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之前，竇素娥走出宅子，右手提著一個漆黑的食盒，乘坐牛車行至俊儀橋的西側。

開封府衙門坐落于此。

沿著小道繞去后門，由衙役通報一聲后，竇素娥踏入府衙，有過出入大內宮城的經歷，她神色較為自然。

只要小郎君在東京城的一天，無論他身處什么位置，飲食都由她全權負責。

司錄司。

姜塬保持著沉浸式的處理公務狀態，連有人進入房屋，都未引起察覺。

直到視線被黑影的干擾，方才有意識。

抬頭望去，卻是個荊杈布裙的小娘子，衣飾氣質樸素，美貌甚是出眾。

“素娥來了，這就到飯點？”

“小郎君忙到忘記時間，這司錄參軍事真是不好當。”

竇素娥美眸落去前方，見到那案子上堆滿了公文，連地面都放置不少。

接著打開食盒，將一只燒雞和一蠱的菜葉粥擺在姜塬面前。

菜譜定制好后，肯定得到認可她才采購食材回來。

基本是小郎君愛吃的菜肴。

姜塬嗅一下散發清香味的粥和香噴噴燒雞，腹部饑餓感快速的占據大腦，說道，

“公務再繁忙也要咬牙堅持，我的資歷本身就淺，不盡快做出政績，會有人上奏彈劾。”

權發遣的本質，是某位官員能力出眾，官品和資歷低于兩品，朝廷為了使用人才創造出來的詞語。

你政績不突出，憑什么越級遷官？

凈手之后，直接扯下雞腿開吃。

竇素娥幫忙收拾雜亂的房屋，一邊回應道，“那怎么辦？自從包知府坐鎮開封府之后，城內的風氣明顯好多了。”

她這是擔心小郎君沒有機會干出政績來，然后被官家責落。

“不急，開封府權貴扎堆，官商勾結，總有人會為了錢財草菅人命。”

姜塬也往官商結合的方向發展，暫時保持住克制，均是按照市場平價購置鋪子良田，盈利沒那么明顯。

只要朝廷不嚴厲打壓，誰會放棄這塊肥肉呢？

既然都官商結合了，為啥還要平價收購，人家動用權力強占或低出三四倍價格逼迫原主出售，那樣來錢才會飛快。

矛盾有了，政績還會缺嗎？

竇素娥想想也對，芳心的擔憂減輕不少。

“最近宅子里雇傭新人了？”

姜塬用木制湯匙盛著吃粥。

竇素娥柔聲道，“對，寒食節過后不是要擴建宅子？我就想著提前雇傭幾個人分擔雜活。”

“我的飲食別讓外人碰就行，小命全拴在素娥手里了。”姜塬半開玩笑的說道。

優先在伙食上高瞻遠矚，別的其次…

竇素娥玉靨露出狠狠的小表情，應道，“那小郎君要對我好一點，否則某一天在雞湯里放毒藥把你毒殺掉。”

“你想守活寡？”姜塬一副痛心疾首的說道。

突然，飛來一本冊子砸在他胸膛。

竇素娥白嫩臉蛋兒布滿粉云，羞怒道，“誰要嫁給你？我只當廚娘。”

“不愿意就算了。”

姜塬語氣遺憾的回應。

“我…你…，趕緊吃完讓我收拾碗碟回去。”竇素娥被氣的惱羞成怒，這讓她怎么回答，臉皮不要了？

姜塬裝作沒看見，繼續說道，“素娥來一下。”

竇素娥聞言，面色閃過糾結，靠近對方。

“出來沒吃午飯吧，張嘴咬住。”

燒雞還有半邊沒動過，姜塬深知素娥小娘子以他為重，返回宅子才吃午飯，所以撕下一個雞腿伸去。

竇素娥水潤的唇兒對著雞腿小咬一口，盡顯淑女儀態，含糊不清的說道，

“我可不會因為一只雞腿消氣。”

“拿著，吃完它。”姜塬用著命令口吻。

就不能讓人多體會片刻？竇素娥對人瞪去一眼，芳心還是美滋滋的接過了。

她在小郎君心里還是占據著份量。

吃飽喝足后，姜塬重新洗過手，漱口，打算休息片刻就繼續批閱公文了。

簽署六曹文書，等于管著開封府大小事情，上至高官、下至雞毛，程序運轉過程中都要經他一手。

不大不小的公文，可以自行決斷，超出職責所在，往上報就對了。

竇素娥裝好碗碟，并未馬上離去，她嫂子見兩人關系卡住，沒下文了又來支招，說是跟邢妙琴學著點，常跟小郎君貼近。

模仿邢妙琴那不是脫褲子放屁？兩人在水房膩歪大半年，依舊是一個丫鬟身份，正主都沒成功，學了有用？

話雖如此。

竇素娥蓮步逐漸移動過去，站在姜塬身后，一雙玉手主動輕輕捏著肩膀，美眸里含有期待、不安，羞意。

“素娥今日轉性子了？”

姜塬神色略有驚訝，這還是第一次享受對方的另外服侍。

“不喜歡那我停手。”竇素娥不客氣的回應

姜塬閉著眼睛，“繼續，不過身子再貼近些。”

竇素娥聞言，不太明白，卻聽話的挨近了，下一刻她的粉靨猛然震驚，雙手僵住不知所措。

小郎君把頭靠在她胸脯上了。

“比妙琴的要舒適。”

姜塬忍不住的贊嘆不已。

邢妙琴的規模不算小，他在水房里用手掌細致的丈量過無數次，可惜在竇素娥天賦異稟的面前，就顯得落下風了。

素娥底子就是一塊璞玉，等著他用心打磨。

原來妙琴就是這樣服侍小郎君，竇素娥水眸了然，紅著臉任由小郎君挨上。

此刻是府衙用飯時間，所以院里靜悄悄，暫時無人走動。

稍久。

“有人來了！”姜塬耳力很好，聽到有腳步聲往這走近。

竇素娥機靈的高喊，直接拉開距離，“小郎君吃完，那我帶食盒回宅子里了。”

“恩、路上當心些。”姜塬配合著說道。

一名高大衙役走進來房屋，沒察覺什么異樣，拱手道，“姜錄曹，呂推官索問今日的刑事公文。”

“這堆都是，你抱走吧。”姜塬指著案幾左上角的一摞文書。

推官負責生事獄訟刑罰、判官主管熟事戶口租賦。

一個官職置兩名官員分左右廳。

呂公孺是呂夷簡之子，在開封府任推官，另一名推官名為王疇。

判官有張鄒、范師道。

開封府差遣權力大，判、推官都是穿緋服，司錄參軍事按理也會讓緋服官員擔當。

姜塬純屬走后門來的，所以官級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