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抱著公文離去不久，竇素娥也提著食盒走出開封府。

她一介弱女子不宜久留府衙重地。

姜塬趁機思考事情，想著進宮一趟跟趙禎稟報曹皇后和張貴妃安插人手在他宅子一事。

禁苑嬪妃拉攏外臣已經犯忌，等人爆出來就顯得被動，也讓趙禎覺得他三心二意。

屆時別人進點讒言，說姜塬與后苑聯手蒙蔽圣聽，到時候他用什么借口開脫都會顯得蒼白無力。

皇帝不信你會不知道邢妙琴和喬筠的身份？

姜塬左右權衡許久，方下決定，忠誠不絕對，那就是絕對不忠誠，在皇權時代不積極擁抱皇帝，等于腦殼被門夾。

北宋皇帝是無力挽救王朝，不代表皇權是一盤菜啊。

皇帝可以隨意罷免宰相，換個聽話上去，兩兩聯手足以遮住大宋的天。

參考徽宗和蔡京，外加內侍童貫等人領兵打配合，抽干大宋百姓的血，在親自出城送人頭給金軍。

從中可以看出皇權占據上風。

放衙就入宮，拖久恐生變數。

黃昏時分。

姜塬從西華門入宮城，核對身份后順利過去，旁人想見趙禎困難，他可不難。

輕車熟路的來到垂拱殿。

讓殿外站崗的小黃門進去一趟，片刻就得到允許了。

“宮門快關閉了，固之進宮有急事？”趙禎詢問道。

天黑后沒他旨意召見，大臣無權進宮。

卡著時間面圣，肯定有要事。

姜塬斟酌言語，作揖道，“官家圣明，臣家宅里有兩名丫鬟的身份頗為可疑，甚至會牽扯到禁苑嬪妃，所以不敢疏忽怠慢。”

趙禎聞言，揮手清空殿內的外人，他早就安插皇城司的人手進姜宅監視，所以皇后跟張貴妃的動作，全都看在眼里。

本想往后尋個機會敲打她們，竟然沒想到被當事人揭發了。

事情擺到明面，那就不得不處理。

“說說。”

“她們一個叫邢妙琴一個叫喬筠，中途入宅里當丫鬟，起初臣并不在意，沒發覺任何的貓膩，時間一久她們的舉止細節跟宮女相似，臣頓時升起警惕心，派人暗中觀察，得知兩女外出跟人暗中交談，提到皇后殿下和貴妃娘娘的名諱，所以特地告知官家知曉。”

姜塬聲情并茂的述說，盡力打造出后知后覺的人設。

后面怎么發展他也不知道。

眼下情況又沒威脅到皇權，處置肯定不會重。

趙禎相當無語，皇后和貴妃怎么搞的，連尾巴都收不住，讓固之以為是他授意的咋辦？

嚴重影響到君臣一心。

當下皇嗣、軍權正緊鑼密鼓的進行，少不了姜塬的忠心賣力。

說穿了，趙禎還是欣賞姜塬主動的態度，至少是忠于他，第一時間入宮告知。

為何他重用內侍，就是因為他們依賴皇權生存，只要四五品以上大臣愿意投靠皇權，遷官重用是遲早的事。

“有確鑿的證據嗎？”

“沒有，暫時是一面之詞。”

姜塬哪敢找證據，要挾皇帝嫌孟婆湯喝少了？

趙禎神色平靜的頷首，說道，“此事朕知道了，她們敢打禁苑的名號，事情八九不離十，朕會申飭皇后和貴妃，禁止類似的情況發生。”

“無傷大雅而已，還望官家從輕發落。”姜塬說道。

趙禎沒有應答，提筆寫下兩份手詔，著內侍送去坤寧殿和嘉瑞殿。

當面表示他已經處理。

換個人，他那會當場表態，肯定是私下掩飾掉。

也就姜塬的重要性太高，值得刻不容緩的籠絡人心。

“皇后和貴妃，自今日起與她們毫無關系，如何處置就隨固之心意去辦吧。”

趙禎看過兩人的名字，依稀記得她們的美貌不俗，少年才子配佳人，屬于一段佳話了。

姜塬繼續把人留在宅子，兩女遲早會被納入房中，算是對他的一種補償。

趕出去也無妨，漂亮女人多的是，不缺那一兩個人，到時候再賞固之十幾名美人展現皇恩浩蕩。

就這樣隨便處理了？

姜塬突然有點摸不著頭腦，換言之，邢妙琴與喬筠的處置權落到他手中，想捏圓搓扁外人根本插不上話。

“臣遵旨，那臣在給官家施針調理龍體？”

“也行！來都來了。”趙禎覺得不錯，欣然應下。

坤寧殿。

小黃門把手詔送給皇后，當場轉身離去。

曹皇后面色疑惑，官家怎會無緣無故降旨意來？近期她也沒犯錯啊。

“疑惑在多也沒用，圣人先看看官家說什么吧。”胡尚宮提醒道。

曹皇后打開精美的絹布，一字不漏的看完，那貴氣的粉靨，已是烏云密布，呵斥道，

“邢妙琴誤吾大事，精心培養多年就得到這樣一個結果，早知道不放出宮了。”

那水靈靈的美人扔去垂拱殿，說不定有機會拉住圣心，鞏固皇后寶座。

現在人沒了，事情也沒辦成。

血虧！

胡尚宮也在一旁瞄了幾眼，知道大概情況，說道，“誰能想到姜塬意志堅定，邢妙琴在宅子誘惑大半年，他卻宛如高僧的心智一般，視美色如云煙。”

“失敗也不是圣人看走眼，責任歸于姜塬的問題。”

曹皇后失望的落座，把官家手詔放在一旁，說道，“算了，官家已經知曉，一切于事無補，你明日去打探嘉瑞殿的消息，張貴妃那邊又是什么情況？”

“如果只有吾這邊損失人手，事情更糟糕了。”

要敗大家一起敗，雙方都討不到好處。

張貴妃沒暴露的話，情況對她不利。

“明白！”

“不過根據官家手詔里的意思，顯然是沒當回事，邢妙琴從小養在圣人身邊，咱們可以加強隱蔽的聯絡她，繼續讓人完成任務。”

胡尚宮抓住弱點，穩住圣人的心。

官家除了責罵幾句，就沒有其他懲罰，情況已經顯而易見了。

曹皇后在次細看手詔，內心大定，說道，“就按照你的意思去辦，切勿再生疏漏。”

“遵旨。”胡尚宮重重應下。

嘉瑞殿。

張貴妃雙手捧著手詔，神情也是復雜，當即罵道，“愚蠢的喬筠，壞了本貴妃的事情，果然把人扔出宮是正確的，留她在身邊遲早是個禍害。”

色誘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很難嗎？

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到，如何讓人相信你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