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 鬼神掌燈:從皮影術開始
- 小道釋然
- 2716字
- 2025-01-19 17:40:00
柳苗算了算時間,她知道今天正午就瞞不住了。
紙包不住火。
她這幾天,在城里打聽消息,串起來也猜出幾分。
“幾家人都去了季縣,老舅就是再傻,也該知道出事了。”
“只是季縣舅家,家庭貧寒,牛車,總歸比不上快馬,要來,也會晚一些。”
她還得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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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劉夫子故意這么做,看似公平,事實上把幾家都得罪了。往后誰家都不敢保證被來這么一次,別說傳誦他那些經典了,就是咱們環縣這幾家,怕是都要人心各異,以后要做點什么,都得仔細盤算盤算。”
柳家二郎畢竟是未來要接任家主的人,到底清醒的多,分析的頭頭是道。
柳老太爺拉攏著眼皮,仿佛睡著了一樣。
時到今日,所有人自然確定了柳柳州拿了那件東西。
柳家二郎又細細分析了一下,是說給堂下坐著的小兒子聽的。
柳二郎有三個兒子,老大、老二常年都在外面學習,只有柳祖計培養在家,雖說養在大房,顯然重點培養。
柳祖計聽的仔細:
只是放出這么一個消息,其中居然這么多門道。
到頭來,自己崇拜、信任的夫子,居然是操控的人物。
“就是不知道柳州是怎么搭上夫子這條線的,到頭來,所有人都把筷子放進去了,才知道是咱們家的鍋。”柳二郎最后說了這么一句。
柳老太爺似乎對這一句比較滿意,敲了敲桌面:
“一家人吃飯,積極的吃的多,不積極的,碗都端不住,怪誰呢?”
殷氏尷尬的賠笑:
“孩子沒吃好,做父母的責無旁貸,可能是月初,大哥那一巴掌,打的他心里有氣。”
“不止那一巴掌吧?”柳老太爺說道。
殷氏沉默了片刻,回答: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當初說好一家借百金給那孩子看病,最后慢慢再還,沒想到大哥反悔了,柳青那孩子脾氣倔,才動了手。”
“我怎么聽說,有人想要那孩子小舉選拔的名額?”
柳老太爺的聲音不大,卻在堂中炸響。
柳家二郎柳瑞豐震驚的看向殷氏,他常年在外,領著皮影班子,家里由老大做主,議事也是有殷氏參加,沒想到發生這種事。
砰!的一聲,柳二郎一拳錘在身前的桌面,茶水四溢。
“老三家里才出了這么大的事情,這傳出去,叫我怎么做人?”
柳祖計也沒想到其中還有這么多隱情,此刻他想到了那日見柳苗的場景,頓時明了,生出愧意。
殷氏始終平靜的坐著,似乎與她無關,她只是一個稱述者。
片刻后,氣都消得差不多了,柳老太爺又敲了敲桌面。
“事情都知道了,該過活,還得過活。”
柳二郎也冷靜了許多,重新開口:“爹,既然大哥說那東西不在季縣,這么短時間,會去哪里呢?該不會,始終沒出縣城吧?”
殷氏心中有些無奈,扯了扯丈夫的袖子。
柳二郎此時心中有氣,埋怨殷氏沒告訴他實情,不想搭理。
卻見殷氏搭上他的手肘,伸出三個手指。
他想甩開,看到妻子奇怪的舉動,心中一愣,假意捋了捋袖子:
“對啊,肯定在那里,要煉這東西,就得去火窯,老三和三叔有過來往,說不定有交情。爹,我現在就備車,去東城火窯?”
柳老太爺卻不緊不慢:
“吳、侯兩家,跟著你大哥撲了個空,人家會想不到?”話鋒一轉,又說道:“老三是和我不對付,不過想從他手里搶到東西,可沒那么容易,不然,當年也不會十幾歲就離家出走,一走就是三十年,你爺爺到死不肯原諒我。”
柳二郎震驚的看著老父親,傳言當年,柳家老太爺奪了柳老三的功名,還占了本該過門的媳婦,以至于柳老三離家出走,三十年未歸,老老太爺死不瞑目。
“爹,當年的事是真的?”
柳老太爺猛的睜開眼,眼中陰鷙逼人,似乎這是不容任何人觸碰的逆鱗。
“劉俞舟除非不想做這個教諭,以后只想安心當個教書匠,他以后的路能走下去?!”
不像是質問,到更像是下決定。
“孩子大了,知道分桌去吃飯,就是不知道,他是上的飯桌,還是砧板。
備車,去學塾。”
話剛說完,門外就來了個衙門傳話的。
“請柳家家主前去一敘,還有吳家、侯家也去請了,車在門外候著。”
柳老太爺陰晴不定的臉上,片刻,由陰轉晴。
難得流出些許笑容,心平氣和的回了一句:
“劉夫子,定然儒學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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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陪著柳老太爺出去了,留下柳二郎一家三口。
柳二郎疑惑:“爹剛剛還不高興,怎么聽到,劉夫子請,就轉了脾氣。”
殷氏笑了笑,似乎先前的指責并無多大影響。
看了看旁邊的兒子柳祖計,輕聲說道:
“你爺爺不去火窯,是因為三爺爺在那里,就算是縣里有人去,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問題。反而是,該做主的是劉夫子,這東西是他的,他要是等咱們自己找上門,顯然是想撒手不管,想必以后,儒學就沒人支持了,起碼明面上是這樣。
劉夫子能派人來,說明他要解決這事。來的是縣衙的,說明身份不一般,又點名要家主去,自然是奔著解決事情的。”
柳祖計聽了,發出疑問:
“夫子為什么這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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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家家主進的是縣衙,幾人被安排在一個房間,見了一個年輕人。
原來劉夫子幾天前就進京了,京都大儒過八十大壽,點名要這個學生回去。
來通知的人,頂替的職務,處理剩下的事。
幾位老家主,看了一封信,一人拿了一樣東西,幾人滿意極了。
環縣的縣令居然淪落到沒有資格進去聽說的地步。
只是馮縣令到是極為識時務,對此一點不惱怒。
書房里與師爺喝著茶:
“此次劉夫子回去給老師祝壽,看來,來年要留在京都了。”
師爺點點頭:“我見那位大人,給了三家,一家一件入品的物件;要不說讀書人就是體面,看來開春小舉,不光儒學政績光彩,發揚光大,老爺也得一份褒獎。”
馮縣令一陣肉疼,又有羨慕,又嫉妒:“上面人動動手,指甲縫流出來的,整個環縣都能吃飽。”
轉念一想,又問道:“不是桌上還剩下一道菜嗎?你帶人去找回來,我不信還能長腿跑了?”
馮縣令事實上肚子沒啥墨水,到是這位師爺不簡單,經常能給他好的主意。
耳濡目染,馮縣令說話也文縐縐,不清不楚,含糊其辭。
師爺立馬攔住:“大人不可。
劉夫子走前交代過,不要為難那孩子,上面的人怎么不做,與我等無關,那是為劉夫子鋪路。但是咱們不同,萬一此去京城,劉俞舟一飛沖天,事后追究起來,我們無法交代。”
“那便讓這塊肥肉,就這般隔著?便宜了那幾家?”馮縣令不解的問道。
“自然不是,大人不若以縣衙的名義派人去保護那孩子,他要是煉化了那東西,我等便是大力相助;若是時運不濟,資質不夠,大人正好以縣衙名義,將東西拿回來暫時保管,一來,沒有違劉夫子的約,二來,也免得落入其他幾家手里;之后,等京都的事情塵埃落定,再做決定不遲。”
馮縣令聽的大喜,現學現用:“不錯不錯,便以劉夫子的名義,將其保管起來。”
他很快找人吩咐了下去,言語當中,多有偏袒。
師爺嘆了一口氣,馮縣令什么都好,就是貪財了一些,不管什么,只要能換錢就行,要不,怎么和城里賈商關系最好。
官何曾能興于商,都是商依附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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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夫子背著包袱趕路,他始終惦記弟子宋孝廉死前的話。
從背上帶著的包袱里隨意取出一本書,翻開一頁。
是先秦著作六韜中一本。
上書: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我此去京都,何嘗不是一種利益交換,蝸居北地,著書修心,但求心行合一,今有疑問,何不停留數日,想必老師知道了,也不會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