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紅堡。
瑟曦姐弟昨天那會兒因拜拉席恩兄弟突如其來的內戰笑的有多開心，這會兒臉色就有多難看。
尤其是瑟曦還被自己的親弟弟偷偷下了瀉藥，發烏的嘴唇就跟吃了死孩子似的。
瓦里斯站在火盆邊，烘烤著柔軟的手：
“誰能想得到，史坦尼斯大人居然撤軍了，這下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不是說了拜拉席恩的兩兄弟會先斗個你死我活嗎？可現在藍禮的大軍還在繼續北上！君臨岌岌可危，可我父親還在率軍守衛赫倫堡，跟那幫北方佬對峙而分身乏術?！鄙刭|問。
“哎，問題是，太多答案就等于沒有答案。史坦尼斯率軍千里迢迢跑到風息堡，卻不戰而逃，謠言像陰暗處的蘑菇一樣滋生，而我的情報并不總如我們所愿的那樣擔任要職。一個馬夫說，史坦尼斯新封了一名紅神祭祀做掌旗官，他夫人賽麗絲為此心生嫉妒，帶著那兩千佛羅倫士兵漂洋過海，效忠那位剛打下奴隸灣的坦格利安去了。藍禮那邊則趁機宣稱，他那位老哥史坦尼斯背棄了七神的信仰后，又被自己所信奉的光之王所拋棄，是個徹徹底底的偽王?！?
太后很不高興，“你非得拿這些笨蛋津津樂道的閑言碎語來浪費我們的時間？還有能不能不要再提那個坦格利安了？在他來率軍來攻打我們之前，我們眼下的敵人和煩心事，已經足夠多了。”
“您為這些閑言碎語付了豐厚的報酬呀，我仁慈的太后陛下，而且不提坦格利安？可現在這位前朝遺脈，已經不再是那位流浪在狹海兩岸的乞丐王，而是一位打下了一片領土堪比風暴地的奴隸灣，手握著一萬無垢者大軍，且有著更多戰爭潛力隨時可以拉起幾倍數量的軍隊，貨真價實的國王啊，而關于韋賽里斯的這一切，可不是閑言碎語，而是已經板上釘釘的事實，是維斯特洛如今所有貴族間半公開的秘密，是所有‘篡奪者’頭頂高懸揮之不去的利劍，亦是如論如何都繞不開的一個話題了啊?！?
“我們付酬是為了真相，而不是為了被你天天拿著它來恐嚇，在騰出手來解決掉那兩個小禍患前，我們需得先解決掉藍禮，還有北面的那群吃了熊心豹子膽的狼崽子。瓦里斯大人。請你記住這些，否則這小小的會議，只怕會變得更小?！?
瓦里斯神經質地吃吃笑道：“哎，這樣下去，國王陛下可就沒有御前會議了。”
“依我看，朝廷精簡幾個重臣倒也無妨。”小指頭微笑道。
“我最最親愛的培提爾，”瓦里斯說，“您就不擔心自己是太后黑名冊里的下一個嗎?”
“排在你之前，瓦里斯？我做夢也不會這么想。”
“或許咱倆會在長城上當兄弟呢，你和我?！蓖呃锼褂挚┛┬?。
“快了，太監，你再不吐出點有用的東西，就離長城不遠了?！鄙貝汉莺莸氐芍?，好似想將他再閹割一遍：“既然坦格利安，如今已經成了一個高懸在所有人頭頂，難以忽視的威脅，你們就能不能想想辦法，跟拜拉席恩家的兩兄弟暫時擱置爭執，一致對外先？”
“恐怕很難，史坦尼斯即便丟了夫人和兩千士兵，但向來是個認死理與不服輸的固執家伙?！?
瓦里斯搖了搖頭繼續說，“否則當年在風息堡，也不會在箭盡糧絕的境況下，依舊堅持到戰爭勝利的到來了，但好在史坦尼斯大人被他夫人帶走了一半兵力，如今算不得大患，要命的是藍禮，他本就手握十萬大軍，哥哥還不戰而逃了，更增其氣焰，這會兒對君臨，只怕是已經磨刀霍霍，巴不得如同一條真龍一樣從天而降了?！?
提利昂不無諷刺的笑了笑：“那只怕小喬要高興壞了，”他說，“他為藍禮的腦袋準備了那么鋒利的長槍，就等著率領君臨的一眾金袍子奮起一戰，讓自己的英勇身姿記入史冊了?！?
瑟曦的腦筋難得愿意直面一次坦格利安：
“這次史坦尼斯部隊的私自撤軍，有沒有可能是韋賽里斯背后搞的鬼？事情很明顯，他是最大得益者?！?
提利昂卻是受夠了這娘們的愚蠢：“放心，但凡那位龍家二哥腦子正常一點，這會兒都只會跟我們一樣，巴不得拜拉席恩兄弟血戰一場，兩敗俱傷。不，是巴不得我們維斯特洛打成一鍋粥，他才好坐收漁翁之利?！?
他用腮幫子吹了口氣，“不過跟你說的一樣，還是先別提那令人頭疼的坦格利安了，把藍禮解決了再說，他手下可是有不少名將，洛拉斯·提利爾單挑是把好手，運籌帷幄的名將也有藍道·塔利，科塔奈·龐洛斯爵士，相信我，等到兵臨城下，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好果子吃。必須得想辦法在這來臨之前，先瓦解他們的南境聯盟！”
“洛拉斯爵士跟藍禮近乎形影不離，他們率領的先鋒軍繼續北來。”瓦里斯若有所指的提醒道，“他的妹妹——藍禮的未婚王后——倒是跟著一眾大部隊和后勤被甩在后面。”
提利昂傾身向前，“依我看，這正是我們的機會。只需把瑪格麗爭取過來，就有機會爭取梅斯·提利爾和高庭的勢力?！?
“難道他們會比較喜歡我們?”瑟曦反問。
“放心，很顯然是不會喜歡我們的。”提利昂說，“但就我所知，早在君臨那會兒，藍禮大人的臥室里，總有一位提利爾家的騎士？”他看向太監。
太監聳了聳肩：“的確如此，而且咱們這位藍禮大人對于女人的興趣，似乎還抵不上對馬的興趣?！?
“他喜歡男人？”瑟曦終于反應過來了：“不是，他們兩個已經攪和在一起了？什么時候的事情？”
“這倒是個難得的好消息，沒有子嗣，這對于提利爾家族來說，絕對是不可接受的。”小指頭立即提議：“想辦法弄死藍禮，嫁禍給那位坦格利安，或者多恩都行，有了共同的敵人，高庭貴族自然倒戈?！?
瑟曦這對姐弟不由悚然一驚的看向這位伯爵。
“別這樣看著我，我們的勞勃陛下，當初不也想著弄死坦格利安那對兄妹，只不過沒能成功罷了。而且藍禮一向自視甚高，輕敵總是得付出點代價的不是嗎？”
瓦里斯嘖嘖兩聲，“親愛的培提爾，你不會以為這些強大的諸侯和高貴的騎士能像市場里的雞那樣隨意買賣吧?！?
“你最近上市場嗎，瓦里斯大人?”小指頭問，“我敢說，買個諸侯絕對比買只雞容易。當然了，諸侯的叫聲比雞高傲，而且你要是像商人一樣直接標價做買賣，他們會很反感，但對于到手的禮物……以及榮譽，土地，城堡等等……他們可是卻之不恭?！?
“賄賂或能動搖部分小諸侯，”提利昂道，“但不可能買下整個高庭，哪怕藍禮那時候真的已經死了。”
“沒錯，”小指頭承認，“關鍵是百花騎士。梅斯·提利爾有三個兒子，而幼子洛拉斯是他的最愛。把他爭取過來，高庭的力量就是你的?！?
不謀而合，提利昂心想?！敖疱X利益只能一時，藍禮給我們上了一課，應該像他一樣利用聯姻爭取提利爾的同盟?！?
瓦里斯立刻明白弦外之音，“您要喬佛里國王迎娶瑪格麗·提利爾?”
“對?！碧崂阂老∮浀盟{禮的年輕王后不過十五六歲……比喬佛里稍大，但也就大幾歲，況且她是那么美麗迷人。
“喬佛里已跟珊莎·史塔克訂婚?！鄙胤磳?。
“婚約可以解除。讓國王跟一個叛徒，現在是守夜人的女兒成婚有什么好處?”
小指頭發話了：“你可以提醒國王陛下，提利爾家比史塔克家有錢，瑪格麗更是可愛……可愛到能同床共枕了?！?
“沒錯，”提利昂說，“小喬很關心這點。”
“胡說，我兒子還小，怎會關心這種事?”
“你以為?”提利昂回敬，“瑟曦呀，他都十三歲了，當年我就是這個年齡結的婚?！?
“你那可笑的故事讓大家集體蒙羞！喬佛里的本質比你高貴得多。”
“高貴到讓柏洛斯爵士去扒珊莎的衣服?”
“他在生她的氣?！?
“昨晚廚房小弟把湯灑掉的時候他也很生氣，卻沒有扒光他的衣服。”
“這不是灑湯的問題——”
“別兜圈子了，無論如何，跟提利爾聯姻值得一試，因為這或許是唯一可讓喬佛里活到婚禮當晚的方法?！?
小指頭表示同意：“史塔克家的女孩固然甜蜜，可除了以身相許，對喬佛里一點用也沒有；瑪格麗·提利爾不同，她有五萬大軍和高庭的全部勢力做嫁妝?！?
“此言有理啊?！蓖呃锼拱岩恢蝗彳浀氖执钌咸蟮男渥??！氨菹?，您有慈母的胸懷，我也明白國王陛下很愛他的小甜心。但我們這些冒昧為政的人，凡事必須以全國百姓福祉為優先考慮，而暫時擱置自身欲望。依我看呀，這門婚事可行，且勢在必行?！?
太后抽開胳膊，擺脫太監的手?！澳闶桥司筒粫@么講了。隨你們怎么說，大人們，但喬佛里生性驕傲，他決不會滿足于藍禮的殘羹剩飯，決不會答應這門婚事。”
提利昂聳聳肩，“三年之后陛下成年，到時方可自行理事，在此之前，你是他的攝政，我是他的首相，我們讓他娶誰，他就得娶誰。殘羹剩飯也只能將就將就?！?
瑟曦還在作無謂掙扎：“你們就提親去吧，此事若惹惱小喬，你們就得求諸神保佑了?！?
“很高興大家達成共識，”提利昂說，“但我姐姐有句話的確無錯，喬佛里年紀還小，那位高庭的小玫瑰也未必看得上，我們必須再多加一重保險?！?
瑟曦就陡然發現，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瞅向了她，好半天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這個狼心狗肺的弟弟在打什么該死的注意：
“你想讓我嫁給那個百花騎士？”
提利昂聳了聳肩，“如若有可能，我也很想讓那位高庭玫瑰看上你弟弟我，而且我們不是都已經知道，那位百花騎士并不會對你真做些什么......”
啪！
瑟曦當即給了自己這個兄弟一巴掌：
“你休要在我面前提這個建議！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頭！”這一氣，便沒能憋住那個充滿了欺詐意味的屁，當即一手提著裙子步伐變扭的拂袖而去。
提利昂搓了搓自己紅腫的臉，又翻了翻白眼捏住鼻子，若無其事道：
“你們也不用這樣看著我，事關我們所有人的腦袋，我姐姐不答應，我那位父親大人，也會讓她點頭答應。現在問題是，弄死藍禮，聯姻高庭，我們之中誰去比較合適呢？誰又能擔此重任呢？”
“首相大人，”小指頭主動請纓道，“國王身邊需要您和太后，屆時就讓我代您們前去吧。”
“你?”你從中發現了什么好處？提利昂尋思。
“我雖是御前會議的成員，卻非國王的血親，因此當人質價值不大。洛拉斯爵士在朝中時，我跟他還算熟，他沒有理由拒我不見。此外，據我所知，梅斯·提利爾對我也沒有敵意，并且——容我大言不慚地說一句——我對談判之道略通一二?！?
提利昂不信任培提爾·貝里席，不想讓他離開視線范圍，但他有別的選擇嗎?此事非他自己或小指頭出面不可，而他完全清楚，只要他踏出君臨，不論時間長短，所有的苦心全得在瑟曦那對白癡母子的操弄下半途而廢。
“此去路途兇險，”提利昂謹慎地說，“屆時藍禮一死，你就是頭號嫌疑者?！?
“藍禮又沒有戒酒，我相信我親愛的瓦里斯有的是辦法，讓藍禮死的理所當然，時間又恰到好處的，而且就我所知，多恩的那條紅毒蛇親王尚在君臨，還在您的府上，嗯，也沒少光顧我那家妓院的生意。聽我的那些姑娘說，他已經嫖膩了君臨的姑娘們，有意打道回多恩了?！?
“你想讓奧柏倫親王順道做你的隨行護衛？”提利昂心里清楚，這家伙多半是想將藍禮的死嫁禍給多恩，內心瞬間有些掙扎，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他是真把奧柏倫當做自己不可多得的朋友了，但為了自己全家的腦袋，他似乎根本沒得選。
“多恩壯士密如沙，唯此一人甲天下，有這位奧柏倫親王傍身，可抵一百護衛，當然，衛隊依舊少不了。”
“我能勻出一百名金袍衛士。”提利昂說。
“五百?！?
“三百?！?
“三百四十——再加二十名騎士及同等數目的侍從。我得拖上一幫可觀的隊伍，提利爾家才會看重我?！?
相當正確?！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