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懷戎吸收這妖丹后,等將其徹底吸收,約莫能有個登山境中期的修為,這不光是剛剛妖丹的功勞,還要摻雜前些日子的苦修。
鞠離兒等人也收拾完畢,一行人押著秦無用往靖安司走去。
甫一入靖安司,不見先前冷清,許多人都集結起來,好像在準備些什么。
匆匆一瞥,卻是蒯通早早從鳳玉樓轉還,此刻正是來迎接安懷戎一行人的。
一問才得知,日月教部舵竟被找到,而眼下正要趁著對面不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所以才匆匆集結眾人。
靖安司百戶以上,全然神色嚴肅,不容半點旋轉。
只好由鞠離兒將秦無用押下,與柳空依坐一個牢房。
安懷戎他們趕巧,來不及將秦無用一事完全匯報,就到靖安司東西二院中的一片空地上,先前安懷戎見過的百戶沈佩正在與名下各隊安排布置,而東院那邊,李犇的師承王百戶卻是安懷戎從未見過的。
雖不如李犇鐵塔一般的身量,但也絕對不俗了,安懷戎一米八的身高,感覺他快要比自己高過一個頭。王百戶此刻負手站在臺上,國字臉,目光堅毅,盤髯修整過,沒有剃得過短,將將把臉盤包裹。
一名百戶理論下轄五堂,但安懷戎所在的聽水堂,即使有沈力的關系,也只是堪堪五人,加上些許皂吏,也許是夠數了的。西院中,其他的觀云堂,梨花堂,望水堂,顧山堂,是連人數都沒湊齊的。
西院如此,東院當然也不能免俗。就像現在,院中大約分成五隊,卻是有些多,有些少。
“青山堂打頭陣,是要辛苦些,百城堂則去后包抄……”
沈佩那邊也是一樣,叫人數全些的聽水堂人側翼進攻,以作奇兵。
“林執事。”
王百戶偏頭,看到身后院里來人,微微一頓,叫了一聲對面名字。至于只是在臺上干站著的總兵,已經快人伏低身子的姿態了。
沈佩沒出聲,也是偏轉身子,帶著一旁的沈力,面向林羅。林羅理論上雖是她的上司,但沈佩也不怵他的。
至于在一旁的沈力,看了一眼安懷戎,他還不知曉安懷戎他們干什么去了,蒯通拉著人去鳳玉樓,安懷戎領著鞠離兒與符法,還有那位李寧兒,剛剛去哪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讓我講幾句吧,王林你先退下。”
林羅看著只有王林對自己表現出一些對于上司的尊重,沒有看沈佩姐弟,也沒有面對眾人說道。
原來李犇的師傅叫王林,安懷戎如此想。
“諸位或許有些困惑……今日若成功,全賴聽水堂。”
林羅還是那幅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此刻已經將目光轉到了聽水堂的身上,或許,是最前頭的安懷戎。
“這位,來聽水堂不過一日,遭遇蛇妖盤據主家,以人為食……然后順著線索一路下查,察覺噬心丹一事。”
林羅拍兩下手掌,剛剛被押著秦無用下去的鞠離兒,此刻不知為何反而押著伍仁一行人,他們其中還有些生氣兒的,被捆縛四肢,帶到林羅身旁。
“噬心丹食人心智,致命民眾如此,眼下這些人已然無救。”
林羅一掌將其中一個,就是安懷戎記憶最深刻的,那位罵自己“黑皮”的,頭顱打得瞬間爆開。
林羅擺擺手,不見任何污穢沾身,面上絲毫沒有不適。但是身旁的王林,險些被濺得一身黑紅,連忙躲開,而鞠離兒就沒有那么好運了。姣好的面龐上沾上幾滴紅白,伸手將其撫去,看向林羅。
“卻是我的過錯,我以為你會躲開的。”
林羅想伸手將鞠離兒面兒上的血滴,然后陡然頓住,深刻凝視了一下安懷戎,還有他身旁的寧兒,最終沒有下手。
“可是日月教暗中發展巨大,這些日子招攬信眾無數,卻不能將人全部這樣處理了……”
林羅指著地上癱倒的,安懷戎雖不知曉名姓的,那位有些潑皮的腳夫。
“那該如何呢?”
林羅環顧院中,一一盯過庭中眾人,最后落在安懷戎身上,迎著寧兒兇兇的眼神,笑道:
“可還是要問一下此案出力最多的人。我聽說他剛剛回轉,卻是又抓出了一名要害人物,能否說來?”
雖被他盯得發毛,但畢竟是公事,安懷戎斷無回絕道理。
“的確抓著一人,不是旁人,卻是秦縣令之子。”
堂人眾人,不止是站著聽訓的諸位同僚,與臺上安懷戎沒見過的幾位總后,便是兩位百戶,臉上也有錯愕。
至于林羅雖然錯愕,卻不是像旁人一樣看向安懷戎,而是本能向后望去。
林羅身后的院落中,晃悠悠地走出一人,烏紗搖晃,一席綠袍,胸前繡禽獸,不待站定,邊走邊說:
“如何連林大人也要疑我了?”
林羅笑著搖頭,將火苗引到安懷戎身上:
“是咱這位靖異郎要疑你,至于我,只是不知為何秦大人方才去往何處,以至于現在才到。”
沒有辜負安懷戎的瞬間醒悟,那位綠袍人兒,先是干笑幾聲,以作回應,離得近了,才能看到他臉上堆起的滿面皺紋,此刻頭上烏紗搖得更勤快了。
“方才有下人匆匆來報,我才知曉,無用竟被押到監牢,所以去看望了一番。”
然后將那眼窩深邃,瞇著眼眶,快要不見眼白的雙目,放在安懷戎身上。
“我斷然半點不會阻撓靖安司辦案,但還須這位靖異郎講個清楚,無用犯了何等樣的事情,竟然要被這位女俠押著,和一名妖魔關在一起。”
秦縣令駢指向一旁的鞠離兒,目光卻是沒有離開安懷戎半分。而那妖魔,當然指的是柳空依了。
安懷戎不止是迎著他的凝視,也有堂中許多人的。其中表情最豐富的是,若不是現在人多,就要下臺與安懷戎問個清楚的沈力。而在其身側的沈佩沒有如此赤裸,但表情也很是怪異。
寧兒在一旁,看著如此情形,當然想替安懷戎解釋,但被安懷戎撫著手臂,慢慢歇下。
至于林羅,看著安懷戎與寧兒的互動,眉眼連帶鼻頭微微一皺,呼吸不由粗重幾分。
安懷戎慢慢講述自己如何潛入日月教,又如何得了半塊玉佩,經過鳳玉樓,如何找到秦無用,一直說到眼下。
然后面對著居高臨下,寬大袍面遮不住瘦弱身軀,顯得有些身形單薄,但站得筆直的秦縣令,不卑不亢地說:
“我倒也想問個清楚,秦家兒郎,如何與日月教有染?”
不說他有些一問,堂中諸位,此刻聚集的目的就是日月教總舵被找到,眼下的問題,雖說不與他們息息相關,卻也是有著直接聯系的。
安懷戎鏗鏘一聲,秦縣令應聲搖晃幾下,若不是安懷戎剛剛吞了妖丹,險些要發現不也。在眾人沒有注意的地方,他背過身后攏在袖管里的手,也慢慢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