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之位你還能坐幾天?又老又丑,你拿什么跟我比?」
可惜她的巴掌沒落下來,被三井擋了一下。
三井低聲勸道:「貴妃娘娘,您息怒……」
三井朝我使眼色,示意我離開。
可我不能走。
我得拿到顧廷蕭的旨意才能出宮。
我是個沒有明天的人,趁著身體還能動,最后再去我娘墳前上炷香。
沈若妍如何囂張,我都不在意。
我也沒想跟她爭,我對顧廷蕭早已死心,不會再為他爭風吃醋。
3
可沈若妍不依不饒,她推開三井,一把攥住我的胳膊。
朝我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接著便哎呦一聲,跌倒在地,再抬起手時,掌心被石頭劃破了皮,滲出血來。
她嗚咽一聲,哭得很凄厲。
「好痛……陛下,我好痛……」
我瞥見顧廷蕭推門出來,書房里還有幾位老臣,俱是驚訝地跟出來。
顧廷蕭疾步上前將沈若妍打橫抱起,怒氣沖沖地問我:
「誰允許你動她的?」
三井嚇得跪倒在地。
我卻笑著道:「她一個妃子敢冒犯皇后,我教訓她,乃分內之事。」
我知道我不該挑釁他的。
可是看他這么緊張沈若妍,竟一時也沒忍住。
算了,就算我忍了,他也不會因此放過我。
沈若妍哭得很大聲:
「陛下,我早就說不進宮的。」
「我沈家也是書香門第,我本可堂堂正正嫁做人妻,怎會被人指著鼻子罵是妾?」
「可誰讓我命苦,愛上了帝王,偏偏陛下早已娶了皇后。」
「為陛下,我便是永墜無間地獄,也心甘情愿,
可陛下若不愛我,不如放我離去,我寧可孤獨終老,一輩子思念陛下,也不想受人羞辱。」
她無所畏懼地表達對顧廷蕭的愛意,熱烈真摯,坦坦蕩蕩。
顧廷蕭心疼地把她摟緊,道:
「別哭了,你一哭,朕的心就亂了。」
「朕說過,會護著你,便不會讓任何人欺辱你。」
他對她果然是特別的。
不是把她當成與我賭氣的工具人。
我無心再看他們互訴衷腸,微微垂眸,道:
「陛下,今天是我生辰,我想去祭拜一下我母親。」
這幾年,我每年都會在生辰這日去祭拜我娘。
他不管多恨我,這一天,都會為我破例。
因為他知道,這一天對我有多重要。
可這次,他竟然沒有答應。
他眼神凌厲冰冷,卻故意扯出一抹冰冷的笑:
「想出宮可以,但你得先給妍妍道歉,求得她的原諒。」
顧廷蕭為了要給沈若妍出氣,竟然逼我至此。
他分明知道,我生辰這日,就是我娘的忌日,是我一生都過不去的坎。
他真了解我。
知道就算打斷我的脊梁,我也不會對他和他的女人低頭。
可我娘是我唯一的軟肋。
我服軟了。
「好,沈貴妃,我給你賠罪!」
可沈若妍并不打算就此罷休,道:
「我可不敢讓尊貴的皇后娘娘給我道歉。」
「況且,這樣毫無誠意的道歉,還不如沒有。」
我問她:「沈貴妃想怎樣?」
沈若妍揚了揚下巴,問:
「我若要你跪下呢?」
說完,又怯怯地看了一眼顧廷蕭,見他絲毫沒有為我出頭的樣子,便放下心來。
三井和后面的大臣都驚了。
畢竟從前顧廷蕭的女人再囂張,也沒人敢當著這么多人面,要我下跪的。
謝家的確大不如前,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作為謝家女,豈能這樣被人踐踏?
這最后一面,不見也無妨,很快我和我娘就要團聚了。
我站直身體,心口陡然泛起絞痛,我硬生生咽下涌入口中的血,轉身離去。
顧廷蕭,這是我這輩子,最后一次開口求你。
但愿你永遠不會有后悔的那天。
顧廷蕭在后面厲聲警告:
「謝寧,你不好好道歉,便禁足宮中,直到你肯低頭為止。」
我依然沒有回頭。
禁足嗎?
也好,我正好也沒力氣再應付任何人。
4
我回到宮中,禁足的旨意就到了。
我宮中的人全部撤走,宮門被封。
他是認真要圈禁我。
跟我最久的侍女阿蠻不肯走,她知道我時日無多,怕我孤零零的死在宮里。
我勸她走,為我這樣的人再搭進去她一條命不值得。
我了解顧廷蕭,他要逼我服軟,便不可能留任何余地。
他向來都這么狠的。
人都走完以后,我把太醫開的止疼藥,又灌了一大口。
已經冷了,喝下去,胃部一陣痙攣。
人走后,爐火也熄滅了,整個寢宮里像冰窖一樣冷。
我只能窩在床上,僅有的一床被子,還是阿蠻偷偷給我藏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