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戰斗,到底是與想象不同。
當許遠一行人在兩位捕頭的帶領下再次回到縣衙的時候,前來迎接的捕快們面色都有些低沉。
至于那些新來的,與許遠同一批次的,此時不少眼中都流露出恐懼之色。
前些時日尚且一起把酒言歡,一同修煉的好友,如今已經有不少人長眠山間。
抬腳走過靜默的人群,許遠攙扶著王濤,將他帶到縣衙的醫師室。
他傷的倒不是很致命,只是需要靜養一段時間,短期內肯定是無法自如活動了。
“嘖,這么看來,我傷了這腿反而是好事,不用上去跟紅衣賊拼命了?!?
臉上有些自嘲,王濤隨后又泄氣的拍了拍桌子,“練了三年練了個鳥,一個照面連別人一劍都接不住。”
“安心躺著吧?!表怂谎郏S遠又提醒道:“對了,這幾日傷好了記得回家一趟,把王叔接到城里?!?
“我省得的?!?
點了點頭,王濤又好奇的問道:“老大,我回來的時候聽到你有跟練筋期的高手交手,真的假的???”
“那自然是真的?!毙α艘宦?,許遠干脆將過程與他粗略講了一遍。
“練皮殺練筋,老大,你該不會是那些話本故事里面的天命之子吧?”
眼前一亮,聽完故事,王濤立馬道。
“狗屁的天命之子,只不過那個練筋期太過輕敵了而已。”
笑罵了一聲,許遠同時在心中想到,即使對方不輕敵,在我開啟神鬼圖譜后,他也不是我的對手就是了。
“得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最近半個月就別修煉了?!?
吩咐了一聲,許遠獨自到了校場,往昔熱鬧的地方如今已門可羅雀,只有十幾個人,依舊在此修煉。
搖了搖頭,許遠正在開始修煉,正在此時,一聲集合的哨聲忽然吹響,讓其在原地愣了一下。
“又出狀況了?”
心中一突,許遠立馬跟隨著聲音趕過去,到了地方,這才知道不是出什么情況了,而是縣衙要論功行賞。
本次搜山中,每擊殺一個普通紅衣賊,賞銀五兩,殺一個皮關紅衣賊,賞銀二十兩,擊殺筋關紅衣賊,則是賞銀五十兩!
除此之外,縣尉大人親自出馬,已經說服了三大武館館主,下次若是再與紅衣賊對上,武館館主與其門下弟子將會出城助戰!
兩則消息公布,縣衙之中原本有些渙散的軍心立馬穩固,眾多原本蔫巴的捕快,此時終于逐漸露出了笑容。
不僅是因為拼命有了回報,也是因為三大武館的加入,來鳳縣的力量又強大了許多。
站在三個捕頭前面,縣尉常懷德點了點頭,作為來鳳縣唯一一名開竅武者,大多數時候他都得鎮守縣城,出城剿滅紅衣賊的任務,到底還要其他人去完成。
宣布完一系列的東西,??h尉目光一移,又看向許遠,這名新人在此次任務中的表現,再一次給了他很大的驚喜。
“同時,在本次搜山之中,捕快許遠表現優異,賞銀一百兩,加百鍛級兵器一把!”
語音平靜的宣布了這則結果,下面的捕快們則是齊齊震動了一下。
這樣的獎賞,未免也豐厚過頭了。
許遠的內心也猛得跳動了一下,但細想一下,也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這是怕那些新鳥們怯戰,自己被拉來當典型了。
不過他倒是樂意當這個典型,如此豐厚的獎賞,白要誰不要嘛。
宣布完這些事情,縣尉大人解散了隊伍,獎勵則是在明日發放。
除此之外,這段時間縣中除非是發生命案,其余案件暫且擱置。
“看來,這次紅衣賊還是給來鳳縣造成了很大壓力啊?!?
心中自語一句,許遠又想起自己遇到的紅衣賊那可怕的決斷,確實有點顛覆他對于賊寇的印象。
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春末這幾天依舊在下著小雨,細密的雨線不斷糊在臉上,與身上的油汗攪在一起,滑膩膩的甚是煩人。
在臉上抹了一把,許遠正在回去校場,迎著面,撞上了同樣往這邊過來的李浩。
此時,這位李家三公子已經沒了當初的驕傲,看見許遠時,先是一愣,又情不自禁的低下了頭。
“許遠?!贝蛄藗€招呼,李浩神情黯淡,好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確實是不如你。”
李三公子到底不同,這種事情也要說出來嘛……表情愣了一下,許遠剛要張口,就見李浩接著道:
“我已經跟我爹那邊打了招呼了,運作幾天應該就能出去,我還是覺得,考取功名更加適合我?!?
“練武倒也不是必須在縣衙里?!毕肓艘幌?,許遠還是回道。
搖了搖頭,李浩并沒有回答,只有他自己知道,昨日他在山里面對的恐懼,他也知道自己這少年時就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確實是沒那心志。
“謝謝你救了我一命,以后如果府城見面,我若考了舉人,請你喝一杯。”
揮手致意,李浩沒有再說什么,轉身離開。
“人各有志啊?!?
聳了聳肩,許遠倒是沒有評價對方這行為如何,顯赫的家世讓對方有多種選擇,又不是像他一樣,必須自己打出一片天。
伸了個腰,許遠心中稍稍悸動。
此次紅衣賊來襲,看似無比兇險,其實也未必不是個機會,只要抓緊,說不定能大大減少自己接下來開啟體魄關的時間。
再有一個,就是經過搜山一戰后,許遠之前諸多服下的藥物潛藏的藥力開始回饋,那種圓滿感,已經越發清晰。
或許再過幾天,他也即將突破練筋了。
在練髓武者如此稀少的來鳳縣,練筋之后,配合神鬼圖譜的奇異,他便算是有了極大的自保能力…………
天上,云影吞沒最后一絲光亮,黑壓壓的雨線下,一根飛羽緩慢墜落,沒在了沒人注意的角落。
與此同時,縣衙里,縣尉正與縣令在討論如今局勢。
這位年過七十的縣令如今已經老眼昏花,許多縣里的政務都是交給主薄打理,不過此時卻還是強打精神,聽完了匯報。
臉上的皺紋堆的越來越多,最后,則是化作了一聲長久的嘆息。
“國勢傾頹,妖孽亂世啊?!?
“常大人,取我筆墨來吧?!?
“縣令大人可是要書信府尊大人?”
沒有回答,縣令只是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紅燭,目光閃爍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