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哥，我自打見到你第一眼，打心眼里覺得你適合走一條路。”

“當廠長嘛？”葉文昌憨憨一笑，“那你眼睛還怪毒的。”

葉文昌仔細回憶一下，兩人初次見面好似在供銷社。

“不！”

“適合當人民的公仆，一根筋的人容易為人民辦實事。”

葉文昌撓撓頭，聽不出方回的話是夸他呢還是夸他呢。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么是六瓶空瓶子換一個水果罐頭，不是四瓶呢。”

“一毛錢幾瓶？”

“四瓶。”

“四瓶換一瓶，他們還會來買嗎？”

“不一定。”葉文昌猶豫道。

“大部分都不會來買了，直接用四個瓶子換一瓶就好了。”方回笑道，“這就相當于一毛錢五瓶。”

“而六個瓶子換一瓶，他們只差兩個瓶子，心里難免癢癢，所以大部分情況下為了那白得的一瓶，一定會買，懂了吧。”

葉文昌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方回。

好半天，爆了一個粗口。

“臥槽，還可以這樣做生意。”

“學到了？”方回挑眉。

“學到了。”

“學到還不行，得學以致用。”

“好，明天我們就開始收空玻璃瓶。”

葉文昌這邊打過招呼，他就要開始一條生產線了，方回放下心來，要了四瓶水果罐頭，放在桶里，騎著二八回家了。

半個小時左右，方回回到家。

這會兒日頭正曬，沈微在堂屋席子上睡覺，她的肚子已經有明顯凸起，睡得很沉，黃寡婦貼心的在一旁扇風。

即使如此，沈微依舊是滿頭大汗，挺翹的鼻尖上溢出汗珠，脖頸被汗水打濕，沾了不少頭發。

方回把水果罐頭浸在井水里，又沖了涼，這才舒坦不少。

“我來吧。”方回坐在旁邊，從黃寡婦手里拿過扇子。

“小回，現在天氣熱了，豬肉你少買點，吃不了壞了。”

方回每次去供銷社習慣性買點啥，這也買一點，那也買一點。

回來又會路過肉聯廠，五花肉，肥肉、排骨也就順手買了。

因為自己不做飯，所以不知道家里剩下多少。

“對了，黃姐，你和徐寡婦趙寡婦關系怎么樣？”

“挺好的，沒事我們都會互相幫忙，誰要特別忙，孩子也給她們帶。”

方回點頭，怪不得一直沒瞧見黃寡婦女兒。

“你跟她們說一下，明天來一趟我家，有活兒給她們干。”

“一天一毛錢，管中午一頓飯。”

黃寡婦聽后，臉上笑容更加燦爛，“太好了，小回，我替她們倆謝謝你。”

“她們倆人是真苦，尤其是徐寡婦生完孩子就體弱，生產隊上工也掙不了幾個工分，要不是建軍村長一直幫襯著，孤兒寡母怎么活。”

農村人的質樸在這一刻達到巔峰。

黃寡婦自己日子都不好過，也是來方回家幫忙，順帶照顧沈微，日子才逐漸好轉。

剛好轉一些，就擔憂起徐寡婦。

方回不知道的事情，黃寡婦在方回這里賺的錢，她沒忘記拿出一部分接濟兩個寡婦。

有時候自己晚上白面饅頭不吃，帶回去給三個娃兒分著吃。

和黃寡婦聊了聊，交待好事情，方回也進屋睡覺了。

他和沈微還沒睡到一起。

主要是沈微懷孕，前期需要注意，他血氣方剛小伙子，萬一忍不住...

為了肚子里的寶寶，該忍還得忍。

晚上吃過飯，黃寡婦打掃好院子，就離開了。

院子里只剩下方回沈微，兩人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放著鎮過的水果罐頭，吹著夾雜海腥味咸濕溫熱的海風，抬頭賞月。

“媳婦，跟你報備個事情。”方回握著沈微的手，輕輕摩挲。

“嗯，你說吖。“

“賣土龍和青蟹的錢，要拿出五分之一給愛民哥，這是之前說好的。”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一個月了，應該要分紅了。”

“不用跟我報備的呀，錢本來就是你賺的。”沈微輕聲道，右手輕輕撫摸小腹，嘴角藏著幸福的笑容。

“都說了，你是咱們家的女主人，事無巨細，都要跟你說一聲。”

“那我去拿錢。”沈微進自己臥室拿錢。

方形的手絹，一共三個，每一個都很有厚度。

還有一個木頭制的方形盒子，看起來很重。

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沈微先是打開第一個手絹，是整理好的一張張大團結，十張十張疊在一起。

第二個手絹里面放的是五塊錢紙幣，第三個放的是零錢，一毛兩毛一塊兩塊都有。

方形木盒子里是硬幣，傍晚村民下工來結早上賣出去的海鮮，硬幣用到的最多。

“一共還剩六千七百五十三塊九。”沈微嘟著嘴巴道。

每天的收入，都讓她膽戰心驚。

錢。

太多了呀。

“是除去家里蓋房子的錢嗎？”

沈微點點頭。

“那加上一共是多少？”

“九千八百三。”

只要是從沈微手里出去的錢，她每天都會做記錄。

睡覺前還會核對一遍。

方回心道也差不多，賣海參青蟹也就一個半月的鼎盛時期，接下來賣青蟹和土龍的收入會銳減。

但只是在一天三百多上銳減，往少了說，一天凈利潤一百還是能夠的。

“那就應該是九千八百三的百分二十，湊個整，算一萬塊的百分二十，那就是兩千塊。”

“媳婦，你沒意見吧。”

沈微搖頭。

貼心數出二十疊大團結，遞給方回。

......

第二天早上，黃寡婦，徐寡婦和趙寡婦一起來到了方回家。

早上時間緊張，方回就讓她們一起幫黃寡婦，整理好海鮮后，方回就趕著大黑去鎮子上。

卸下海鮮，甘秀云遞過來一瓶鎮過的汽水，嗔怪道，“你動手干什么，我們同志來就行。”

“習慣了，也沒多重。”方回一口氣喝了大半瓶，“我上去找愛民哥了。”

葛愛民正在打電話，非常不耐煩，“知道了，知道了。”

“那天肯定去，縣城來領導我能不去嘛。”

“就這樣吧，回頭再說。”

掛掉電話，葛愛民嘴里嘟囔，“媽的，不就是要供銷社拿錢，個人也要出錢，狗東西。”

“最后政績都算他自己的！”

“怎么了，愛民哥。”方回坐下來扔了一根大前門給葛愛民，各自點燃。

“沒啥，縣城里的事情。”葛愛民不愿意在這件事上多聊。

他和方回關系是很近，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亂說的。

“啪！”

方回拿出報紙包好的兩千塊放在桌子上。

“這是啥？”葛愛民捏了捏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