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城主府后花園。

響徹轟鳴了一夜的小山峰，終于在太陽出來露面前，漸漸停息了下來。

褚凡站在山巔，俯瞰下方從山頂一直延綿向山腰，整個猶如剛遭過隕石雨轟擊的‘斑駁’山體。

雖然一夜未睡。

雖然‘鬧騰’到此刻，神念和元力都已幾乎耗盡。

可褚凡這會兒的心情很好。

因為他剛剛又領悟出了一絲道之真意。

一條不同于木系一道，卻又能和‘生生不息’完美契合，相生相成的水系一道真意。

“……水生木！沒有甘霖灌溉，枯朽之木又如何能回春？”褚凡微微一笑，隨手打了個彈指。

頓時——

“嘩嘩嘩~~~”

沒有施展任何元力，甚至都沒有動用今天新刷到的「馭水天賦」詞條，他所站立的山巔上空，便忽然出現了無數水滴。

這些水滴憑空生成，每一水滴內部似乎都蕩漾著淡淡的青綠色光華。它們在空中凝聚而成，隨即自由向下方飄落，滴落在滿目瘡痍的糟亂山體上，滴落在那些只剩‘殘肢斷臂’的花草樹木上……

褚凡微笑著俯瞰一切。

他看著斷樹再次抽枝發芽，看著坑洞翻出的山石泥土里，新的小草破土而出……心里漸漸被一股對復蘇生命的感動填滿。

“或許生命本就是一條道，一條融合了木系、水系、甚至是土系、火系各種真意的‘道’。”褚凡心中一動，眼中似有熾熱光芒亮起。

一條能融合這么多真意的‘道’，自己若是能領悟出來，那威能該有多強？

不行。

悟道可遇不可求，一旦貪心而強求，反而就落入了下乘。

褚凡輕輕搖頭，還是順其自然吧。

“轟隆隆~~”

青綠色的雨滴越下越大，漸漸的甚至成了暴雨。

在這如幕暴雨的甘霖灌溉下，山腰到山頂這段被他演練熟悉神通而遭毀壞的山體，也迅速被再度復生的草被樹木覆蓋。

……

北山城西門。

守城軍士們剛把關閉了一夜的城門打開，便感覺到遠處‘轟隆隆’的似乎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是妖獸，好多妖獸。”

城墻上，有負責瞭望的軍士驚詫發出喊聲。

“妖獸？”

黑臉漢子模樣的城衛隊長摳了摳耳朵，幾乎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什么妖獸敢跑到他們北山軍的老巢門口來？

活膩歪了？

嫌命長了？

“是蛟龍，為首的妖獸是一條蛟龍！”

仿佛聽到了隊長的心里問話，負責瞭望的那名軍士馬上又大喊了一句。

這次的聲音，就不只是驚詫了，隱隱還帶著絲絲驚恐。

“蛟龍！？快，快吹響號角，底下的關上城門！”黑臉漢子城衛隊長的臉色也變了。

蛟龍雖不是真龍，可也是堪稱頂尖的神獸血脈之一。

而這等層次的神獸，一降生便是先天生靈，根本沒有后天妖獸一說。又敢來北山城……別是一頭金丹境妖王吧？

“嗚~~嗚~~~”

蒼涼的號角聲響起，很快擴散向整個北山城。

因為是西城門，所以首先聽到號角并做出反應的，也是西城那幾乎住著北山軍所有先天生靈的一座座大型府邸。

各色流光沖出府邸，道道身影飛快出現在西城門的墻頭之上。

“怎么回事兒？”

“哪個妖王這么大膽，敢來犯我北山城？”

數十個氣息或冷厲，或霸道，或張揚的北山軍先天生靈聚集墻頭，每個人的眼眸中，都閃動著義憤填膺的好戰光芒。

好嘛。

將主的新軍團初建，爺們兒還沒去掃平你們這些占山為王的金丹境大妖，你們反倒先來爺們兒兵城老巢挑釁來了。

“羿擇，你最擅長探查，先來看看那些妖獸的實力深淺。”

一名臉上滿是鋼針般絡腮胡的壯漢嚷道，“若只是一頭金丹境蛟龍，咱們弟兄也別等將主發話了，直接出去把他抽皮拔筋，蛟龍頭顱掛到戰功殿前的廣場上去。”

“好。”

剛落到城墻上的銀甲男子也不推辭，抬手一抹額頭豎眼形狀的神紋，頓時一道尺許長的銀白精芒從那神紋射出，遙遙觀看向西方已經漸漸停頓下來的妖獸大軍。

“先天大妖共有三十七頭，除了為首的那頭黑蛟，還有一頭金雕我看不出虛實。”銀甲男子開口道。

“兩頭金丹大妖，一個神獸，一個飛禽？”絡腮胡壯漢眉頭微皺，掃了眼周圍的一眾先天生靈，目光落在了幾乎跟銀甲男子前后腳到的青甲男子。

“扶冥，咱們這里面就屬你弓箭最厲害。一會結成道兵法陣，我去對付那頭黑蛟，你去對付那頭金雕如何？”絡腮胡壯漢悶聲道。

“沒問題。”青甲男子‘扶冥’點頭應道。

他和羿擇，還有那絡腮胡壯漢‘郝勇’，都是最早從大乾王都便跟隨將主的老人。

雖然郝勇不像他倆，一個負責戰功殿，一個負責道藏殿，看似沒有任何實權。可因為郝勇實力最強，所以當將主不在場時，郝勇便是北山軍內所有先天生靈的首領隊長。

因此接下來，郝勇直接開口分派結陣出城廝殺的人選，被點到名的先天生靈盡皆從命。

“郝兄。”

眼看郝勇等人就要殺出城去了，從趕來便一直未發聲的東延信明忍不住開口了。

“我看那些妖獸停在數里外便止步不前，不像是來襲擾城池的。”東延信明笑著道，“我聽白叔說，昨天褚凡去軍需院更換兵符時，還為他新收的兩頭靈獸要了兩塊信符……你說他們會不會是褚凡的靈獸，如今帶著麾下一眾大妖是來投誠的？”

“信明公子是不是還沒睡醒呢？”郝勇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褚凡我知道，將主的弟子嘛。可他才那么大點的小娃娃？就算成了先天生靈，也就才剛剛突破的先天初期，哪可能收服金丹境大妖——”

“黑蛟、金雕。”

一道清冷聲音突然從后方傳來，跟著眾人回頭便看到四名年輕男女，踩踏著一條如小溪般的潺潺水流飛來。

而說話之人，正是四名年輕男女中為首的那個清秀少年。

“黑蛟、金雕，我讓你們今早來找我，誰讓你們鬧出如此動靜的。”

清秀少年隔空訓斥了一句，隨即便向在場的一眾先天生靈抱拳道，“褚凡這兩頭靈獸驚擾到大家了，抱歉。”

“……”郝勇頓時無語，臉上的絡腮胡男子一陣抖動。

旁邊的東延信明則啞然失笑。

別人不過就質疑了一句，聽到就罷了，還非要當面說破，立即打臉……小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