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怎么會是葛愛民的小舅子？

方回滿頭問號。

重生之前，方回因為沈微死后，他消極半年來到了縣城做生意，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秦牧。

不過那個時候秦牧已經不是供銷社主任了，是跟在縣城一位大人物手下做事。

只是，為什么一個姓甘，一個姓秦呢？

難道是一個跟父姓一個跟母姓？

七十年代跟母親姓的可不常見啊。

本來葛愛民說出和小舅子不合這件事，方回就不怎么抱有希望，想著要是他不通融，就再一次認識秦牧。

這下好了。

秦牧是葛愛民小舅子。

不過既然是老熟人，方回就知道怎么辦了，秦牧這人還是心系勞苦大眾的，跟在大領導后，做出了不少實打實的成績出來。

他和秦牧關系還不錯的，即使他后來離開縣城去了深城，兩人之間也常有聯系。

應該不難拿捏。

“爹媽最近身體怎么樣？”葛愛民沒有直接說事情，而是拉起了關系。

秦牧背挺的筆直，寸頭，整個人很有力量感，精神飽滿，手里還拿著書本，“你前兩天不是和我姐去過？”

葛愛民尷尬笑笑。

方回心里一樂，這臭小子，對葛愛民意見也太大了，在外人面前都一點不給面子。

葛愛民沒有在鎮供銷社那般放松，略微緊張，雙手掌心在褲腿上擦了擦，抽出中華遞過去一根，“抽煙。”

“上班時間，不抽煙。”秦牧話語中帶著疏離感。

說不抽煙，可他右手邊的煙灰缸里卻有著兩個煙頭。

一看就還是今天上午剛抽的。

“有事說事。”秦牧很嚴肅，有點不耐煩。

“那個...我接到電話，說剛來不久的那位要視察幾個鄉鎮，其中一個就有我在的鎮子，是有這件事嗎？”

“嗯，有的。”

“需要我提前做什么？”

秦牧微蹙眉頭，身上的氣勢無形之間溢出，譏諷道，“怎么，葛主任是在鎮子上犯下什么事情，怕被查出來？”

供銷社主任實在是肥差。

被‘腐敗’很正常，加上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確有幾個過分的被擼下去，殺雞儆猴。

按道理來說，這已經可以了，可不知為什么，又提出下鄉轉轉。

上次葛愛民在辦公室接電話，就是上面要下來‘視察’。

“那怎么可能，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葛愛民極力否認。

“越是說話聲音大，越是心里有鬼。”

葛愛民下意識看了一眼方回，“爹給費心費力給我安排在鎮供銷社上，我怎么可能做對不起人民對不起他老人家的事情。”

“你放心，我經得起查的。”

“哼。”秦牧擰著眉心，“還有別的事情？”

“秦主任，你好。”就在葛愛民內心糾結的時候，方回主動站起來，自我介紹，“我叫方回，是方家一村地道的百姓。”

“因為村子靠海邊，農業用地實在不多，村里比較貧窮，所以我想著帶領全村百姓振興經濟，讓人人都吃飽飯。”

“這不，機緣巧合之下，發現了一道非常美味的食材，涼拌海蜇。”

“葛主任嘗過之后覺得不錯，在我再三拜托下，所以想讓我們倆認識一下，請您幫個忙。”

方回說話聲音很響亮，不卑不亢，加上一米八的個子，五官英挺。

秦牧這才放下手里的書本，認真打量起方回。

“這些話是葛主任教你的？”剛說出口，他就搖搖頭，“他不可能說出那么多專業詞匯。”

他饒有興趣看著方回，“你想我怎么幫你？”

葛愛民見縫插針，把黑色公文包里兩條中華拿出來，擺在桌子上。

秦牧煞有介事看了一眼中華，“葛主任下血本了啊。”

“都是一家人，我抽你抽都一樣。”

“那縣供銷社主任也是誰做都一樣？”

葛愛民立馬老實坐下不說話了。

他只是想回縣城而已，又沒說要做縣供銷社主任，是老丈人回答話中蘊含這層意思。

不過話說回來，老丈人咋想的啊？

“很簡單，我特地觀察過縣城供銷社和冷菜鋪子，全都沒有海蜇銷售，所以我想把海蜇運到縣城來售賣。”

辦公室安靜下來，秦牧右手輕輕敲著桌面，數分鐘后，嘴角彎出一個弧度，先是指了指方回，然后指了指葛愛民，“究竟是你，還是你？”

他以為這件事是葛愛民想出來的，方回是工具人。

葛愛民臉色一變，“秦主任，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說我什么意思！”秦牧平靜看著葛愛民，“你想要腐敗，也搞個好一點的借口，海參土龍我都能信。”

“獨獨這涼拌海蜇...騙鬼呢！”

“當年我姐就是這么被你騙去的吧。”

葛愛民和甘秀云是初中同學，屬于彼此看對眼，是十分稀少的‘自由戀愛’，秦牧這句話已經帶著侮辱的成分在里面了。

葛愛民一拍椅子把手，紅著臉站起來，“秦牧，你很過分！”

秦牧無所謂，“我要是過分，你都進不來這道門。”

方回偏頭看向葛愛民，“愛民哥。”

葛愛民這才冷靜下來，悻悻然坐下，自己掏出一根中華抽著。

“我想請問秦主任吃過涼拌海蜇這道菜嗎？”

“海蜇很有營養價值嗎？”秦牧道，“那玩意兒狗都不吃吧。”

方回笑了笑，上一個說這句話的是于大廚。

他的臉很疼很響。

“既然沒吃過，為什么就否定呢。”方回神情放松，就像是和一個認識多年的老朋友在討論一件事情，“其次就是，在不確定的情況下，又為何誣陷葛主任呢。”

“您難道是當代包青天，只需要聽幾句話，就能斷案如神？”

秦牧摸了摸下巴，顯然沒想到方回那么勇。

普通人見到供銷社主任，別說說話，第一反應就是彎腰諂媚討好，哪還敢理論。

“那我好奇了，海蜇怎么能讓方家一村百姓吃飽飯呢？”

“首先，海蜇需要大面積養殖，等到了一定數量，需要3-5名專業人員看護，這就為同村百姓提供了崗位。”

“其次，海蜇打撈上來，需要經過專業的處理，若是能在整個縣城售賣，每天罐裝海蜇罐頭數量會很多，又需要10-20人負責處理海蜇。”

“這就為差不多三十人提供了收入來源。”

“一旦海蜇罐頭能在縣城大賣，我們還會考慮更多的海產品，比如干參、干鮑、魚干等等，逐漸出現在市場上。”

“那時，會需要更多人。”

以方回對秦牧的了解，只要是為人民服務，而且大方向不錯的情況下。

他一定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