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厭和陳清陽那突如其來的沖突似乎都記憶猶新，畢竟就是前幾天的事兒。

哪怕隔著一個圣誕節，但是在這個校園里頭，有些東西總是奇怪的比知識更好記憶。

比如哪些人有故事，共同出現在什么場合，所有人就知道要起哄了。

而這兩人之間的氛圍有瞬間的凝固。

雙方似乎都顯得有些緊張緊繃。

許厭看著陳清陽，他沒有退避。

哪怕對方什么所謂高三的學長，哪怕他的本能還是不喜歡與人起沖突。

不過既然已經是做出去的事情了，就理所當然的要承擔責任，面對后果。

他清楚的看到了陳清陽眼里的厭惡，望著自己那一瞬間皺眉的表情相當顯眼，以至于這副表情都讓旁邊的同學靠近了他的身邊。

黃岳和李一航沒有說話，但是他們下意識朝著許厭靠近的動作代表了一切。

直到...

陳清陽轉過身去。

他似乎是一瞬間收起了所有的情緒，將許厭當成不存在的空氣。

有人在詢問陳清陽什么，隱隱約約的聽不清，但是陳清陽的回答只是不斷的搖頭，然后投籃。

球準確的命中籃網，甚至是空心入網。

可是怎么也投不出許厭那天那么漂亮完美的弧線。

黃岳和李一航這邊倒是松了口氣輕松下來。

黃岳擠眉弄眼的說，“我還以為他要沖上來呢，呼，差點就出招了。”

李一航瞥了黃岳一眼，“少來這套，我看得清清楚楚，第一個后撤步的就是你。”

黃岳辯駁著，“廢話，籃球場上后撤步不是正常的嘛？后撤步那也是進攻手段，懂又不懂。”

許厭不知道陳清陽為什么最終什么也沒有做，但是既然如此，他也不會是那個糾纏不休的角色，可以的話他寧愿更沒有這么一檔子事情。

但是也是自己主動走到別人面前的，說出口就顯得有些白蓮花了。

“行了，還打不打球？不打我回去了嗷。”

“來來來，我再找幾個同年級的...”

中午的打球并沒有發生什么意外，也沒有出現另外一個半場正在打球的陳清陽等人帶人過來挑釁，什么約一個籃球賽然后立下一個屈辱的賭約之類的爛活。

反而是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雙方都不涉及對方的半場。

宛如兩個世界的人。

許厭不知道是什么讓陳清陽收斂了所有的戾氣和銳氣，只是發現他好像也不怎么笑了。

那股初見的不可一世，自帶的意氣風發全部消失。

他甚至有點像之前在人群中沉默的自己。

充分享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那旺盛的精力，噴張的力量。

很爽。

甚至嘗試著和陳鴻這位‘大力士’碰撞了一下，竟然不落下風，還是沒用全力的情況。

這系統獎勵...嘶。

計劃有變，下一步準備拯救地球。

下午的課程讓人昏昏欲睡，到底是哪個天才把數學課安排到下午的？

對于下午的數學課，許厭最痛苦的回憶莫過于某個繾綣的午后。

只是打了一個盹。

黑板上本來只有一個‘解’，瞇了會兒眼睛就變成了滿黑板的公式。

怎么說呢。

愛情會背叛你，會說謊。

但是數學不會。

因為不會就是真的不會。

下午最后一節課即將結束，許多人已經按捺不住饑腸轆轆了。

許厭也準備隨便去食堂解決一下。

只是稍微一偏頭，他卻意外的看到了林染正在注視自己。

這讓他瞬間定格。

這該不會是動漫和電影里經常出現的男主發現女主其實也在偷偷關注自己的名場面吧？

他下意識就要假裝沒有看到的偏過頭去，將這一刻的心跳淹死在心海里。

但是林染卻有了動作，她伸手指了指本子。

許厭愣了一下，然后嘗試著從抽屜里拿出那個淡藍色的筆記本，再看向林染。

林染還是那面無表情的臉，點點頭。

馬尾辮隨著她小弧度的點頭在晃蕩，搭配這有點認真的小表情。

許厭不想給筆記本，他想拍照留念。

可愛捏。

不過他還是給出了筆記本。

林染接過去，很快的寫了什么東西，然后遞了回來。

許厭打開本子奇怪的一看。

下課鈴正好響起，周圍一陣起身的動靜，刺耳的椅子摩擦地板的尖銳哨音。

他卻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看著本子，開始懷疑世界。

本子上的內容很簡單。

“放學在校門口等我。”

沒看錯吧？

許厭轉過頭。

可是林染已經起身了。

她就像個瀟灑的，從來不會出錯的女特務。

她要做的任務從來只有成功沒有失敗...等下。

任務？

奇怪的想法又冒了出來。

不過許厭的選擇的確不多，他好像并沒有辦法拒絕林染，就像是鄭凱拒絕不了楊天寶一樣。

只是明明在一個班一起放學...卻要自己在校門口等她呢？

避嫌么。

好像也是，就算從以前到現在自己的改變再多，終究也比不過她那種女孩見過的諸多優質男性。

依舊是屬于上不了‘臺面’的那一種，即使自己再不愿意往這一方面想，但是似乎不能忽視可能性的存在。

于是因為寫在筆記本上的那句話而激蕩起來的心情瞬間冷卻下來。

他的確需要一些冷靜和克制。

沒有去食堂，而是走向了學校的門口，隨著擁擠的人潮，他并沒有第一時間找到林染的身影，直接被淹沒在了人海。

周圍仿佛是潮水一樣的涌動，而自己成為了人群中那頑固不化的磐石。

隨著人群的逐漸退散，周圍的空氣也會冷卻下來，許厭一下子似乎就變成了被人群遺棄的那一個。

拿出手機看了看，沒有林染發來的消息。

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耽誤了，還是直接忘記了呢？

她那樣的人不會做出戲弄人的惡作劇來，也不至于到這一步，所以哪怕最后她沒有出現許厭也絕對不會這么猜想對方。

只是失望失落在所難免，誰都渴望成為遇到選擇的時候被選擇的那一個，只是你真的有這么重要嗎？

那可未必。

再一次拿出手機，他打算直接發送消息了，不可能一直等待的，哪怕她是林染，哪怕她突然遇到的事情多么緊急，也不可能...

自己的視野里出現了一雙白色球鞋。

那是...

許厭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眼前的身影。

是林染沒錯。

可是似乎...有些不對。

因為此時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林染沒有穿著校服，她竟然是換了一身衣服。

黑色的宛如褲襪一樣的長襪包裹了她修長而筆直的雙腿。

淺色的百褶裙籠罩大腿部分。

白色的襯衫裹緊了她細膩的腰肢，小披肩一樣的灰色針織衫套在中間，外頭還套著一件寬敞利落的黑色風衣。

她的身材本就高挑，這樣的搭配下來，不僅僅讓她的身姿更加窈窕，還多了一股輕熟的風情。

什么高二御姐？

高馬尾依舊在腦后，她的臉上也沒有多出什么不符合年紀的妝容來。

但僅僅是如此，僅僅只是換了一身衣服，許厭就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不對...是幻覺一樣。

握著手機的手還在半空，將落未落。

許厭很想問這是弄的哪一出？晚上還要上課，她換衣服是何意？

但是說出口就被冷風吞掉了幾個字。

“你是？”

說出了愚蠢的話來。

林染依舊那副平靜穩定的表情，聲音依舊很輕。

“去換了身衣服耽誤了點時間，不好意思。”

禮貌的道歉，完全優雅的淑女。

反而讓許厭手足無措，覺得好像那些系統賦予的能力，這些天的經歷全都被剝奪，自己又變成了原原本本的那只下水道的鼠鼠。

“沒事，我也沒有等多久...”

“走吧。”

她輕聲說，轉過身。

“哦。”

許厭跟上腳步，走出了幾步才想起來。

“去哪兒？”

“去吃飯。”

她回答。

許厭的心臟仿佛漏了一拍，“我們兩去吃飯？”

不是，一點預兆都沒有...什么情況，怎么這么突然？

系統你說句話啊！

你之前瘋狂劇透的牛勁兒呢！

走在許厭身邊的女孩點點頭，“嗯。”

最簡單的回答，最簡潔的交流。

接下來的路上沒有更多的對話，許厭只是跟著這個女孩子走，仿佛是被拍花子帶走了魂魄。

他現在腦子里有很多復雜又奇怪的想法，可是都無法說服現在的情況。

到最后只是覺得和林染這樣走在一條路上，去某個地方，簡直是做夢。

去哪兒都可以對吧。

還會回來嗎？不重要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