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問了下火車站的工作人員。

知道悅心百貨商店離著火車站倒也不是很遠。

坐著藍白相間的老式公交車，搖搖晃晃地穿梭在沈陽的街道上。

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車程，便來到了目的地附近。

張有志站在街邊，眼前出現了一座略顯陳舊卻又不失特色的建筑。

紅磚砌成的墻體透露出一種民國氣息，盡管只有一層，但看著倒是挺大，挺氣派。

百貨樓外墻斑駁，門窗也有些破舊。

門口掛著一塊褪色的招牌，上面依稀可以辨認出“悅心百貨”四個字。

“有志哥，是這里吧？”

秦偉民湊了過來，也好奇地打量著這座百貨樓。

張有志再次從褲兜里掏出那張皺巴巴的紙條，又看了看眼前的建筑，確認無誤后，才點了點頭。

悅心百貨商店的規模不大，商店里主要以賣五金配件為主，各種各樣的塑料水管、電線、照明燈、開關琳瑯滿目，擺滿了整個店鋪。

雖然商品種類不算太多，但每一種都擺放得井井有條，讓人一目了然。

張有志和秦偉民兩人來到門口，只見這里并沒有像其他市場那樣人聲鼎沸，吆喝聲此起彼伏。

相反，這里顯得格外冷清，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顧客的低語和店員與顧客之間的交談。

張有志環顧四周，心里暗自琢磨著怎么才能找到金大昌的鋪位。

他并不認識那老板，只好來到附近一個柜臺。

輕聲問道：“老板，你知道金大昌在哪個鋪位嗎？”

柜臺后的老板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和藹地笑了笑，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角落。

“金老板是吧？那位就是。”

張有志順著老板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中年男人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那人穿著一身灰色西裝，打著領帶，顯得頗為正式。

腰間還挎著個BB機。

BB機現在可是個稀罕物，貴得要命，一臺就得2000多塊錢。

張有志看到他這身裝扮，心里不禁暗自嘀咕，這老板看來是真賺到錢了。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國營企業干上一年也就300到400元的工資，能買得起2000多塊的BB機，那絕對是算得上中產。

張有志感謝了老板，帶著秦偉民朝金大昌的鋪位走去。

此時的金大昌正站在他的鋪位前，眼神里帶著幾分期待，看著張有志和秦偉民兩人緩緩走來。

他以為這兩位年輕人是來買東西的顧客，于是臉上堆滿了笑容，熱情地招呼道。

“兩位要買些什么？我這里開關、插座、插頭，電線這些都有的，你們隨便看看。”

張有志一聽，趕緊上前一步，笑著回答道：“金叔，您誤會了，我們不是來買東西的。我是秦叔介紹來的張有志，這是秦叔的兒子秦偉民。”

他一邊說，一邊看向身邊的秦偉民。

秦偉民也趕緊跟著恭敬的喊了聲。

“金叔好！”

金大昌一聽，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兩位年輕人是同學秦遠山介紹過來當柜員的。

他心里不禁暗自高興，因為這段時間他這里確實是缺人手，更準確地說，是缺能夠信得過的人。

之前他也雇過人，但沒想到那人竟然監守自盜。

他立馬就把那人辭退了，心里還一直犯嘀咕，不知道該上哪兒去找可靠的人。

前幾天，秦遠山竟然介紹自己的兒子和村子里的人來幫忙，這讓他心里踏實了不少。

鄉里鄉親的，如果監守自盜，那不僅毀了自己的名聲，也毀了父母的臉面。

所以，當秦遠山提出這個建議時，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行，有志和偉民是吧？”

金大昌熟絡地說著，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褲子里掏出煙來，遞向兩人，“來，抽根煙。”

張有志和秦偉民連忙搖頭，跟波浪鼓似的，連連擺手說：“不了，金叔，我們不抽煙。”

金大昌也不勉強，自己點燃了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然后笑著對兩人說：“行，不抽煙好。那咱們就言歸正傳，你們兩個以后就在這里幫忙了。我這里的規矩不多，但就一條，要誠實守信，不能干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怎么樣，能做到嗎？”

張有志和秦偉民兩人連連點頭。

“滴滴……滴滴……”

一陣急促的BB機響聲打破了店鋪內的寧靜。

金大昌低頭看了下BB機上顯示的電話號碼，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對張有志和秦偉民說道。

“你們先把東西放邊上，進來幫我看下鋪子，我有急事得出去打個電話。”

說著，金大昌怕待會兒有顧客來問價格，自己不在會耽誤生意。

從抽屜里抽出一張紙，紙上寫著每樣物品的售賣價格。

這張紙是上次給那個不靠譜的柜員寫的，沒想到現在又派上了用場。

張有志見狀，趕緊把自己那裝著幾件換洗衣物的尿素袋子放到一旁。

接過金大昌遞過來的紙張，仔細地看了看上面的價格，心里默默記下了幾個常賣商品的價格。

他倒是不擔心尿素袋子會被偷，畢竟小偷也不會對這些尿素袋子感興趣。

金大昌交代了兩句，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留下張有志和秦偉民兩人看守柜臺。

說巧也巧，本來這商鋪的人也不多。

沒想到有個穿著整潔襯衫的中年人走了過來，他環顧了一下柜臺架子里擺放的五金制品，最后目光落在了柜臺上的開關上。

李衛國帶著一口濃郁的東北口音問道：“小伙子，這開關多少錢一個？”

這60年代大多數是用拉閘開關，70年代是臥輪式拉線開關，現在受歡迎的是拇指開關。

款色和顏色都好看，也不怕觸電，安全上也有很大的改進。

張有志一聽，立刻精神抖擻地迎了上去，微笑著說道：“叔，您真有眼光，這款開關是我們店里賣得最好的，質量可靠，價格實惠。”

他也是當過多年銷售的人，這柜臺不明碼標價，他肯定不會主動去說價。

就等著這大叔來問。

紙張上拇指開關的售價是7毛，這價格上下肯定是有浮動。

可誰也不會賣低價不是。

“買的多有沒有優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