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江則從丹爐里爬了出來。
原本有成人拳頭大小的鈴鐺,此刻竟變成了花生米大小,被帝江頂在了背上。
這鈴鐺絕非尋常靈器僅憑其能大小的變幻便可見一斑。
而且鈴鐺在帝江的催動下,能發出宛如天籟的鈴音,擁有著安撫心神、平定魂魄的神奇力量,每當鈴聲悠揚響起,所有的憂愁與雜念仿佛都被洗滌一空,若是用于修煉那效果必然是事半功倍。
若是金大牙能親眼目睹這場景,恐怕眼珠子都要驚得掉下來。要知道這鈴鐺在他們家族中已傳承了近百年,然而他們所能發掘出的鈴鐺功能,不過是能在一定時間內增強出馬弟子的附體能力。
當然這能力也非同小可,足以讓一個普通的出馬弟子請到實力強悍的仙家附身,還能夠延長附身時間和提升附身效果,對于出馬仙而言這鈴鐺就是無價之寶。
也正因此當初金大牙才會那般失態。
此刻帝江望著面前的蓮花湖,眼中閃爍著興奮與激動的光芒。
“我曾見過一座蓮花湖,比這更大更美。”帝江趴在丹爐上輕聲細語道。
“今晚就在這里安營扎寨吧。”任龍果斷決定。
夜幕降臨,篝火熊熊燃燒,巨大的石板桌上擺滿了琳瑯滿目的食物。
“真是神奇的凡人。”帝江望著任龍憑空取出各種物品,驚訝地感嘆道。
空間類的能力以及能夠擁有此類能力的物品,在它那個時代也是極為罕見的。而任龍沒有借助任何物品,那就是擁有了空間類的能力,這已然超越了凡人的范疇。
不過帝江并未詢問任龍的能力,因為任龍也從未問過它。
今夜月華如練,月光下的蓮花更顯嬌艷欲滴。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用過早飯后便準備繼續踏上旅程。
“嗚啦啦啦……”突然,一陣嘈雜的聲響從遠處的樹林中傳來。
任龍轉頭望去,只見一支迎親的隊伍正吹吹打打地朝著湖邊趕來。
在這荒郊野外竟然能遇到喜事,任龍不禁讓牛牛放慢了腳步,他也想看下熱鬧。
然而很快他察覺到了不對勁,這支隊伍竟然徑直朝著這蓮花湖而來,他原本還以為他們只是要繞過蓮花湖去旁邊的那條土路呢!
更讓他感到詭異的是,雖然這些人穿著紅袍、吹著喜樂,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莫名的恐懼,絲毫不見喜事應有的興奮之色。
“嗅嗅……”
突然一股刺鼻的臭味鉆入他的鼻孔,他使勁吸了兩口氣,確認這臭味正是尸臭,而且是從那座喜轎中傳出來的。
送親的隊伍也看到了他們,但一個個的并沒有在意他們的存在,只是從他們身旁擦肩而過,然后將喜轎放在了湖邊。
兩位跟在喜轎后面的老人滿臉悲傷,眼睛紅腫得如同桃子一般。
“白龍爺啊,您為何如此狠心!我家嬌兒今年才十五歲,為何偏偏選中了她?”一位老太太撲在喜轎上痛哭流涕,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出人聲。
“哎呀,張大姐,別這樣!要是惹怒了白龍爺,可就不止帶走嬌兒一個人了。你得為大家著想啊!”一個男人走過來,硬生生地將老太太從喜轎上拽了起來。
然而,老太太卻奮力掙扎,眼神突然變得兇狠起來,大聲喊道:“就是你們,就是你們害死了我的嬌兒。她才十五歲啊!你們怎么能下得了手?為什么選中的不是你們家的女兒,而是我的女兒?”
聽到老太太的哭喊,男人頓時火冒三丈,朝著旁邊的人怒吼道:“還不快點把這個瘋婆子給我拉開!要是驚擾了白龍爺,就拿你們家的人來平息白龍爺的怒火!”
隨后幾個人便上來將老太太強行拖走了,而另一位老人則默默地站在一旁,目光呆滯無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當看到人們將穿著紅色喜袍的女兒從轎子中抬出來時,老人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起來,然而最終他還是什么都沒有做。
畢竟,女兒活著的時候他也沒有盡到責任,現在女兒已經死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兩個人將新娘從喜轎中架了出來。盡管尸體已經散發出尸臭味,但她的身體卻異常“柔軟”,手腳都軟綿綿地耷拉著,與普通尸體截然不同。
新娘的頭被紅蓋頭緊緊遮住只露出一雙布滿傷痕的手,那些傷口中既有鈍器造成的傷痕,也有銳器留下的痕跡。
看見這詭異的場景,任龍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同時迅速開啟了靈眼。
在靈眼的威能之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新娘身旁懸浮著一個十幾歲女孩的魂靈。
女孩魂靈全身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破洞,仿佛被千萬只利爪撕扯過一般,而且那些破洞還在不斷地擴大、消失,她的雙眼空洞無神,但任龍卻在其中捕捉到了深深的恐懼與絕望。
“這個女孩是被人折磨至死的。”任龍心中暗自思量,同時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瞬間涌上心頭。
他本不喜歡多管閑事,但有時候就是忍不住想要逞一逞能,更何況如今他擁有了可以肆意妄為的力量。
遠處那老婦人的哀嚎聲依舊清晰可聞,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痛苦與哀傷,而那兩個男人則架著新娘,企圖將她投入幽深的湖水之中。
就在這時任龍的目光突然被湖水中的蓮花所吸引,在那碧綠的蓮葉之下,似乎隱藏著某種東西。
然而當那東西察覺到任龍的氣息時,卻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蓮花湖依舊很平靜。
兩人架著新娘在湖邊等待了五六分鐘,按照常理,這時候水里應該已經有所動靜了,但今天卻異常平靜。
兩人回頭看向先前的那個男人,只見他們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恐懼之色,身體也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不等了,就這么扔下去吧!”男人咬了咬牙,終于下定決心。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動手之際,一雙大手突然從旁邊伸了出來一把抓住了兩人的肩膀巨大的力量之下,兩人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直接被扔飛了出去。
“噗通!噗通!”兩聲巨響,兩人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最終落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新娘的尸體則軟軟地向后倒去,任龍一把將她攬住然后輕輕地放到了地上。
女孩的魂靈也緩緩走了過來,懵懂地站在自己的身體旁邊,她周身上下的空洞述說著無盡的痛苦與哀傷。
任龍深吸一口氣,緩緩伸出手掌一道柔和的白光瞬間籠罩住了女孩的魂靈。
圣光的力量神奇無比,女孩魂靈身上的空洞竟然開始逐漸復原,然而隨著空洞的消失,女孩魂靈也變得越發透明起來。
在圣光的照耀下女孩的魂靈似乎恢復了意識,她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情感與色彩,不再是之前的空洞與恐懼,而是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無限眷戀與不舍。
“謝謝……”女孩魂靈張了張嘴,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任龍卻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感激之情。
旋即女孩魂靈化作點點星光,逐漸消散在了空氣中。
“唉……”任龍長嘆一聲,然后緩緩回頭看向了那群人。
“你是誰?不要多管閑事,這是我們村里自己的事,還請你速速離開。”那個男人強裝鎮定地開口說道,但語氣中卻透露出一絲慌亂與不安。
他也看到了剛才那兩個大活人在任龍的手里面如同小雞崽子一般被輕易扔飛。
“這女孩到底是怎么死的?”任龍冷冷地開口問道,語氣中不容置疑。
“關你……”男人的話還沒說完,任龍的一巴掌就已經狠狠地扇了過來。
一巴掌下去,男人只感覺半邊身子都失去了知覺,他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任龍又一把捏住了他的腦袋,巨大的力量讓他感覺自己的腦袋仿佛要被捏爆了一般。
“最后再問你一次,這女孩究竟是怎么死的?”任龍的聲音低沉而充滿怒火,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如果得不到滿意的答案,他真的會大開殺戒。
“白龍爺不會放過你的!”男人依舊頑固不化,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
“好!那我就讓你看看,你家龍王爺能不能救得了你!”任龍的聲音冷得像是冰窖里的寒風,讓人不寒而栗。
話音未落,“咔嚓”一聲脆響,男人的腦袋瞬間凹陷了下去,一條人命就這樣在他的手中消逝。
然而任龍的臉上卻沒有任何不適的表情,因為在他的靈眼中這男人的身上纏繞著一股濃郁得幾乎要實質化的陰煞氣息,雖然他還活著但早已如同厲鬼一般。
其他人也同樣如此,都散發著同樣的陰煞氣息,只有兩個人例外。
“村長被殺死了!”
“殺人了!……”
人們看到村長那血肉模糊的腦袋紛紛發出慘叫,然后驚慌失措地想要逃離,但怎么可能跑得掉。
這一次任龍并沒有直接出手,而是從地上撿起了幾枚鵝卵石,甩手投擲出去。
每一顆鵝卵石都像子彈一樣帶著呼嘯的風聲,精準地擊中了每一個人的膝蓋。只聽“嘭嘭嘭”幾聲脆響,每個人膝蓋處的血肉瞬間被穿透,慘叫聲此起彼伏。
那兩個將老婦人拖開的人也沒能幸免已經剛剛走上岸的人也一樣。
那個老婦人脫身之后,立刻發瘋般地跑了過來,緊緊抱住女兒的尸體,她的臉上滿是痛苦和絕望,淚水早已流干,只剩下無聲的哭泣。
“你來說吧!”任龍走到那個呆立的老頭面前,冷冷地說道。
老頭嚇得渾身一顫立刻跪倒在地不停地磕頭,幾下之后已是滿頭鮮血。
任龍伸手將他拽了起來,如果再這樣磕下去,老頭非得磕死不可,還等問話呢!
“我不是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被他們折磨致死卻什么都做不了,有時候我真想一死了之,但沒辦法,家里還有個小兒子,還有我老婆孩子等著我養活呢!”老頭顫抖著聲音說道,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泥土中。
白湖村坐落在銀鏡湖畔的一個寧靜小村,村民們靠著偌大的銀鏡湖打漁采藕,雖然談不上富裕,但至少衣食無憂,在周圍的村子中也算得上是好的了。
然而二十年前的一場變故徹底改變了這一切,銀鏡湖突然之間變成了一灘黑水,湖里的魚一條條翻白肚,湖底的藕也腐爛發臭,偌大的銀鏡湖就這樣變成了一潭死水
白湖村的村民們自然不能坐以待斃,想盡了辦法,也請了江湖的能人異士,但都沒有任何效果。
白湖村只能逐漸敗落下去。
但兩年后的一天村里來了一隊女人,她們身穿白色紗衣,上面繡著一朵朵盛開的蓮花,美麗得如同仙女下凡。更重要的是她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她們可以讓銀鏡湖恢復往日的模樣,甚至比以前還要更好。
在絕望中掙扎的白湖村村民們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毫不猶豫地緊緊抓住,哪怕因此要付出沉重的代價,他們也視而不見。
隨后銀鏡湖中多了一位“白龍爺”,白湖村的每一戶人家都開始祭拜白龍爺,日夜香火不斷。
同時,白湖村也多了一項極其恐怖的習俗。
隨著時間的推移,白湖村的村民們越來越富裕。湖中的魚蝦每到收獲季節都肥美無比,特別是銀鏡湖的蓮藕更是天下聞名,甚至被欽點為貢品。
每當有人問起白湖村富裕的原因時,村民們都會自豪地說這是銀鏡湖的白龍爺顯靈了,然而只有他們自己心里清楚,這所謂的“顯靈”是用多少鮮血澆灌出來的。
“白龍爺”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選召一名十五六歲的女孩作為新娘,最開始的時候一年才會要一位新娘,但漸漸地“白龍爺”的胃口越來越大,一兩個月就要選一次新娘。
而且新娘不能隨隨便便地送給“白龍爺”享用,她們需要被調教得懂規矩、知禮節、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和屈辱,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侍奉“白龍爺”。
很快白湖村的村民們就發現了一個規律:只要他們將新娘折磨得越狠,“白龍爺”就越滿意,來年的魚蝦和蓮藕收成就越好,在貪婪之心的驅使下,白湖村的村民們漸漸喪失了人性。
剛開始的幾年,白湖村都是用自己村子里的女孩去做新娘,但他們很快又發現了一個新的規律:只要讓外人來白湖村定居一年后,“白龍爺”也會選定其家里的女兒作為新娘。
于是白湖村便開始打著接濟窮苦人的名義,到處尋找有女兒的家庭邀請他們入住白湖村。
而徐浪夫婦一家就是這樣被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