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明，要不你再考慮一下吧。”

道侶的神念傳音讓白衣男子目光恍惚了下。

但旋即又恢復清明。

考慮什么？給一人類少年做靈獸？

開什么玩笑。

這讓他背后師門三圣洞的顏面往哪擱？

可眼看施展神通，大有一言不合立即動手的褚凡，外加旁邊殺氣騰騰的兩個金丹大妖‘敗類’，白衣男子心里還是很快松動起來。

“褚凡公子，讓我們做你靈獸肯定是不可能的。”白衣男子連聲道，“但若是能讓我們加入大乾王朝的正統軍隊，得到正常軍隊先天生靈的待遇，那我們愿做你的追隨者。”

追隨者？

褚凡心中一動。

所謂追隨者，有些類似跟班，或者是心腹下屬。

不同于生死盡皆操控主人之手的靈獸，身為追隨者，雖也要服從主公命令，可彼此之間的關系更趨于平等。

畢竟一個‘主公’，一個‘主人’，光從這兩個低位者對高位者的稱呼上，就可看出其中差別來。

像之前的絡腮胡男子‘郝勇’、負責戰功殿和道藏殿的扶冥與羿擇，甚至是東延信明，都可算是他師父殷天劍的追隨者。

但問題是，追隨者這種形式，一般都是人類彼此之間才會有的，一種弱者臣服于強者的主從關系。

你白猿王一個妖族，學人類起名字找道侶也就罷了，現在竟連追隨者也想學習了？

巨人褚凡俯瞰下方身高還不到自己膝蓋的白衣男子，眼中冷峻漸漸消散。

“……有點意思。”褚凡這一刻想到了自己。

雖然通過修煉《龜靈真身》盡皆煉化體內的龍族血脈，可說到底，他還是不屬于純正人類。

既然如此，那他收些妖族當追隨者，似乎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你想做我的追隨者？”巨人褚凡俯瞰下方。

“是。”白衣男子坦然直視，“這片大地上我妖族雖然也有很強的勢力，可真正統一天下的畢竟是大乾王朝，是人類的王朝。所以我妖族很多大能者也都是在為大乾王朝效力。”

“只是能被大乾王朝正統接受的妖族，至少也得是元嬰境妖圣，乃至是返虛境的妖仙……”白衣男子看著魔神般的巨人褚凡，搖頭感慨道，“褚凡公子你是人類，不會明白像我這等空有志向，卻投效無門的金丹境妖修，是何等——”

“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巨人褚凡淡然道，“但那要看你一會兒表現出來的實力。若是不能讓我滿意……”

“褚凡公子若不滿意，”白衣男子立即接話道，“那我除了今日出手效力一次之外，再額外拿出一百枚上品元石，作為贖回道侶法寶的代價。”

“好。”褚凡點點頭，也不收斂神通，直接吩咐黑蛟去灌注元力，催動溪流號全速向四方城趕去。

*********

四方城。

北城的其中一座外城門處。

“排好隊，一個個過來。”

“你，就是你，拉的什么貨物？都打開！”

……

一隊看年紀也就十八九歲剛剛成年的年輕軍士，正仔細檢查著所有進城人的貨物。

此刻午時剛過，正是一天當中陽光最毒最烈之時。

可這些穿著成套甲鎧的年輕軍士，卻仿佛對頭頂的烈日毫無所覺，仍舊一板一眼的檢查每一個進城之人。

“新兵就是死心眼啊，這么熱的天，隨便查查就得了。”

“是啊，咱們北城有水氏金丹老祖坐鎮，哪個不開眼的敢來侵犯。”

幾名年紀明顯更大的老軍士，躲在城門洞的陰涼處，似笑非笑地看著外邊烈日下的年輕軍士們。

忽然——

“水宵，給我出來！”

宛如神魔發出的震吼就仿佛炸雷一樣從高空響起。

原本躲在城門洞的年老軍士，和城門外那些年輕軍士、進城者們一個個頓時都痛苦地捂住耳朵，摔倒在地。

“水宵，給我出來！”“水宵，給我出來！”“水宵，給我出來！”……

震吼聲直接傳播回蕩在了整個北城內城外城的每一處，甚至相隔數里之外的東城、南城、西城，也有聲波音浪滾滾襲來。

……

水軒正盤膝坐在靜室中。

作為北城水氏主管，他每日需要操心的雜務很多。

加之這些時日一直惦記著始終未歸的禿鷲大妖，因此他每日用過午膳后，都會來到靜室潛修養神一個時辰。

可今日不知為何，明明靜室中已經點上了檀香，他的心靈也始終無法平靜。

“水宵，給我出來！”一道震吼突然響起。

本就心煩意亂的水軒猛地睜開眼，心中瞬間掀起無比怒火。

“是誰！？”

“是誰如此大膽，竟敢直接喚我水氏老祖之名！！”

水軒攜怒而起，當即化作一道流光飛出靜室。

不止是他。

水氏的其他先天生靈，包括東城褚氏、西城宮氏、南城謝氏，都有一道道流光飛出府邸。

只是相比北城水氏無人攔阻，其他三城的先天生靈們剛飛上天空，便有一道浩浩蕩蕩的神念掃過他們。

“此番是我家主人與水氏一家的恩怨，爾等若不想跟著覆滅，最好老實待在自家城池。”

金丹境修士！

褚烈等褚氏先天生靈駭然望向神念來處，就見一黑發中年男子御空而立，身旁跟隨著兩個熟悉面孔。

“榕兒！？”

光頭壯漢‘褚源’驚詫出聲。

那個黑發中年男子身旁咧嘴一張大嘴傻笑的，不是自家的憨貨兒子又是哪個……

“父親，是凡哥兒，是凡哥兒回來要找水氏算賬。”褚榕張嘴嚷道。

“凡哥兒？”褚源愣了一下，凡哥兒不是才剛劍法‘天人合一’嗎？

怎么就成那位金丹境修士的主人了？

而且還要跟水氏算賬……那剛才震吼水氏老祖之名的，也是凡哥兒？

“犼，怎么回事？”褚烈眼見自己的義子也在那位金丹境修士身旁，當即問道，“是凡哥兒和他師尊回來了？”

黑發中年男子見褚氏眾人沒有動亂跡象，當即操控妖力將身旁兩個褚氏子弟送向他們家人。

同一時刻，相同的一幕也發生在西城宮氏上空。

只不過阻攔宮氏一眾先天生靈的，換成了金發青年模樣的金雕王和宮雪。

而褚凡并不熟悉的南城，則是一嫵媚妖嬈的粉衫女子出面。

她放出神念掃蕩警告謝氏的同時，揮手便拋出了一張粉色小網，在謝氏一眾先天生靈的驚駭目光中，那張粉色小網直接化作一道形如萬朵粉云合成的天幕，瞬間籠罩住了整個西城上空。

……

北城。

水軒一飛出靜室，頓時就看到北方城外的上空，正有一艘龐大的三層樓船懸浮著。

在那樓船的船頭甲板上，則有一名渾身閃耀著金光的清秀少年，持劍俾睨下方。

“褚凡？是他，他沒死，還打上門來了！？”

水軒臉色一下慘白。

而他這臉色變化，也瞬間就被褚凡注意到了。

沒辦法，誰讓褚凡他就認識水軒這一個水氏先天生靈呢。

“褚氏的小家伙，你無端上門吼老道出來……你師尊可知曉？”

一道壓抑著怒氣的冰冷聲音突然響起。

伴隨這聲音的，還有一股驚濤駭浪般的神念，瞬間碾壓向北方城外上空的三層樓船。

嘭！！！

站在褚凡身旁，但因為樣貌是正常人類而一點也不顯眼的白衣男子‘袁道明’，突然像是憑空被打了一悶棍似的仰頭便往后連退數步。

“不好，是金丹圓滿。”袁道明臉色難看地看向站在船頭的巨人褚凡。

同為金丹境的他都如此不堪，被他視作今后進入大乾王朝軍隊跳板的人類少年，豈不是要直接在這神念沖擊下遭受重創。

孰料當他看到巨人褚凡時，卻見人家竟是仿佛海邊一塊礁石般巋然不動。

而那驚濤駭浪般的神念在將他撞擊到差點仰倒后，居然在碾壓到船頭后便直接分散，似乎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年紀輕輕踏入先天、練成神通就不說了，怎么神魂也這般強大？能擋住金丹圓滿的神念沖擊……莫非他是傳說中的仙人轉世？”袁道明暗暗驚駭的同時，心中更是涌上一陣狂喜。

若真是仙人轉世，那他作為追隨者，前方修行道路可就一片光明了。

嗯，前提是自己得先獲得主公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