

“那你想如何？”

屢次三番的被一小輩當眾叱喝，水宵老祖也有些怒氣上頭了。

就算真是傳說中的仙人轉世又如何？現在你畢竟還只是一先天生靈。

神魂強大不怕沖擊，又不是真正實力強大到可以無視大境界差距。

再說了，他是真的沒做過此事，偏偏褚凡非要一口篤定是他。

這等莫名冤屈最是讓人上頭，他一金丹境圓滿也不例外。

“我想如何剛剛不是說了嗎？”

巨人褚凡淡漠道，“絞滅你水氏一族。”

“你又沒事。”水宵老祖怒道，“結果就為這點小事要滅我水氏，你不覺得自己太小題大做，太猖狂！？”

“正是因為我沒事，所以你水氏才有事！廢話說完了就出來受死吧。”巨人褚凡冷冷看著水宵老祖。

若非要等手下靈獸和香狐王去聯絡壓制四方城的另外三個城池，他早就直接動手了。

“不自量力的小輩，今日我就代你師父好好教訓教訓你。”水宵老祖怒喝一聲，宛如雷公發怒，周圍天地頓時都開始變色。

“天一生水！”水宵老祖手中出現了一柄拂塵，看似很隨意的一揮。

嘩！

無窮無盡的水滴憑空而生，瞬間就匯聚形成了一道道如同塵尾白絲一般的細密水流，爾后隨著水宵老祖揮動著拂塵飛向褚凡。

這些白絲水流也隨之朝三層樓船方向瘋狂延伸過去，宛如鋪天幕布般籠罩向褚凡。

“覆雨劍法的道之真意？”褚凡一眼看透，此時水宵老祖施展的秘術，其中所蘊含的水系道之真意正與他習練的《覆雨劍法》一脈相承。

也是。

《覆雨劍法》本就是最初的第一代水家先祖所創，后天層次的劍法放到四方城內各家共享，留下先天層次，乃至金丹層次的秘法給自己本家獨享，也是人之常情，理所應當之事。

“且看是你的覆雨真意強，還是我的水木兩道真意外加馭水天賦剛！”褚凡心中一動。

頓時周圍誕生出了一條條縈繞著青綠色光華的荊棘長藤，這些荊棘長藤既有木系實物的堅韌，自身又柔軟宛如流水飄蕩，密密麻麻的旋轉著迎向籠罩而來的鋪天白絲水流。

“轟～～～”

兩種各自以道之真意附加天地元力威能的秘術，在北城外的上空瘋狂對撞在一起。

那鋪天白絲水流無比纖細鋒利，最初對撞時立即瘋狂切割著青綠色荊棘長藤，看著似乎一下子便占盡了上風。

可青綠色荊棘長藤隨斷隨生，更有青綠色水流縈繞其上，糾纏著無數白絲……

因此除了最開始接觸的一瞬間，之后兩方秘術竟在虛空中形成對耗，并且隨著水宵老祖飛近，他手中拂塵所揮動的那些白絲水流，實際上是在迅速減少湮滅。

反觀褚凡那邊的荊棘長藤，卻是仿佛生長永無休止、無窮無盡一般。

所以究竟是誰占上風一目了然。

“怎么可能！！”手持拂塵的水宵老祖面色一變，臉上盡是驚色，“這小子竟然輕而易舉就擋住了我的秘術，而且他仰仗的還不是神通和劍術……難道這就是轉世仙人的可怕之處？”

正常天才，再如何妖孽，這實力提升也總會有個極限。比如需要一定時間的積累，才能練成神通、練成秘術，悟出道之真意。

可褚凡從離開四方城到今日殺回來，滿打滿算也才十二三天。

這點時間，能從一凡俗破開仙門，踏入先天生靈境界就已經了不得了。更何況要練成‘法天象地’神通，要練成能逼自己落入下風的秘術，要悟出不亞于一般金丹境，甚至是比一般金丹境更強的‘道’……

如此種種，若單說妖孽天才，水宵老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所以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褚凡確實是轉世仙人，如今表現出來的道之境界和神通秘術，都是褚凡恢復的前世修煉記憶。

“哼，即便你真是轉世仙人，即便你恢復前世記憶后的道之境界比我還高。但以你如今實力，我單靠地階法寶和金丹圓滿的渾厚法力也足夠碾壓你！”

水宵老祖眼中兇芒浮現，右手拂塵揮動不停，左手則往腰間一抹，翻出了一個巴掌大小，形如門樓的黃金牌坊。

“庚金坊！”水宵老祖丟出袖珍般的黃金牌坊。

轟~~~

只見這巴掌大小的黃金牌坊被拋出后迎風便漲，很快就變成了一足有百丈長寬的巨大黃金門樓，轟然向著褚凡所在的三層樓船撞去。

爾后水宵老祖動作不停，拋出黃金牌坊后，左手又虛掐劍訣，肩頭一晃，暗道了聲：“疾。”

頓時無數道細如雨絲的劍芒，瞬間混入他右手拂塵操控的無數白絲水流之中。

“哼哼，兩件地階法寶，一明一暗，看你這下死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