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莊琛走到營帳外面,守衛的兵卒當即攔下,語氣冰冷道:“王爺的帳篷,普通人不得擅自進入?!?
莊琛抱拳道:“兩位大哥,我是跟著楚公子來的,聽聞王爺受到了驚嚇,特意前來看望拜訪?!?
兵卒對視一眼,沒再阻攔,收起長戈,便放了莊琛進去。
莊琛剛掀開帳門,就聽到一聲吼叫,“廢物,連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好,給我滾。”
接著,便是一堆器物被砸落在地上的聲音,還有一個醫師打扮的中年男人一路滾到門口,碰巧停在了莊琛腳邊,整個人趴在地上,跟個烏龜似的。
這讓莊琛不由一愣,剛想伸手去扶,那人卻自己爬了起來,扶了扶自己的頭冠,連說,“不礙事,不礙事。”
隨后,他一聲不吭,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看上去好似習以為常的樣子。
楚明瑯瞥了一眼莊琛,眼角帶煞,一臉冷意道:“你來干什么?”
楚墨宣也是一驚,訝道:“莊兄,你怎么來了?”
莊琛上前幾步,拱手一禮,道:“聽聞王爺受驚,在下特來看望?!?
楚明瑯冷哼一聲,“假惺惺的,誰需要你來看望。”
莊琛皺眉不語,暗道:這小娘子脾氣怎么這么大,以后誰要是娶了她怕是連好日子都沒得過了。
這時,簾幕后面一道聲音傳來,斥責道:“明瑯,怎么如此無禮,還不快向莊郎君賠禮。”
楚明瑯聽后面露不悅,似是不愿,但最后還是依言照辦,隨意抱拳一下,態度敷衍道:“失禮了?!?
說完之后,她轉身拉起簾幕,露出了躺在榻上的楚璋,只見他臉色蒼白,嘴唇發紫,額頭還在不停地冒虛汗,整個人好像得了一場大病,與之前見到的時候簡直是判若兩人。
楚璋輕咳一聲,有氣無力道:“讓郎君見笑了?!?
莊琛語氣誠懇,建言道:“還請王爺保重身體?!?
楚璋搖了搖頭,苦笑一聲,沒有出聲。
“王叔,您在仙府里究竟遇到了什么,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背娝@般模樣,忍不住問道。
莊琛也是十分好奇,他也很想知道仙府里面到底存在著什么可怕的生物,竟把他們嚇成了這樣。
楚璋呆愣了幾秒,腦中想起當時的場景,心有余悸道:“是妖獸,長的很像蝙蝠的妖獸。”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都是愣住,楚墨宣和楚明瑯一臉凝重,顯然是知道妖獸的恐怖;而莊琛則有點懵,暗自猜測:妖獸,什么是妖獸,難不成是動物成精了?
楚墨宣焦急道:“那仙師他們可有辦法?”
楚璋神色凄涼,嘆息道:“若有辦法,怎么會死這么多人?!?
楚明瑯語帶不屑,恨聲道:“要不是他們怕死,各個惜命,怎么會斗不過妖獸?!?
楚璋陡然聽到自家女兒竟說出這樣的話,一時氣血攻心,猛地咳嗽幾聲,面有厲色,大罵道:“住口,你給我住口?!?
這些話背地里說說也就算了,現下竟然當著外人的面說了出來,要是傳到了那些人耳朵里,哪還有活命的機會?。?
楚明瑯見到楚璋這般疾言厲色,便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只是她脾性倔強,輕易也不會認錯,縱是眼眶微紅,粉面泛白,但還是狠狠地瞪了莊琛一眼,偏過頭去,不再理會眾人。
莊琛也不禁摸了摸鼻頭,心下嘀咕:自己到底哪里得罪這姑奶奶了。
眾人一時都不出聲,場面一下子僵在了那里,就在莊琛考慮是否應該先告辭的時候,帳門又被掀開來了,幾人尋聲望去,便見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子走了進來。
莊琛眉毛一挑,不動聲色地打量幾眼,暗自猜測:這女人又是誰?
這女子皓膚烏發,玉肌骨秀,珠圓玉潤,體態婀娜,本來模樣也算是極好的,只是眼角眉梢間卻時常閃現算計的痕跡。
她信步走到近前,萬福一禮,柔聲道:“奴家紅鴦見過璋王爺?!?
楚璋還未出聲,另一道聲音先比他說出了聲,“你來干什么?”
楚明瑯面色含霜,一臉厭惡,猶如看見了什么臟東西似的,驟然開口。
“群主怎么這般說話,奴家聽聞王爺受驚,心里很是掛念,特地前來探望呢?!?
紅鴦神色哀傷,一手捂住心口,一手眼角抹淚,好似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幽怨道。
聽到此話,楚明瑯臉上厭惡之色更加濃烈,疾聲喝道:“住口,你不過是個三姓床奴,也配有資格來看我父王,還不給我滾。”
話未說完,楚明瑯的聲音便被其它聲音壓了下去,“混賬,還不住口。”
楚璋真是又急又氣,自己老來得女,因而對她倍感疼愛,凡是她想要的,都竭盡所能地去滿足她,以至于現今養成了這般性格,無法無天,誰都敢出言嘲諷,完全不顧后果。
紅鴦面容一僵,任她涵養功夫再好,被當面指出自己來自秦樓,此時也變臉色,干笑一聲,“郡主,天性直率,不當事的。”
她面上故作大方,實則銀牙暗咬,眼里閃過一絲怨毒,罵道:賤婢,你給我等著,看你還能猖狂多久。
莊琛在一旁看的十分過癮,原本他以為這個楚明瑯只是對自己這般疾言厲色,現下看來她是無差別對待,心里有了些許慰籍。
實則莊琛只猜對了一點,這個紅鴦本來是秦樓之人,久混風月之地,因她姿色絕佳,手段不俗,成了館中頭牌。
后來,楚璋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特地給她贖身,帶回王府讓她做了妾室,對她也是百般寵愛。
這此出行,楚璋為示恩寵,特意將她帶在身邊,不曾想她竟然勾搭上了肖九郎,被他開口給要了過去。
因此,在駛來途中,楚明瑯多次出言譏諷,引得兩人之間的怨恨越來越深。
楚璋看向紅鴦,沉聲道:“不知紅鴦姑娘來此所為何事?”
想到昔日愛妾如今在別人身下承歡,他多多少少都有點膈應,不想再見到她。
只是顧慮到她身后之人,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應對。
紅鴦臉上帶笑,道:“為應對仙府之事,肖公子特意讓我來請您過去一趟,說有要事相商?!?
“好,我即可就去?!背吧砸怀烈?,答道。
紅鴦點點頭,施禮過后,轉身向外走去,只是在快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開口道:“差點忘了,奴家提前恭喜明瑯郡主了?!?
說完之后,她不再理會在場之人,掀簾走了出去。
楚明瑯微微一愣,轉而不屑道:“故作玄虛。”
楚璋卻是面色一變,別人不了解紅鴦,他可十分清楚,此女睚疵必報,氣量狹小,從來不會空穴來風,以前得罪過她的人,都被她一一收拾掉了。
念及此處,他心中也是懊悔無比,早知道就不把她們都帶出來了,憑白惹出這么多事端,真是悔之晚矣。
......
肖九郎斜躺在玉榻之上,含笑地看著楚璋,將需要武卒作為誘餌的事說了出來,末了問道:“楚璋,不知道你可舍得嗎?”
楚璋呆愣當場,一時竟未反應過來,許久之后才陡然驚醒,俯首道:“肖仙師,這武卒可是我晉國的命根子,怎么可以拿去做誘餌??!”
晉國舉全國之力,才養地起這些武卒,平日里可都是十分寶貝的,現在一下子竟然要全拿去做誘餌,還問他舍不舍得,換誰,誰能舍得??!
楚璋只敢在心里腹誹,面露焦急,冷汗直流,“請肖仙師通融,若是武卒都拿去充作誘餌,那我晉國也要國祚將盡?。 ?
“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特意給你求了情,請他們換了個人選。”肖九郎笑吟吟道。
楚璋一聽,迅速抬起頭來,急道:“不知仙師們選的是誰?”
肖九郎坐起身來,不答反問道:“那你要如何感謝我呢?”
楚璋聽后一愣,心念急轉,大聲道:“只要小王拿的出來的,仙師都可以拿去。”
“好,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毙ぞ爬梢慌陌笌祝舐暤?。
楚璋心里一驚,頓覺不妙,還沒開口,便聽到讓他差點暈過去的話,“我見你女兒生的十分不錯,便給我當個妾吧。”
“什么!”
楚璋似是不可置信,他疼愛了這么久的女兒,竟要被送去做妾,這簡直是比殺了他還難受??!
肖九郎呵呵一笑,故意拖長語調,“哦,你不愿意嗎?”
“我...”
楚璋還未說出什么,便被一句話堵住了,“你只有兩個選擇,要么選武卒,要么選女兒,沒有第三選擇?!?
到了現在,楚璋才算明白紅鴦走時的那句恭喜,竟是落在此處,原來這一切都是那個賤人搞的鬼,是她想害死自己最寶貴的女兒。
此時此刻,他也是倍感無力,縱是在人間有著極為高貴的身份,但在修士眼中,也不過是可有可無,隨意拋棄的物品,何其可悲,可嘆,可憐啊!
這就是仙與凡的區別嗎?
楚璋心力交瘁,叩頭祈求道:“還請肖仙師融我一段時間,可否等到仙府之事結束后,再把小女送來?”
肖九郎自無不可,道:“可以。”
隨后,他將一枚令符扔道楚璋身前,“你拿著這枚令符去找蘭展章等人,他們會告訴你怎么做的?!?
“是?!?
楚璋撿起令符,應聲道。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