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棠,可以睜眼了。”
聲音轉向柔和,許遠將地上的刺客頭顱包起,隨意在地上蹭了蹭,讓上面的血水不至于再滴落下來。
瞥了地上的尸體一眼,衛令棠并沒有露出任何畏懼神色,反而關心起許遠,“大哥,你沒受傷吧?”
“收拾一個藏頭露尾的毛賊,還不至于受傷。”
平淡的應了一聲,許遠的模樣完全不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生死斗。
“開竅期的刺客都能被衛家主稱為毛賊,看來這整座平陽府,也就只有那四位大人,能被你看在眼里了。”
羅善云的聲音適時響起,身旁跟著他的兩個開竅護衛,很顯然,剛才戰斗爆發后,這位估計也想上前搭把手。
奈何,戰斗結束的實在太快。
“剛才在寺廟之中一番交談,羅某還以為衛家主乃無腦莽夫,如今一觀,羅某真是狗眼不識真英雄。”
“羅會長過譽了。”
客氣的回了一聲,許遠提起腦袋,示意衛令棠跟上自己。
“這平陽府,看來要出一條蛟龍啊。”抬頭仰望了一下天空,羅善云樂呵呵的笑了一聲,“只是不知道風雨,什么時候會來了。”
…………
提著頭走進平陽府,一路疾行,許遠面容冷峻,生人勿近的氣場散發,街上行人無聲息的讓開一條通道,任他一人通行。
直至,來到衛家門前。
這里早已經圍了一大群人,此時正由衛云中壓著衛昭野跟衛承硯,將他們推到門前。
看到許遠,衛云中面露驚喜,立馬呼道:“明哲,你沒事?!”
“嗯。”平淡的應了一聲,許遠假裝不知道剛才沒到城門前已經有兩波人看見了自己,徑直走到了被壓在地上的衛昭野二人前。
“二叔,三年前未成之事,如今還想再來一遭?”
話落,許遠手中的布包掉落在地,露出了里面死不瞑目的人頭。
“這不是……那懸賞榜上的魯大嗎?”
周遭看戲的看客中,有眼尖的瞧見了那人頭的模樣,立馬大呼道。
而有了他的介紹,其余人也紛紛認出了那頭顱原來的所屬,魯大,平陽府懸賞一千五百兩白銀找尋線索的通緝犯!
但是這魯大可是開竅武者,如今,居然斃命在了這位衛家年輕家主手中?!
練髓武者,戰勝了開竅武者?!
一時間,場中立馬大呼小叫起來。
而衛昭野衛承硯面如死灰且不說,衛云中也是眼皮一跳,前天,他還與許遠勢均力敵,若是他認真一些,勝的估計還是他。
這才過多久,他居然把那勝自己一線的魯大殺了。
“明……明哲。”語氣有些錯愕,衛云中又各在兩人背上踢了一腳,讓他們跪在了許遠身前。
“這兩個狗東西不識好歹,居然敢買兇害人,我正打算廢他們一身本領,再將他們領到府衙問罪,不知明哲可還滿意。”
“廢去修為做甚。”皺起眉頭,許遠又抬頭看向臉上泛起隱約喜意的衛云中,“那樣還得勞二爺爺動手,何不讓我一劍殺了痛快干凈。”
“明哲。”語氣一下有些著急,衛云中低聲道:“他們,畢竟是你的叔叔。”
“兩次買兇殺我,三年間多次迫害我的家人,二爺爺,我認他們當叔叔,他們認我這個侄子嗎?”
語氣森冷,許遠拔出長劍,巡天司的鑄劍,雖無任何特異,但勝在堅韌,如此高強度的戰斗下來依舊寒光照人。
握著這把長劍,在衛云中駭然的目光之中,許遠抬起了衛昭野的頭。
對方還想掙扎,兇惡的眼神一直死死盯著許遠,但是隨著許遠真的將長劍抵在他的咽喉,那些由怒意強撐起來的膽氣,盡數潰散。
隨后,化作了無力的哀求。
“明哲賢侄,明哲賢侄,我悔啊,我糊涂啊,我不是人,求求你饒我這一回吧。”
“你可沒有后悔做這些事。”語氣堅定,許遠猛一發力,將對方壓倒在了地上,“你只是怨恨,自己輸了而已。”
話音剛落,長劍隨意一揮,尸首分離。
衛家屋內一角,林玨控制的靈傀與衛昭野強擄過來的念冬站在一塊,隨著許遠的長劍落下,她的雙眼頓時被淚水浸滿。
那些假意屈服,那些讓她反胃的蜜語甜言,那些表面上的言聽計從,此刻,終于有了個終結。
“得了,這就是我一開始答應你的。”
林玨笑了笑,侍女模樣的她上前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又笑道:“可別尋不開去哈,那小子還要在這里待上一段時間,衛家還會越來越好的。”
“嗯!”重重的點了點頭,此時念冬陷入對未來的遐想,而林玨扭頭看了一眼那邊的熱鬧,又笑著搖了搖頭。
本以為上次放過衛昭野兄弟,能給這小子一個教訓,讓他不要太過自信而放松警惕,哪想到,最后這兩兄弟的再次發力,還是栽在他的手里。
他給許遠的時間是一個月左右,沒想到這小子只是三天左右,就完成了所有預期,甚至于,比她原先預想的都要更好。
“嘖,這樣一來,許多東西又要提前啟動了。”
…………
第二日,清晨。
許遠照常早起,在院落之中演練劍法。
如今《驚鴻篇》已經三式劍招在手,第四式則也有了些眉目,不過距離成形,怕也還有很長一段路。
但是習得這四式劍招也只是開始,那位神秘的撰劍人在每一式劍法之中都留下了空位,劍與劍之中,估計還藏著未有人發掘的演變。
收劍,做了個吐納,許遠扭頭,就見衛令棠正一臉開心的看著自己。
“大哥。”
“嗯。”點了點頭,許遠又笑道:“什么事情這么開心?”
“那當然是各個旁系在今早把銀子都交了上來,足足一千一百兩白銀呢!”
“嗯。”微微點了點頭,許遠知道衛家家業不小,這個數量,估計還只是大房這邊,二房三房都未算上。。
說著,衛令棠就要將那些銀鈔交到許遠手上,然而,后者只是笑了笑,就將其推了回去。
“打賞下人,每月的傭金,乃至于家中飯菜,牲畜的吃食這些都是要錢的,更別說還得招募聽命于你的武者,也是很大的花費,這些錢,你得拿著。”
“我……拿著嗎。”
風過庭院,老槐樹的影子在青磚地上搖曳。衛令棠忽然攥緊布囊,指腹摩挲著粗麻紋路。她望著許遠轉身歸劍的背影,朝陽為他輪廓鍍上金邊。
此刻,那身影明明近在咫尺,卻仿佛隨時會融進漫天朝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