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心想，冥界真是苦難之地，他因此才喜愛這個地方。他在微微反光的書桌上俯身，打開內部通話系統的開關。

“有何吩咐，陛下？”他的女秘書莉莉絲的聲音傳來。

“今天有多少個？”

“一共四個。我該叫一個進來嗎？”

“好的——等等。他們中有誰看上去有可能是個無私之人嗎？”

“我想，有一個看著像。但是那又怎樣，陛下？他許下終極心愿的可能性只有萬億分之一。”

即便只聽到那幾個字，撒旦在炎熱的環境下還是打起寒戰。這是他最為恒久不變的擔憂，幾乎是他唯一的擔憂——擔心某天某人可能許下終極心愿，也就是終極的無私心愿。接著會發生這樣的事：撒旦發覺自己要被囚禁一千年，在那之后的恒久歲月里都無法營業。

但莉莉絲是對的，他告訴自己。

在一千人之中，大約只有一個人會出賣靈魂來實現一個微小的無私心愿。也許要過上數百萬年才會有人許下終極心愿，或者永遠都不會有。迄今為止，甚至都沒人許過接近終極心愿的愿望。

“行啦，莉莉，”他說，“還是照老樣子，首先叫那人進來。我寧愿先解決掉麻煩人物。”他手指一按，關閉了內部通話系統。

穿過寬敞的門道進來的小個子男人看起來一點也不危險。他像是被嚇壞了。

撒旦對他皺起眉頭：“你知道條件嗎？”

“知道。”小個子男人說，“至少我覺得我知道。你會滿足我許下的任何一個心愿，作為交換，等我過世時你就拿走我的靈魂。對吧？”

“對的。你的心愿呢？”

“好吧，”小個子男人說，“我已經相當細致地思索過——”

“切入正題吧。我很忙的。你的心愿是？”

“呃……我希望，在我自身沒有任何變化的情況下，讓我變成地球上最邪惡、愚笨和卑鄙的人。”

撒旦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