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妙，趙極明明站在秦禮背后，秦禮卻能“感知”清楚趙極的一舉一動。

甚至能看清他臉上的絨毛和紅豆般的青春痘。

秦禮想起一本古書籍內容：“眼生青翳，可見三尺內蚊蠅振翅軌跡，凡人稱‘望氣術’。”

直至趙極后退，與秦禮距離拉開一米開外，他的身影逐漸模糊，秦禮無法“感知”。

腳下漣漪愈發微弱，直至水枯，一個巴掌大的空白雨滴，騰空升起，它極速駛進漫無邊際的昏暗深處。

秦禮心有所悟。

它不是消失，而是“能量不足”修養。

多年積累，隨著靈氣入體噴涌而出。

血流逐漸有了微妙的拍擊聲。

血流如溪，是“修身-溪流”境特征，秦禮當下距離“血流如溪”只差臨門一腳。

即便不借助能量不足的雨滴修煉，憑借自身，也能輕松跨入“溪流”境！

曾遙不可及的古煉氣術三境，悠忽間將要達成第二境。

睜開眼，世界出現變化。

只要秦禮想，他可以看清眼前每一片飛舞的雪花輪廓。

當然，這樣做對他心神損耗極大。

頭頂冒著灼灼白氣，腳下空出一個直徑半米的無雪地帶。

趙極仿佛看到一件稀世珍寶，嘖嘖砸吧著嘴湊上前，情不自禁問道：

“老秦，你成仙了？”

“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飛升，呸，不是，是一人得道，哥們飛升，你可不能忘了我啊！”

達成“修神-識海境”，真仙班被拒的情緒抵消許多，秦禮心情不錯打趣道：

“成仙？還早著呢！真有那一天，我能忘了你？”

他倒是沒說謊，他現在只能算“從lv0跨入lv1，距離成仙的lv999……還早著呢。”

就是這一步，困死了不知多少人。

古煉氣術的核心在于——感知靈氣。

靈氣是天地之本、萬物之根。

偏偏古星十分貧瘠，靈氣難尋。

“人造靈液”再精致，與靈氣比也差了十萬八千里。

咕咕——

興奮過后，濃郁的饑餓將秦禮侵蝕。

他面色瞬息蒼白，仿佛低血糖的病人發作，渾身抖個不停，顫栗不止。

嚇得趙極手足無措，直至他聽秦禮虛弱道：

“餓……”

……

校內食堂二樓。

秦禮面前堆了半人高的碗碟，里面裝著剛出鍋的肉、菜、蛋。

他進食的狀態可用“狼吞虎咽”形容。

趙極駭的下巴就沒合攏過。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秦禮嘴巴塞得鼓鼓囊囊，嗚咽點頭，但動作一點不見慢。

身為古煉氣術特長班學生，學校每日會提供“天上”的食物，供班內同學修煉所有。

餐桌上擺的每一份食物，皆是從九星空運而來。

蘊含極大的營養價值。

比起方才餐館吃的那些古星食物強許多倍。

往常每人一頓吃500克已經撐得動彈不得。

哪像秦禮現在，囫圇抓起來，一把塞進嘴里，就是500克……

500克、1000克、1500克……

秦禮恍若餓死鬼轉世。

依照古書籍記載，每次引氣入體結束，雖會饑餓，卻不像秦禮似的這么夸張。

他懷疑過分能吃跟空白雨滴也有關系。

好在秦禮目前還是“古練氣術特長班”的學生，距離畢業還有一周時間，吃飯免費。

一個小時后。

秦禮與趙極在無數“怪胎”的目光下，逃離食堂。

漫步在雪花飄落的馬路邊，趙極再次問起秦禮的以后。

二人是從小脫褲子長大的發小，親眼見到秦禮古煉氣術上的天資卓越，趙極實在不忍心他在古星蹉跎。

方才，他爹又發來短訊，強調“新生命星”的發現十分重要，萬萬不能“意氣用事”——見秦禮沒選上，他也不去了……

秦禮叼著牙簽，望著高懸天際的九顆人造星，有了新想法。

他會繼續修習古煉氣術。

“踵武前修以窮道，煉氣化神窺天元！”循著前人的腳步，看一看古煉氣術的上限在哪里！

他也不會放棄前往新生命星的想法，古星貧瘠，即使有雨滴幫助，仍舊很難尋覓靈氣。

想要走的更遠，只有離開古星一條路。

環視周邊，雪花下是鋼筋水泥的高樓大廈，一磚一瓦都保留著兩百余年前的風格。

歷史在“消失的一百年”出現空白。

被后來者統稱為：大破滅時代。

歷史書里只記著百年前，九顆人造星球忽然出現，拱衛在古星周圍，一位位科學家、商人、有潛力的人等，乘坐著飛艇、飛艦，逃離古星，定居九顆人造星球。

他們走了，古星卻因“大破滅時代”淪落的滿目瘡痍，仿佛被核彈洗地了數百遍。

空氣中至今彌漫著微弱的“火藥味”，平時藏匿在高空，隨著每一次天氣變化，降落古星。

似乎是逝者不甘心的哀嚎，也似乎是勝利者的嘲笑。

特長班教授說，古星是被遺忘的“祖星”，古星人是被放棄的一批新人類。

但古星人，卻又是最“返古”的一批人。

所以古煉氣術特長班，在古星開辦了五十六年。

儼然成為逃離古星的最佳方式。

“老秦，你是咱班唯一修煉古煉氣術成功的人吧？”

秦禮仔細想了下，點頭。

趙極眼睛一亮：“這么說，你比那些九星裝貨還牛？！”

班里有30名九星權貴子弟，一年前插班進入“特長班”，個頂個男的高大帥氣、女的膚白貌美。

他們均被真仙班錄取。

此時想來，他們一定是得到【真仙班】改制，在新生命星開辦的消息，這才“屈身下凡”。

秦禮曾聽特長班教授說過，“九星人”看起來“完美無缺”，是他們父母自懷孕那一刻起，就將他們的“基因”編輯成完美無缺狀態。

早年逃離古星的人們，還將古星的科技成果一并帶走，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基因編程”。

秦禮仍記得，教授有次喝醉酒，曾吐露過“真仙班”的成仙方式——基因修仙！

“生命本是一串加密的螺旋代碼，基因鎖鏈中沉睡著太古星塵的記憶；當CRISPR-Cas9化作現代飛劍，納米機器人成為丹田爐鼎，修仙便成為可量化的科學儀式。”

他永遠記得教授這句話，也永遠記得教授當時譏諷的神色。

基因成仙，是一種與古煉氣術截然相反的“成仙”捷徑。

但兩者殊途同歸，‘九星人’費心費力鉆研的原因，一直都是一個刻在人類dna最深處的愿景——長生！

半年前，教授最后一次提起基因修仙，他神色復雜，含糊其辭，臉上沒了譏諷，只有隱藏極深的擔憂，往后再沒提過“基因修仙”。

此刻聯想到真仙班開設在“新生命星”，秦禮猜測，基因修仙，應當是在新生命星有了重大突破！

“老秦，你說真仙班會教長生不老法嗎？”趙極憧憬道。

秦禮不知道。

“老秦，你修煉古煉氣術是為了成仙然后長生嗎？”

這次他搖頭。

他不信鬼神，翻閱過大量古書籍，秦禮始終認為，所謂的仙神，不過是古煉氣術修煉到高處的“人”。

從始至終，他修煉古煉氣術的想法只有一個——親自去“登高”、“望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