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給小斌做著一下神經反射檢查,我跟患者家屬交代幾句。”
看出穗穗接近崩潰的狀態,黃老帶著她來到了診室外。
“穗穗,小斌也算是我外孫,你我也是當女兒看,所以我就有話直說了。”
“小斌一開始我們考慮是腦部腫瘤,如果是腫瘤的話,復發率高,而且生存周期普遍不長。”
何穗穗此時表情都黯淡下來。
“但是,穗穗,現在小斌表現出來是高位截癱的癥狀,腦部腫瘤的可能性不大。”
“黃叔,你有話直說吧,我能接受的住。”
何穗穗調整了心態,眼神堅定了起來。
來,命運,我看你還能出什么招,我通通接下。
何穗穗此時的表現與大部分人都不同。
面對命運的強壓,很多人最后選擇就是默默接受,臣服在命運的腳下。
而她,此時撐著破碎的心靈,不堪的身體,面對命運的折磨,不屑著笑了。
就這點手段么,命運你真是個弱懦的東西。
這點也是黃老一直很欣賞何穗穗的一點。
她的生命力十分蓬勃,面對命運的不公,她會迷茫,會不安,但是用不了太久,她就會堅強起來,繼續面對。
命運,還不配做她的對手。
“簡單說,好消息,小斌目前沒有生命危險。”
“壞消息是什么,黃叔你說就行,小斌無論是什么情況,我們都治,沒錢我去想辦法。”
何穗穗堅決的態度讓黃老也想明白了一些事。
對于小斌的病,黃老有些優柔寡斷,這可能是因為對小斌的喜愛影響了他的判斷。
黃老的態度也從擔心慢慢轉變了回來。
此刻,他不再是小斌的黃爺爺。
他只有一個身份,急診科一把手,豫府醫院的外科天才,二郎顯圣真君,黃天啟。
“需要排查病因,最壞情況,小斌會癱瘓一輩子。”
何穗穗聽了以后沉默不語,縱使她有面對命運的勇氣,但是聽到這個結果對一個母親打擊還是太大了。
“不過,現在病因不確定,癱瘓這事還沒有定論。”
“嗯,那小斌現在怎么辦?”
“今天先安排住院,做檢查明天一早就能開始。”
“你先給他辦住院,今晚你回家休息一下,我讓我老伴來陪小斌住院。”
“黃叔,還是我陪吧,小斌第一天住院肯定害怕。”
黃老沒說什么,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推門進屋,卻聽到了小斌的笑聲。
“媽媽,媽媽,這個醫生叔叔跟我說,我腿動不了是因為覺醒了超能力了。”
“就像x戰警里面的教授一樣,媽媽,我也要有超能力了!”
王俊杰溫柔的撫摸著小斌,顯然覺醒超能力這個事是他告訴小斌的。
“是嘛,媽媽都沒想到,小斌要有超能力了,那小斌想要什么超能力呀?”
“我想變錢,變好多好多錢出來,這樣媽媽就不用這么辛苦了。”
小斌溫柔的話語,像一柄重錘敲在她的心上,何穗穗沒有怨恨命運的不公,只是堅強地沖小斌笑著。
“我還想要治愈全人類的超能力,這樣黃爺爺也不用這么辛苦看病人了。”
黃老不語,只是一味的掉眼淚。
“多好的孩子啊,我要是有超能力,那我想要隱身。”
“叔叔你要隱身準備干嘛呀?”
“小孩不懂,別問。”
王俊杰輕輕敲了敲小斌的腦袋瓜。
診室的氣氛就算王俊杰活躍氣氛,也顯得很沉重。
“黃主任,小斌的神經反射測試陽性。”在黃老出去的時刻,王俊杰以及對小斌進行了檢測。
膝反射無反應,肱三頭肌反射無反應。
蒲凡此刻也沒有說話,靜靜站在那思索著。
他想起自己的父母。
蒲凡在三歲多的時候,父母就發現了他的異常,不跟同齡小孩玩,總是做一些刻板的重復動作,感到不安痛苦的時候會用腦袋撞墻來緩解。
帶他去了很多的醫院,得出的結論就是他患有AS。
幸運地是,他的父母沒有拋棄他,積極地帶他治療,從家里給他做康復運動。
他父親蒲大生,一個工人出身,初中學歷,甚至為了他自學了兒童心理學,以及很多相關的專業知識。
AS患者會存在認知偏差,像有的孩子會認為雞蛋是一把刀,所以十分懼怕雞蛋,看到雞蛋或者吃到雞蛋,都會恐懼到尖叫,甚至應激昏迷。
蒲凡存在認知偏差,在他的世界里,能反光的東西能傷害到自己。
蒲大生和妻子蔡熙一直在利用各種方式,引導蒲凡不再害怕鏡子這類的東西。
九歲那年,蒲凡在父母的細心照料下,除了難以溝通交流和沒法共情之外,其他表現都和常人無異,他終于上了小學。
兩年他學完了小學的內容,學校專門為他組織了考試,滿分通過考試,升入當地市重點中學。
第二年,他破格參加了中考,以中考狀元的身份考進市重點高中。
十三歲的中考狀元,在當時成為了傳說。
慶祝酒席回家的路上,蒲大生因為喝多了,躺在后排打起了呼嚕。
蔡熙開著車,輕聲跟蒲凡說著話。
“阿蒲,高中咱讀慢一點,不用著急高考。”
“高中是談戀愛的好時光,要學會享受人生,知道么寶貝。”
蒲凡在副駕擺弄著安全帶,輕輕點了點頭。
“寶貝,真希望你大學能考近一點,這樣周末媽媽也能見到你。”
“媽,你不想我去很遠的地方么?”
“不想啊,就希望阿蒲能一直在我身邊。”
對面車道亮起刺眼的車光,讓蒲凡十分緊張。
“寶貝如果害怕,就閉上眼。”
開車的蔡熙察覺到了蒲凡的異常,輕聲囑咐道。
“對面這大車車燈太亮了。”
刺耳的車喇叭聲響起,隨后蒲凡感到天旋地轉,像被裝在滾筒洗衣機里一樣。
他害怕的閉上了眼。
顛簸。
碰撞。
車輛發出金屬摩擦的刺耳聲。
他感到自己被推向了一邊。
蒲凡呼吸開始急促,他閉著眼大聲喊著。
“爸,媽,我怕,我害怕。”
只是想象中母親溫柔的安慰沒有出現。
蒲凡微微睜開眼睛。
發現母親在駕駛位,被極長的鋼管貫穿,嘴角流著血,手還推著蒲凡,而離蒲凡腦袋不遠處,還有一根鋼管穿過座椅,而蔡熙的生命也定格在這一刻。
他回頭看向自己的父親,蒲大生也被鋼管貫穿,躺在那里,毫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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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輸鋼管的大貨車,疲勞駕駛,逆行撞向正常行駛的客車。”
“碰撞發生后,貨車司機報的警。”
“客車上一男一女死亡,還有一個孩子存活下來,看起來無大礙。”
“你涉嫌危險駕駛,造成重大交通事故,是你的全責。”
交警熟練的勘測完現場,跟120急救交流了信息,按著貨車司機說著。
此時交警十分氣憤,但是職業準則讓他不能說貨車司機什么,只能常規出具事故認定書
“哎,哎,行,是我的責任,能走保險么。”
貨車司機顯得十分淡定,像他們這種貨車,公司給車上的保險都是幾百萬級的,所以他根本不慌。
“哼,涉嫌危險駕駛,你還想走保險。”
交警對貨車司機的厭煩到達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