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里建設許久，可是葉文昌心里難免還有點緊張。

“我...”

“我...”

“葉廠長，緊張什么嘛，剛才咱們還聊的好好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難？”

“沒關系，大家都是同志，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嘛。”朱會安慰葉文昌。

“是這樣的，朱縣，我剛才接到您的通知過于興奮，完全忘記了作為水果罐頭廠廠長的初衷，作為方家鎮水果罐頭廠廠長，在方家鎮水果罐頭廠剛有起色的時候，我不應該接受這份調令。”

“這里我投入了全身心...”

葉文昌生怕朱會怪罪，言辭懇切，字字飽含感情，他沒有方回那么能說會道，只是說他接手罐頭廠來發生的點點滴滴。

“要是沒有方副廠長，罐頭廠絕無可能涅槃重生，所以我向您提出最中肯的建議。”

“余來縣水果罐頭廠廠長方回同志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朱會也明白了葉文昌的意思，他是想讓方回走的更高，他不得不佩服方回之前跟他說的話，“葉廠長啊，其實呢，你去當余來縣水果罐頭廠廠長剛好是方回同志推薦的，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問他。”

“方回？”

“是的。”

“那我...”

“那我先掛了啊，莫要辜負方回同志一番好意嘛。”

掛斷電話，葉文昌連忙撥打方回家的號碼，很快便接通了，“小回，朱縣打電話給我了。”

“哦，恭喜文昌哥。”方回笑嘻嘻的。

“不是，小回，我哪里能去縣城啊，方家鎮都還沒弄好呢，再說了，我去了縣城就不能看到你了。”

“只要一天看不到你，我心里就不踏實，慌慌的。”

“文昌哥，你情話說的那么好聽。”方回調侃。

“去去去，我跟你說正事呢，我并不想去縣城，我覺得方家鎮挺好的。”

“在這里，我很安心。”

“去吧，文昌哥，人總要長大的，不是嘛。”方回收起嬉皮笑臉的態度，“方家鎮水果罐頭廠的產量以后肯定是跟不上需求的，無論是單獨的水果罐頭還是海蜇罐頭。”

“所以，你必須要去。”

“你去了很多事才能運轉起來。”

葉文昌沉默下來，隱約抓住了什么東西。

只是又不好開口。

他不禁回想起和方回的點點滴滴，方回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謀劃。

而他，只要配合好就行。

“那方家鎮水果罐頭廠廠長你準備讓誰來當？”葉文昌問。

“肯定是我啊。”

“我知道是你，我的意思是誰在這邊幫你。”

“我這個人舉賢不避親，準備讓我二哥來做。”

聽到是方回二哥，葉文昌最后一絲擔憂也沒了，“好，我明天就收拾東西去縣城了，你來不來送我？”

“那么快。”方回道，“朱縣干事還真是雷厲風云。”

“你讓嫂子炒幾個菜，再買點冷菜，我今晚找你喝酒去。”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方回和葉文昌喝得大醉，兩人坐在院子里嘶吼著，各自抒發自己的感情。

葉文昌摟著方回肩膀，眼眶通紅，“小，小回，你什么時候去縣城安家？”

“以你的能力，完全沒問題。”

“嗐。”方回噴吐煙霧，“我不喜歡城里的氛圍，大家都是各住各的，不像農村，鄉里鄉親的，有人情味兒。”

“城里的日子多好啊，吃的喝的住的用的，哪樣都比農村好。”

“反正我不去。”

“你去吧，你不去，我害怕，嗚嗚嗚...”

“不是，你個大男人，你哭什么。”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哭，嗚嗚嗚...”

方回因為葉文昌這一哭，酒醒了不少，其實他知道葉文昌為什么哭。

他一路走來太不容易了。

付出太多太多。

最重要的是，他站的越高，自己也會有話語權，父母的案子他便也有能力重新了解了。

他堅信，父母不是資本主義。

一直到夜里十二點，方回才騎著二八趕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葉文昌穿上了新的衣衫，在妻子的整理下，整個人煥然一新，他半白的頭發數月前就有了白轉黑的跡象。

今兒個一瞧，比往日更甚幾分。

容光煥發。

小小葉也換了一套純棉裙子，扎著兩個小揪揪，臉上洋溢幸福的笑，掉了的兩顆門牙，十分顯眼。

葉文昌輕撫妻子的臉，眼里柔情蜜意，低聲道，“那么多年，辛苦你了。”

“每次回娘家，你都坐在角落里抬不起頭來，等我安定好了，咱們一起回一趟你家。”

“哎...”她眼眶蓄淚，轉身彎腰抱起小小葉。

妻子早上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的是棉布類旗袍造型的裙子，裁剪得體，動作之間，腰肢嬌柔，臀型誘人，葉文昌難得小腹一熱，“咱們再生一個吧。”

“好，都依你。”

葉文昌是朱會親自點的將，他親自站在罐頭廠門口迎接，他一來，不想來的人也得來，面子還是要給的。

順帶，見一見葉文昌是何方神圣。

從現有的資料中，他們了解葉文昌在余來縣并無背景，也無靠山，還真是實打實干實事上來的。

方家鎮罐頭誰不曉得啊。

市里領導開會，幾次提到過，可見方家鎮水果罐頭現在的火爆。

紅紙炸碎，鞭炮齊鳴，葉文昌從手扶拖拉機上跳下來，挺直脊背，大步走到朱會跟前。

“朱縣好。”聲音洪亮。

“葉廠長你好，你好，歡迎來到縣城水果罐頭廠。”

一群人圍過來寒暄，不管喜不喜歡，不管以后如何對待葉文昌，至少今天是要笑臉相迎，按照流程走一遍。

寒暄之后，便進了廠子。

方回也來了，不過并未出現，他甚至起的比葉文昌還早，早早就在方家鎮水果罐頭廠附近陰涼處等著，看著葉文昌一家三口的行李被搬上手扶拖拉機。

一家人坐上手扶拖拉機趕去縣城。

他一直在后面默默相送。

余來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希望葉文昌能走出自己的一片天。

方回回到家之后，沈微告訴他秦牧打電話來了，方回不禁奇怪，秦牧怎么把電話打到自己家里了。

電話接通，“秦秘書，我還沒坐上朱縣的位置呢，你這是害我啊。”

“什么啊，真的是。”秦牧無語，“我打給朱縣辦公室一直沒人接啊，我才打給你的。”

“機器已經到港了，你趕緊聯系朱縣派車子來運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