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

聽到身旁傳來的熟悉聲音，感受到透過衣衫傳遞到胳膊上的溫熱……宮雪心中一顫，怔怔轉過頭去。

當看到突然出現扶住自己的，果然是那個讓自己日夜揪心的清秀面孔，她忽然眼睛一酸，淚水止不住的滴落下來。

“好了，我回來了，都過去了。”褚凡莞爾一笑，輕輕拍了拍宮雪的肩膀。

還是脆弱啊。

不管在自己面前表現的如何冷靜理性，都改變不了年輕少女本身就有的稚嫩脆弱。

尤其是受傷后……

褚凡臉上笑容一閃而逝，目光掃過被五根荊棘長藤吊在半空的一個個年輕男女，落在最后那名面色青灰的黝黑少年身上。

“凡公子你聽我解釋，我沒有想要背叛你。”黝黑少年凄聲道，“我——”

“我很失望?！瘪曳矒u搖頭，打斷了他的話，“黑牙，咱們認識不久，彼此之間沒什么交情，自然也談不上什么背叛。包括你之前選擇站隊，我也能理解。只是你不該想對榕哥出手?！?

“我沒有想對榕哥出手。”黝黑少年掙扎著，“我只是想——”

噗嗤。

無數利刺突然從他體內穿出，飆射而出的鮮血，在半空中瞬間形成了一團血霧。

“我只是想讓你死的明白，并不想聽你解釋。”褚凡淡淡說了一句，目光從已經猶如刺猬般的黝黑少年尸身上移開，轉而看向了東延祁等三個東延氏男女。

“咳咳……”

忽然感到體內禁錮自己行動的異物似乎松動下來了，同樣被荊棘長藤洞穿右胸的東延祁頓時連聲咳嗽。

“褚，凡…你，你，破開，仙門了?。俊睎|延祁神情激動，臉色醬紫，嘴角不斷有血沫咳出，聲音也斷斷續續的，令他此時看著格外猙獰，哪還有先前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雍容貴公子氣度。

“破開仙門？”

正依偎在褚凡懷里‘調息’的宮雪，這會也顧不得繼續‘虛弱’了，她抬起頭來，不敢置信地看著褚凡，“你成先天生靈了?。俊?

褚凡微微點頭，溫聲笑道：“好些了嗎？能自己站著嗎？”

“……”宮雪反應過來，有些不想回答。

但少女的矜持讓她還是輕輕“嗯”了一下，主動離開了那個讓她無比安心、無比放松的懷抱。

至于褚凡破開仙門，成就先天生靈之事，在驟然聽聞東延祁道破的驚詫和不敢置信后，宮雪她幾乎是瞬間便已經接受了這一事實。

因為眼前這個壞家伙，從她第一次見時便一直都能人所不能……他，不就應該這么妖孽嗎。

……

“我們是東延氏子弟，褚凡，你敢殺我們，東延氏不會放過你，就是將軍為了維護軍規也不會放過你的。”

忽然沒有了軟香在懷，褚凡竟是莫名的有些不舍。

但聽到從半空中斷斷續續傳下來的東延祁聲音，他哈哈一笑，仿佛是聽到了天下最好笑的話。

“他跟我談軍規呢。”褚凡笑著看向走過來的褚榕和犼，“你們怎么說？”

犼未說話，只是面色復雜地搖了搖頭，褚榕可就不管這些了，他指著吊在半空的東延祁嚷道：“在北山城外，誰強誰就是軍規！這荒狼肏的自己說的。”

“好?！瘪曳残Φ溃艾F在似乎是我最強，那我這軍規就要明正典刑了。”

“褚凡，不要。副將是我三叔，是——”

噗嗤。噗嗤。噗嗤。

半空中三道血霧爆開，荊棘長藤上瞬間又多了三個‘木刺猬’。

“敢動我身邊伙伴，天王老子是你三叔也不行！”褚凡淡然迎上猶自圓睜雙眼，死死盯著他的東延祁目光，“至于信明大哥那里，我自然會去給予交代，就不用你操心了。安心上路吧?！?

呼。

體內最后一點生機流失耗盡，東延祁的目光黯淡下來。

至于東延氏另外兩名男女，褚凡更是壓根就沒松懈過對他們身體的壓制。

事實上，就算是東延祁，直到死前除了能開口說話外，身體也是連根手指都動彈不了。

畢竟他們都是出身世侯豪族，家族中有元嬰老祖，誰也不知道他們身上有何保命底牌，褚凡自然不會輕易冒險。

當然。

也是雙方實力差距過大，暗中又有兩頭金丹境靈獸護持，他才會如此耐心的跟東延祁說上幾句廢話，全當給身邊伙伴出口惡氣了。

否則以他性格，第一時間便會將東延祁三人弄死，根本不會留給敵人翻盤機會。

畢竟，不僅反派死于話多，正派話多了也會鬧出意外……

砰，砰，砰，砰。

穿透了黑牙、東延祁等四人尸身的荊棘長藤突然垂落下來，帶動著四具尸體重重砸在地面。

“榕哥，你去檢查下，回頭把他們身上的寶物分分，就當是給你們的賠禮了?！瘪曳残Φ?，“分三份啊，別忘了還有宮雪?！?

“用你說?！瘪议牌擦似沧?，興沖沖的直奔東延祁的尸身而去。

至于還吊在半空的水榕，他則懶得多看一眼。

因為以他對凡哥兒的了解，既然動手殺戮開了，那就肯定不會留下活口把柄。所以自己一會兒只管等著摸尸就是了。

……

“先前謝了，犼?！瘪曳部聪蛞荒槒碗s神色的高大青年，見其胸前衣襟血跡斑駁，不由提醒道，“你也跟榕哥去看看吧，東延祁他們應該都隨身帶著療傷靈藥。”

“我沒事?！睜険u搖頭，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沒忍住開口道，“你不該殺了東延祁他們的。東延氏不是我們四方城能比的，萬一他們家族的元嬰老祖追究起來，怕是將軍大人也會很為難?！?

旁邊宮雪也擔憂看過來。

不過褚凡殺都殺了，現在再說什么也晚了，大不了真到萬不得已時，自己出面去頂罪就是。反正今日這事的起因，說到底也是從自己答應與東延祁他們合作開始。

“無妨?！瘪曳膊辉谝獾財[了擺手，“我既然敢殺，自然就有承擔一切的底氣?！?

區區幾個后天凡俗而已。

真要是東延氏中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也不會被送到北山軍內打熬了。

還元嬰老祖追究？真是笑話。

褚凡對宮雪微微一笑，示意她不用有何顧慮。

隨即他抬頭望向吊在半空，臉上已是慘白無人色的水溶，冷聲開口道：“離開四方城前，我收了你水氏老祖一筆厚禮，算是欠了他一份人情。所以看在水氏老祖的面子，此番我可以給你一個活命機會?！?

聞言，出氣多過進氣的水溶精神一振，臉上似乎也因為激動而多了絲血色。

“只要你把水氏的所有先天生靈，包括附庸你們水氏的外族先天生靈……只要你把他們的情報訊息都告訴我，那我便放你離開。”褚凡心意一動，對水溶的壓制放松了些。

“咳咳……”水溶強壓著嘴里的血沫，艱難說道，“你保證放我離開？”

“我保證?！瘪曳怖渎暤溃爸灰銊e隱瞞，我保證，不只是我，包括榕哥、宮雪還有犼，我們都不會殺你。”

“……好，我信你。”水溶咬了咬牙。

此等情況下，他不信也沒辦法。

“我水氏自宵老祖之下，虛丹境有五人，法力境有二十七人……”

水溶剛開始講述，旁邊的宮雪和犼已是變了臉色。

因為水氏這些先天生靈的數量，與他們知曉的差距太大了。

“難怪水氏的人都那么桀驁……”宮雪喃喃道，“這等實力，就算不計金丹老祖，怕是也能以一族之力抵的上我們三族吧？”

“應該不至于?！睜険u頭，“能傳承數千年不滅，褚、宮、謝三族肯定也有各自的底牌，否則水氏早就動手了，豈會等到今天?！?

“……”宮雪輕輕點頭，目光下意識地看向褚凡。

褚凡不置可否，只耐心聽著水溶斷斷續續的艱難講述。

畢竟，不管水氏強也好，弱也罷……

明天一過，世間都將再無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