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深處的混沌灰霧內。

那通體皂黑的圓柱形宮殿，此時宮殿外墻表面的無數蓮葉紋路，已經發生了明顯變化。

原本幾乎與外墻顏色一致的紋路，現在竟然從宮殿底部開始亮起了淺淺的青色毫光。

雖然這青色毫光越往上越暗淡，大約僅點亮了整個宮殿外墻十分之一都不到的蓮葉紋路。

可褚凡相信，自己的猜測沒有錯，只須繼續殺戮生靈，那這青色毫光便會越來越多，最終匯聚到穹頂的蓮花圖案，燃起能點亮宮殿內部壁龕的青色火苗。

“吼~~~”

“赫赫～～”

因為之前戰斗的動靜和血腥味，在周圍游蕩的各種野獸頓時被吸引過來。

褚凡目光掃視，見這些都是普通野獸，原本并不想多耗體力和時間。

可轉念一想，蚊子小也是肉啊。

而且正可用這些體型大小各異的普通野獸，來試驗看看神秘宮殿對他殺戮生靈的青色毫光反饋。

因此，褚凡當即保持著一縷意識時刻關注腦海深處，持劍殺向那些自己前來送死的普通野獸。

沒錯。

對于劍法技藝已達‘人劍合一’完美境界的他而言，又有辟水劍這價值三百二十斤黃金的神兵利器在手，對付這些普通野獸根本就是欺負獸。

雙方壓根就不在一個層次。

“嗤嗤嗤~~~”

“噗！”“噗！”“噗！”……

劍光閃爍，褚凡身影飄忽所過之處，獸血噴濺，野獸頭顱滿天飛。

很快。

以那頭綠眸犴獸的尸身為中心，一個滿是各種野獸殘肢頭顱的死亡殺戮圈逐漸形成。

噴濺匯聚的獸血，將這殺戮圈內的干涸土地都浸潤的開始泥濘起來。

嘩~嘩~~嘩~~~

褚凡眼神淡漠，平靜的只管揮劍殺戮，大半心神都放在腦海深處的圓柱形宮殿上。

“普通野獸也能加劇宮殿外墻上的青色毫光。”

“青色毫光增加的多寡，與野獸體型的關系比較大……也對，體型越大的野獸，一般實力越強，靈魂自然而然也愈發強大。”褚凡身影一晃，躲過兩頭形似貍貓，但體型卻比貍貓大了數倍的灰色毛皮野獸撲殺，辟水劍仿佛神龍擺尾，在空中劃過一道圓潤弧線，完美的斬開兩頭野獸喉嚨卻又不讓劍鋒劈在獸骨上。

“呼，呼，呼……”

兩頭貍貓形態的灰色毛皮野獸在地上抽搐著，慢慢沒有了聲息。

“嗯，除了體型，青色毫光增加的多寡，還跟野獸的智慧高低有很大關系。”

‘看’到腦海深處的圓柱形宮殿表面，在兩頭灰色毛皮野獸斷氣后，青色毫光猛增了一小截，幾乎能趕上殺其它四五頭野獸的效果，褚凡不由滿意點頭。

“差不多了。”褚凡停下身形，目光掃向四周。

在他周圍，此時已經是宛如獸間煉獄的血腥屠宰場了。足足六十多頭野獸的尸身殘肢灑滿了一地。

“可惜。野獸始終還是野獸。”褚凡心底暗嘆。

殺戮六十多頭野獸增加的青色毫光，也就跟他第一戰斬殺綠眸犴獸那頭妖獸的成果相當。

要是單從最后青色毫光反饋的成果來看，殺戮普通野獸絕對是效率極為低下的選擇。

不說消耗的時間，光從消耗的體力上來考慮，正常人肯定毫不猶豫的會選擇節省體力，專殺妖獸。

“但我可不是正常人啊。”褚凡臉上浮現一絲自嘲笑容，“今天就好好當一次牛馬吧。也省的浪費了「耐力驚人」的詞條天賦效果。”

“再說……”褚凡抬頭望了眼天空，“一千多人參加考核，要是不整點出格的，怎么能引起大人物重視呢。”

嗖。

褚凡手持辟水劍，毫不掩飾自己的形跡和動靜，直接奔行在荒城街道上，很快就離開了這片已經被他屠戮空了的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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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臺荒城上方數千丈的高空。

古樸大船的三層樓閣內，每層樓閣殿廳里的數十面水鏡中，都正放映著下方荒城各個區域發生的一切。

“好囂張的小家伙。”

第二層樓閣內，坐在褚烈身旁，與他一起高居首席的是位臉上滿是皺紋的駝背老太太。

此時看著水鏡中的褚凡，異常囂張的奔行在街道上，沿途所遇的各種野獸全都一劍斃命，駝背老太太眼睛微亮，手中一直把玩的嘎拉哈似乎都忘記轉動了。

“這是誰家的孩子？這次參加考核的年輕人，應該就屬這小家伙年紀小了吧？”駝背老太太看向身旁的褚烈。

“你不認得？”褚烈冷哼一聲，不滿地看著這個在西城與他實力地位相當的宮氏老祖宗，“你那小孫子剛拿這孽種奚落過玉兒，我就不信你宮鳴會不知這事？”

“是他？”駝背老太太略微一愣，隨即笑呵呵的反諷道，“我又不是你，哪有閑心盡操持小孩子之間的事。”

“……”褚烈臉皮一緊，看向駝背老太太的目光愈發不滿。

之前他暗示提議兩家和親，駝背老太太就左顧言它的不接茬，現在又拿這事來點自己。

什么意思？

你沒有閑心，我就盡操閑心了？

難道水氏這些年的越發猖狂，你宮老太太就看不到？

“聽說在昨夜的宴會上，東延氏的那位信明公子還問到了這小家伙？”駝背老太太對褚烈的不滿目光視若無睹，笑呵呵的繼續說道，“原本我還不信你這老家伙能行事大氣爽利。但現在看看這孩子手里的兵器，可見你果然并未因當年之事苛待他。”

“哼，冤有頭，債有主。我褚烈還不至于跟一孽種過不去。”褚烈冷哼一聲，轉過頭去繼續看向水鏡。

如此寶劍，就是父輩乃先天生靈的四大部族子弟，所用兵器也就這般了，以那孽種的身份，怎么可能會得到？

難道是那位信明公子贈與的？

褚烈眼中晦暗莫名，倒是有些慶幸自己之前未曾輕舉妄動了。

“還是暫且看看再說。”褚烈暗道。

旁邊的駝背老太太，自然不知道褚烈心中作何想。

但她看著水鏡中的褚凡，目光里的興趣意味倒是越發濃厚了。

“也不知這小家伙的劍法境界到何地步了？”駝背老太太心中感慨，“當年青嬈她可是剛滿二十便破開仙門成就先天生靈了……”

……

褚凡的一番囂張殺戮，雖然在古樸大船的三層樓閣內，引得一眾先天生靈的議論。

……可因為他所遇皆是普通野獸，手中辟水劍又太過鋒利的緣故，倒也并未掀起多少波瀾。

畢竟此次參加考核的年輕男女中，有技藝境界達到完美層次‘人刀合一’的宮雪、犼，有褚玉、宮飛虎、水溶等四大氏族宗府嫡系的少族長，還有諸如褚榕那樣父輩是先天生靈的二代公子，所以褚凡的表現也就沒有那么扎眼了。

不過，當時間流逝，天色漸漸暗沉，其他考核者都開始潛伏休息，準備養精蓄銳迎接夜晚降臨了，卻依舊不見褚凡有絲毫疲憊之態時，這些先天生靈們都有些驚詫了。

“那小子都不知道累嗎？”

要知道，廝殺可不是練劍，只是揮劍就行的。

單單時刻須保持心神高度集中這一點，正常人就不可能做到連續廝殺數個時辰不停歇。

……

頂層樓閣內。

“……好堅定的意志！”

鬢角發絲略有些花白的中年男子，那位來自大乾王朝的‘殷將軍’，終于發出了實戰考核開始以后的第一聲贊許。

“意志？”

聽到殷將軍突然開口贊許，一旁的水氏老祖有些疑惑。

他要時刻保持神念籠罩整座荒城，不可能單單只關注某一個參加考核的小家伙。

就像虛空中的那數十面水鏡，也是不斷變幻著城內各個位置的實時景象。

但他畢竟是金丹境界的大修士。

通過殷將軍的目光方向確定了是哪面水鏡后，水氏老祖的一縷神念很快便鎖定了目標。

嘩~

水鏡表面波紋蕩漾，瞬間變幻出現了一道清秀少年的身影。

只見那清秀少年手持長劍，正極為囂張的以劍光圈著十余頭灰狼瘋狂攻擊。

雖然影像中，那清秀少年看似龍精虎猛，但以水氏老祖的神念探查，輕易便‘看’透他此時體力早已到達極限。

龍精虎猛的表象下，是已經開始抽搐顫抖的筋骨肌肉……

不過那清秀少年揮動長劍的手臂很穩，眼中更是仿佛蘊含著熊熊火焰。

那是無比堅定執著而又透著無比瘋狂的火焰！

“……如此年幼，居然有這么強的執念？”水氏老祖看著水鏡里的清秀少年，眼中異色浮現。

心有執念之人，說難聽點就是極端固執，行事不懂變通，容易瘋狂。

在部族內，這樣的人容易跌跟頭，吃苦頭，很難受到部族高層的待見。

但相比其他普通人，這樣的人反而內心信念更強大，意志更堅定，也更有野心。

尤其是像他們這樣度過了風火大劫的金丹境修士，更明白，想要在與天爭命的修行一道上走的更遠更高，擁有強烈執念、堅定意志、無盡野望的人，才最有可能成功。

“褚凡嗎？”水氏老祖瞥了眼站在舷窗邊上的華服俊美青年，眉心稍稍簇起，旋即又舒展開來。

不過一小家伙罷了。

就算得了殷將軍一點看重，想要真正成長起來，能威脅到他們水氏，至少也得數十年之后。

而有這數十年，一切大局早都定了……

“倒是個好苗子。”水氏老祖笑著對殷將軍附和道，“褚氏倒是錯有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