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畢躺在床上的許厭看著手機，想起了有段時間沒有聊天的‘舊夢’。

其實想想，還是有很多事情想和她說。

怎么說呢，現在自己身邊的朋友似乎多了起來，不管是同性還是異性，好像人緣的確變好了。

可是有些心底的話，終究無法坦誠的對那些人說，同齡人之間尤其會覺得矯情，會覺得不好意思。

只有這種網絡上仿佛是虛擬的對象，或許才能沒有壓力的承載自己的心事。

如無痕瀏覽器一樣，看過就關，不用擔心事后可能的麻煩。

厭：【在嗎？】

很快。

舊夢：【剛洗完澡你就發信息了，最近很忙么。】

她問。

厭：【其實還好，主要是學習上的事情吧。你呢，最近忙么。】

舊夢：【我也還好。不如說最近過的很輕松，有種平平淡淡的活著，不知道哪天平平淡淡就死了的感覺。】

這是什么話？

厭：【聽起來好像...不是很好啊。】

舊夢：【其實比起大多數人的生活已經算不錯了，最近生活怎么樣呢。】

厭：【生活上...我好像最近改變很多，會開始做出一些之前都不敢做的事情了。】

這一次舊夢的回復慢了一些，大概過了一分鐘才回復。

舊夢：【這樣啊。那挺好的啊，改變都是用來告別過去，不管是讓你感覺痛苦的改變，還是美好的改變都是一部分。只要邁出這一步，一切都會不一樣。】

許厭稍感安慰。

這或許就是自己為什么能和舊夢聊這么久的原因。

真誠的相處不應該全是敷衍，也不應該絮絮叨叨的只說自己的事情，輪到對方傾訴就開始不耐煩。

盡管舊夢似乎很少傾訴，多數說的是她家里人帶來的煩惱。

她也有個并不幸福的家庭...奇怪，為什么要說‘也’？

厭：【我也這么覺得。只是我的改變好像不是我自己要做出來的，感覺總有力量推著我去改變。可能是一些事情，也可能是一些人。】

舊夢：【是女孩子嗎？】

許厭愣了一下，猶豫片刻還是回復。

厭：【嗯...最近身邊有很奇怪的女孩。】

舊夢：【哪種奇怪？】

厭：【不僅僅自己奇怪，也會順帶著把我變得奇怪。我還不討厭這樣的奇怪，怎么說呢...我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確實感覺到好像我在她的世界并不一樣，于是她在我的世界也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舊夢：【這樣啊...】

隨后他們多聊了一會兒。

不過也沒有什么特別有意義的對話。

但是像這樣細水長流就已經讓人滿足，許厭甚至想到，以后兩人會不會有終于見面的那一天？

他覺得或許還是不要。

這種基于互相不知道身份，也不用活在對方世界的感覺才是他們關系的根本。

見了面反而會打破這一切，稍微有一方對對方的某些點不滿意的話，這樣的關系就會輕而易舉的破碎。

他的確把她當一個重要朋友來珍重，人或許也不應該因為某些欲望沖動而去嘗試冒險破壞什么。

無法收獲，難道你要失去嗎？

收好手機，刷著視頻到產生困意，然后睡著。

只是他并不知道，同一棟樓的不同房間。

女孩看著手機屏幕遲遲沒有入眠。

她皺著眉頭，反反復復的看著對話。

握緊了一些蓋在身上的被子，明明關好了窗和門，為什么仿佛還有冷風不斷的灌進來。

不是冷。

是帶著酸澀，讓她的心仿佛在不斷下沉。

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就像是早上吃粉都不太喜歡放醋一樣。

顏檸檸的目光始終留在那一行字上。

對方描述著那個奇怪的女孩，描述著他對她的感覺。

明明好像沒有說什么特別曖昧的字眼，卻顯得如此的刺眼。

她清楚的知道，要闖入一個敏感少年的內心世界這很容易，你足夠漂亮，足夠特別就能輕而易舉的做到。

但是要讓對方為你付諸行動，做出從未有過的改變，卻是比登天還難。

因為他們是鴕鳥，他們是躲在地穴的小狗。

生怕出去一步，就被精心偽裝的獵手捕獲，然后放在貨架上讓人嘲笑。

害怕自己敏感自卑的小小世界被一個玩笑頃刻擊碎。

正因如此，她才不想告訴他，這個賬號的存在。

甚至可以的話，她永遠也不會告訴他。

可是現在。

隔著屏幕，為什么覺得他的改變像是在自己的心上改刀一樣呢？

那清晰的脈絡被割裂成扭曲的形狀。

她是希望他改變的，她希望他能變得更好。

可是...一旦想到除了自己，還有人在做這樣的事情，她的身體就忍不住在溫暖的被窩里頭微微蜷縮起來。

這感覺很討厭啊。

他這個人都變得討厭了起來。

一轉身，卻又看到了墻上那個刻下來的字跡。

她皺了皺眉，伸出手，握成拳頭。

“砰。”

她輕輕的錘了那個名字一拳。

“咚。”

當許厭在早上驚醒，是心臟仿佛被錘了一拳的心悸。

他狐疑的捂著胸口。

“靠，我不會有心臟病吧？”

后來這樣的感覺沒有出現了，日子照常過。

之前設想的陳清陽會不會找自己麻煩，讓自己的日常生活演變成一出狗血的都市兵王大戲并沒有發生。

甚至偶爾在學校里碰到陳清陽，對方都對自己視而不見，冷漠的避開。

也不再能見到他試圖靠近林染的行為。

具體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是很關心。

開始圣誕節這個名字并不頻繁的出現。

直到越來越靠近這一天，周圍人就開始越來越頻繁的提起這個愈加主流的節日。

“圣誕是星期三啊，又不放假，能干嘛？”

“說的也是，洋節放什么假。”

“你這話說的，難道傳統節日就放假了？不還是要上課。”

前頭李一航和陳鴻以及黃岳聊著天，許厭轉著筆。

身材依舊火爆，即使穿的嚴嚴實實都能吸引許多禽獸目光的陸纖纖從前門進來。

聽到幾人討論圣誕節。

她瞇起眼睛，“都要圣誕了，宣海一點要下雪的跡象都沒有誒。”

李一航靠著椅子嗤笑一聲，“得了吧，宣海一年能下一次雪都算是老天爺開眼了，何況是圣誕節，早得很。”

黃萌蹦蹦跳跳的就來到了陸纖纖身邊，挽住女孩子的手。

“不過要是圣誕節不上課，你們準備去干嘛？”

黃岳首先表示，“那我肯定在家打游戲，放假不打游戲會遭天譴的。航子你呢？”

李一航想了想，“我想去漫展誒。”

“你還看漫展？”陸纖纖有些驚奇。

黃萌鄙視的看著李一航，“肯定是那種擦邊漫展。”

陳鴻在旁嘆了口氣，“漫展少去，我有一個二舅就喜歡去漫展，有一天碰到了一個自稱吸血鬼的女孩子，說什么要和他進行一場儀式，要將詛咒傳給他。”

“什么鬼？”

“然后他們去開房了，那個自稱吸血鬼的女孩子說進行儀式就要和她睡一覺，然后我二舅抵擋不住誘惑和她睡了，最后問她詛咒是什么。”

“是什么？”

就連黃萌都好奇起來。

陳鴻搖搖頭，“媽的，艾就一個滋。”

“靠！”

“臥槽！”

幾個人瞬間離陳鴻都遠了一些。

陳鴻欲哭無淚，“是我二舅又不是我！”

李一航上下打量陳鴻，“誰知道啊...對了，圣誕不上課的話你打算干嘛？”

陳鴻思考了一下，“我想去洗腳。”

“咦...”

陸纖纖和黃萌離的更遠了。

陳鴻瞪大眼睛為自己辯解，“你們懂什么？”

李一航拍了拍陳鴻肩膀，“你有這個錢嗎？而且花錢去洗腳...你圖啥啊，不如抽幾張卡。”

陳鴻鄙視的看著李一航，“你遇見一個女生，不要你房子，不要你車子，不要你買包包請客吃飯看電影，只想在你安靜的時候陪你說說話。這樣一個女生在洗浴中心兩百塊貴嗎？”

李一航豎起大拇指，“你是真牛逼。”

黃岳更是直接湊到了陳鴻面前，“真只要兩百嗎？”

幾個男生打哈哈似乎越跑越偏，陸纖纖覺得索然無味，回到座位。

然后看到了前頭悠閑轉筆的許厭，她想了想，戳了戳許厭的后背。

“嗯？”

許厭回過頭來。

陸纖纖眨了眨漂亮的眼眸。

“如果圣誕不上課的話，你打算跟誰過？”

許厭奇怪的看著陸纖纖，“你問他們就是怎么過，怎么到我這里變成跟誰過了？”

陸纖纖理所當然的回答，“你又不像他們一樣沒人陪。”

“我有誰陪了？”

許厭提起的理直氣壯很快就被想起來的某件事情打破。

好像還真有人...

陸纖纖瞇起眼睛，“那不說這個，你打算干嘛？”

許厭想了想，“不干嘛，在家打游戲。”

“很無聊誒。”

“屁。游戲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無聊的事情，是上帝給所有人的救贖好嗎。”

“你還信上帝？”

重點在這里嗎？

許厭搖搖頭，“要說信仰的話...我信天氣預報。”

“行吧。”陸纖纖慢慢趴在桌子上，然后微微抬起頭澄澈的眸子看向少年，“如果是我的話，我想找個男生陪我去逛街，去看電影，去游樂園。”

“為什么是男生？”

許厭好奇的問。

“因為有些事情和同性做完全沒有特別的感覺，和異性才會有啊。”

“是嗎？看起來你很有經驗吶。”

許厭審視的看著對方，“早戀傾向不可取啊陸纖纖同學。”

陸纖纖臉頰微紅，伸手撫了撫耳側的發絲，卻讓少年看到了她晶瑩剔透泛著紅色的耳垂。

“我才沒有呢...當然要看這個人是誰啊，我又不會隨便選個人，也不會找什么備胎曖昧對象。肯定是我喜歡的才行。估計這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意想不到的純情，還以為你是渣女呢。”

“去你的，你才渣女！”

許厭笑著回過頭，上課鈴也響了。

轉著筆卻會想到。

和異性約會的感覺會完全不一樣...所以顏檸檸也會這么想嗎？

他又忍不住側目看向那個一如既往宛如高山雪蓮的女孩。

她也會這么想嗎？

【叮！】

【前世，開始放蕩不羈隨心所欲的你，與無數形形色色的女人度過圣誕節，許下過不知道多少從未想過實現的誓言。可是你回想當初，每一次看似安排的滿滿當當，實則是為了彌補內心真正的空虛。而這也沒有做到，早晨醒來的你，無論被子多么溫暖，你的心都空的如同山谷。你明白，陪在你身邊的，從來都不是真正在你心底的。】

【重生后的第一次圣誕節，你要彌補你的遺憾和空虛。你發誓不再讓每個節日成為泄欲的借口，不要讓無意義的曖昧放縱你的靈魂。住進你心底的人，你早已有了人選。】

【新任務發布：和顏檸檸度過完美的圣誕節。任務獎勵：強健體魄（附贈肌肉塑形）初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