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蘊含著褚凡精神印記的一點元力沖入新月龐大如星球的法寶本體，果然如她所說那般，輕而易舉的便在其中烙下痕跡。

隨后褚凡感應到自己那點元力中蘊含的精神印記飛速膨脹，眨眼間便‘看’到了新月法寶本體內的一切。

“這禁制……”

‘看’著浩瀚仿佛天書般，由無數皎白色，并且本身還在隨時流動的神紋而組成的三條先天靈禁，褚凡只覺頭顱像是馬上就要炸開似的，連忙斷開了自身意識與那絲精神印記的感應連接。

“太高深了，簡直玄妙不可測。”褚凡閉上雙眼，立即在腦海中觀想《上清靈寶天尊像》，緩了好一會兒才使得頭顱不再‘嗡嗡’作響。

“褚凡小哥哥，不，主人，你如今神魂還太弱，在你神念未能籠罩百里范圍前，千萬不要再隨意參悟我的先天靈禁了。”

新月的清脆聲音突然在褚凡心靈中響起，就像在他耳邊說話似的，但一旁的舊日卻絲毫動靜也無法察覺。

這是法寶認主后，法寶之靈與主人之間通過精神印記的心靈感應聯系。

一般而言，主人神魂境界越高，法寶之靈的靈性越強，雙方心靈感應聯系的距離就會越遠。

如今褚凡的神魂境界雖弱，可他和新月的法寶本體距離也極近，雙方自然是能輕易做到彼此心靈對話。

“新月你體內的先天靈禁有三條，那你哥哥舊日前輩體內，有幾條先天靈禁？”褚凡頗為好奇地問道。

按照舊日的說法，因為前主人有一生死大敵，是境界比天仙都高，道行更是足以通過因果感應，乃至冥冥中的天道而推測到與他有因果聯系的存在。

所以舊日暫時還不能認主，甚至最好繼續留在此處隱匿，以防日后給褚凡招來禍患，無法安全成長起來。

對此，他雖然感到有些可惜，但相比自身安危，如無必要，他還是寧愿穩妥一些的。

可人都有好奇心，褚凡也不例外。

再說以他前世看過的網文小說經驗來看，先天靈寶蘊含的靈禁數量，幾乎就代表著一件法寶的威能和價值。

因此‘看’過新月的三條先天靈禁后，自然而然的他會對舊日的先天靈禁產生好奇。

“舊日哥哥有六條。”新月回道，“不過舊日哥哥的六條先天靈禁都有破損，最強的一條更是完全破碎，盡皆分散到他原來本體的其余碎片內了。”

舊日六條，新月三條，再加上完全破碎的一條……那他以前完好鼎盛還叫日月時，就是一共有十條先天靈禁了。

褚凡暗暗點頭。

這種級數的先天靈寶，縱使在他前世記憶的那些小說里，貌似也不算是很弱了。

當然。

小說終究都是憑空幻想出來的，當不得真，更不能用那里的經驗來評價現實之物。

“褚凡。”

一直默默等在旁邊的舊日突然開口。

“前輩。”褚凡睜眼看過去。

“這人可是與你有關？”舊日抬手一指虛空，頓時一幅畫卷般的影像出現在他們面前。

“是我師父。”褚凡一眼認出，影像里的環境是環繞斬蛟潭的其中一座山嶺，而盤膝坐于山嶺之上的鬢角花白男子，正是他的師父‘殷天劍’。

“難怪了。”舊日輕輕點頭，虛空中的影像隨之變幻成一艘懸停在空中的白色帆船內。

褚凡看著影像，就見其中出現的人物，除了他師父外，還有一身材姣好，五官精致又立體感十足，給他感覺頗像前世記憶里一個少數民族女明星的俏麗少女。

哦，影像中還有一團身影，而且就在那俏麗少女身旁。

可是那團身影就像是像素失真了一般模糊不清，所以褚凡只能勉強認出這是一個體型很胖的男子。

“從你進入靈龜島起，你那師傅便一直守在外邊寸步不離，原本我并未將他一金丹境修士放在眼里，沒想到他人脈竟是頗為不凡，居然能這么快就找到一名返虛境的地仙前來。”舊日慨嘆道，“如此一來，倒是有些麻煩了。”

褚凡沒有追問有什么麻煩。

他只是眼神復雜地看著影像內的師父。

返虛境的地仙，聽起來就比元嬰境的道人要強上至少一個境界。

而那晚自己去軍需院見信明大哥時，信明大哥曾明確說過，知曉斬蛟潭這有仙魔遺跡隱藏的，除了他東延氏的那位元嬰老祖，便是他和自己師父兩人。

如今突然來了一位返虛境地仙，并且看影像中的情形，必然是與自己師父有關……那師父先前為何這么久都不請地仙前來，偏偏這個時候請來的原因，自然是一想便知。

“知道我出事了，師父沒辦法進來就一直守在外邊，還不惜將此處有仙魔遺跡的信息透露給外人……這一切，都是為了我。”褚凡心中暖意滿滿，看向影像的眼睛更是酸酸澀澀的，似乎有些濕潤。

修仙者也是人。

凡俗中人為了錢財權勢，血肉至親相殘的比比皆是，為了寶物機緣，修仙之人又怎么會少了血腥殺戮呢？

可他師父，剛拜了一天的師父，在甚至都不確定他還是否存活的情況下，便能做到舍棄一處有可能得到寶物機緣的機會……親生父子也就如此了吧。

褚凡深吸一口氣。

這一刻，他心中對父親的印象終于有了影子。

……

“有了。”

似乎同樣正陷入思索的舊日忽然開口道，“我想到徹底解決你體內龍族血脈的辦法了。”

“嗯？”褚凡回過神來，下意識問道，“為何要解決？反正除了前輩，之前也無人看出我體內有龍族血脈啊？”

“那是你以前所遇之人都境界太低了。”舊日搖頭道，“先天生靈和金丹境的神念看不出來，可不代表元嬰境的神識看不出來，更何況是返虛境的仙識了。”

“若你就這樣出現在外界……”舊日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想試試看，那名地仙察覺到你體內血脈有異后會如何做嗎？”

“不想。”褚凡老實搖頭。

到時別說那地仙了，怕是師父都將很難再接受自己。

他可不想考驗人性。

“別賣關子了，前輩。”褚凡追問道，“究竟是什么辦法能徹底解決我體內的龍族血脈？”

“煉體神通！”舊日笑了。

這小家伙果然如他所料，最是惜命了。

如此倒也正合適。

“前輩，什么是神通？”褚凡繼續追問，“神通還分很多種嗎？它和秘術有什么區別？”

在北山城的道藏殿內，他就注意到先天生靈才能去借閱換取秘籍的那層藏書樓里，就有功法、神通、秘術等不同分類。

功法就是修行之法，吸納靈氣轉化為真氣、元力等等，這很好理解。

但神通和秘術之間的差別，他就不太清楚了。

“所謂神通，最早可追溯到上古神魔時代的那些先天神魔，他們通過自身生來便有的先天神紋，嗯，就是類似我們靈寶的先天靈禁，從而能施展出各種強大的神奇能力。”

“后世生靈并非先天神魔，可又想獲得與先天神魔一樣的強大神奇能力，便通過吸納天地間對應的自然能量，使之形成相應的神紋，再由此神紋對身體某一部位，或者整個身體進行提升蛻變的特殊法門，這就是神通。”

舊日眉頭微皺，思索著盡量以褚凡能聽懂的淺白話語解釋道，“秘術就很好理解了，仙魔施展體內元力、妖力、魔力乃至神念神識等一切自身修煉得來的能量，所有施展運用這些能量的特殊技巧，便都稱作秘術。”

“比如同樣是飛行法門，運用元力在體外化作一道遁光，這是遁法秘術。吸納星光在體內形成星光神紋，施展時自身能直接化作一道星光，這就是遁法神通了。”

“其他諸如千里眼、順風耳、法天象地、三頭六臂之類，這都是神通。而移山倒海，袖里乾坤，壺中日月等等，包括最常見的劍法、刀法、爪法等，則可都算秘術……”

“像我之前跟你說的煉體神通，又可稱作護體神通，乃是以身體為材，天地自然能量為火，將身體如煉寶鍛鑄那般修煉。煉成后，身體可達金剛不壞之境，任憑先天靈寶，乃至神魔兵器加身，最多也就濺出些火星而已，仍舊不傷分毫。”

舊日連聲道，“當然，這種得是最頂尖的煉體神通，并且修煉到大成才行的。以你現在才先天生靈的境界層次，能夠將我說的這門煉體神通成功入門就很不錯了。”

“不過，即便是剛入門，你的身體也會如同又經了一次回爐重鑄般再次蛻變，徹底煉化龍族血脈自是不在話下。”舊日自信道。

“而且煉化了龍族血脈對你今后成長也很有利。之前不能完全相融的兩種血脈徹底合一，你的根腳天賦，便是在真正的先天生靈中都算強的……”

褚凡仔細聽著，越聽心情越澎湃。

當聽到自己的根腳天賦將能與真正的先天生靈比擬，并且還算是很強的那種，他頓時迫不及待地問道：“前輩，這門煉體神通叫什么名字？”

舊日突然沉默了。

“這么厲害的煉體神通，總不會沒有名字吧？”褚凡繼續追問。

“怎會沒有名字，這門煉體神通叫，叫……”舊日眨巴著眼睛，“叫‘龜靈真身’，對，就叫‘龜靈真身’！”

“龜靈真身？”褚凡有些疑惑，“為何叫這個名字？龜靈，靈龜島……這個名字可是與前輩的老主人有關？這煉體神通厲害嗎？是前輩你說的最頂尖的——”

“你哪來這么多問題。”舊日頗有些惱火的打斷了他的追問。

想他一個先天靈寶，修煉體系跟人類、妖族甚至是先天神魔這樣有血肉之軀身體的生靈完全不同，以前又哪會關注什么神通秘術功法。

之所以能想到這門煉體神通，還是因為以前主人修煉時，都會吸納他法寶本體內所蘊含的日月本源之力，久而久之才逐漸記下其中關鍵的先天神紋。

因此，這門叫《龜靈真身》的所謂煉體神通，說白了實際就是他準備將自己老主人的先天神紋傳授給褚凡。

否則又豈會連名字都沒有，還得讓他現想……

褚凡訕訕一笑，也覺得自己今天有些反常，問題似乎太多了些。

“該不會是詞條惹的鍋吧？”褚凡心思微動，一縷神念往腦海泥丸宮探去。

在付出九成神念作為‘燃料’的代價后，他剩余的神念進入神秘宮殿之內，立即發現，相比頓悟修煉前，宮殿墻壁上沒有灰霧籠罩遮擋的壁龕竟是多了好幾處。

“1，2，3……我一次悟道這是過了十天啊。”褚凡暗暗驚詫，隨即看向了此刻唯一有著光亮的那處壁龕。

“求知若渴？難怪了。”

‘眼見’這處詞條所在的壁龕是高度最低的一層，他當即失去了興趣。

“就算沒有這詞條，我也是很愛學習知識的。”褚凡暗自腹誹。

*******

斬蛟潭畔的山嶺上空。

白色帆船內。

大鍋仙人抱著他的青銅大鍋，‘呼哩嘩啦’的胡吃海喝著，不時還搖頭感慨幾句“人間美味啊”。

旁邊殷天劍和殷妙薇都驚悚看著。

尤其看到鍋內那些五彩斑斕的蜘蛛、甲蟲、毒蛇，都被大鍋仙人一把一把的塞進嘴里，饒是殷天劍活了兩百多歲，也不禁有些頭皮發麻。

因為這些毒蟲幾乎全部都是上古異種，很多他就算不認識也都聽說過。

像這樣的異種毒蟲，雖然算不得妖獸妖族，可殷天劍清楚，每一個異種毒蟲蘊含的毒素，都能輕易毒殺一大批他這樣的金丹境修士。

“這哪是什么‘五毒升仙湯’，分明是升天湯啊。”

父女倆剛默契的相視一眼，隨即殷天劍就想起了愛女‘自曝家丑之恨’。

注意到父親眼神不善，殷妙薇忙開口轉移他注意力。

“大鍋師伯，你的湯也喝了，那處仙魔遺跡的虛空連接點，你什么時候能找到啊？”

“馬上，馬上。”

大鍋仙人口齒含糊不清的應和著，飛快將鍋里最后一點濃稠湯汁喝下。

“過癮啊。”大鍋仙人舒暢地吐出一口綠煙，旋即猛地將抱著的青銅大鍋甩出。

轟！

被甩出白色帆船的青銅大鍋迎風便漲，眨眼就變成了一尊鍋口沿邊足以將整座斬蛟潭覆蓋的龐然大物。

爾后也不見大鍋仙人有何動作，他的身影已經從白色帆船的甲板上消失，憑空出現在翻轉向下倒扣的青銅大鍋底部。

“原來藏在這里啊，讓我一頓好找。”

看著下方被青銅大鍋驟然出現的無形磅礴壓力，擠壓的潭水中間下陷，周圍波浪滔天的斬蛟潭，大鍋仙人直接抬腳向下一踹，那倒扣的青銅大鍋頓時轟然向下罩去。

“先把潭水舀空了，才好方便動手……嗯，正好再煮一鍋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