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征兆地,樹林深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群衣衫襤褸、神色兇悍的人如潮水般沖了出來。
他們手持大刀、長矛、棍棒等各式各樣的兵器,刀刃在日光下閃爍著寒光,讓人不寒而栗。
這群人一現身,便迅速散開,將商隊團團圍住,形成一個緊密的包圍圈。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貪婪與兇狠,口中叫嚷著粗話。
眼神在商隊的貨物和眾人身上來回掃視,猶如惡狼盯著獵物一般。
商隊的護衛們反應迅速,幾乎在同一時間,“唰”的一聲抽出腰間長刀。
他們迅速站成一排,將商隊和貨物護在身后,擺出架勢,與這群不速之客對峙著。
氣氛陡然凝固,稍有不好,便會開打。
“慢著!”商隊管事見狀,心急如焚,忙扯著嗓子大聲喊道。
隨后分開人群,快步從隊伍后方走了出來。
他臉上堆滿了賠笑,拱手作揖,小心翼翼地問道:“各位好漢,有話好商量,敢問好漢們拜的是哪座山?”
“你管爺爺們拜的是哪座山?”人群中,一個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的漢子站了出來。
他手中揮舞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刀身上的寒光映照著他兇狠的面龐。
惡狠狠地吼道:“今個,要么乖乖拿出五百兩銀子,要么把馬匹和貨物都給老子留下!否則,就別怪爺爺手中這把刀不長眼!”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大刀在空中用力一揮,發出呼呼的風聲。
管事見狀,趕忙再次開口。
“各位好漢可是惡虎寨的兄弟?我和你們孫當家那可是老相識了,每年的孝敬,我可從來沒少過。”
此地乃是惡虎寨的地盤,他滿心以為這些人是惡虎寨的,他們商行每年給惡虎寨不少銀子,用來換取路上平安。
他想著可能是誤會一場。
但沒想到,為首的大漢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什么惡虎寨?哼,早就被我們血鴉山給吞并了!那孫當家,現在腦袋還在我們寨墻上掛著呢!”
他的聲音粗糲又兇狠,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砸在管事的心頭。
管事聽聞此言,臉上寫滿了驚訝與難以置信。
那孫當家武藝高強,他可是親眼見識過的。
一人單挑十幾個壯漢都不在話下,沒想到就這么輕易地丟了性命。
但他也清楚,此刻不是驚訝的時候,必須趕緊想辦法化解危機。
管事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臉上再次堆滿了討好的笑容:“原來是血鴉山的好漢們,真是失禮失禮!
我們是清河縣瑞豐商行的,常年在這條路上跑生意。
既然血鴉山的各位好漢取代了惡虎寨,
我們商行自然愿意將之前孝敬給他們的銀錢,轉而孝敬給各位。
不過,這具體的事宜,還得和我們掌柜的好好商議商議。
不知血鴉山的好漢們可否派一位兄弟,同我們的伙計去清河縣走一趟,當面和我們掌柜的詳談此事?
我們一定好酒好菜招待,絕對不會讓各位好漢失望。”
大漢聽聞此話,臉上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慢悠悠地說道:“談肯定是要談的,不過那是之后的事。
咱們還是先把眼下這事兒解決了,痛快點,你們是交錢還是交貨?”
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管事聞言,心里“咯噔”一下,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他本以為搬出瑞豐商行和以往的孝敬,能讓這群山匪高抬貴手。
沒想到對方依舊步步緊逼,絲毫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
要知道,眼前這堆貨物加起來,價值也遠不及五百兩銀子。
他們商行之前每年給惡虎寨的孝敬,不過區區一百兩銀子。
此時,讓他拿出這筆錢,他根本拿不出,就算有,沒經過掌柜同意,他也萬萬不敢私自交出去。
至于交貨,他更是一萬個不愿意。這批貨物要是不能按時送到金沙府。
那砸的可就是他們瑞豐商行多年積攢的招牌,以后還怎么做生意?
管事只覺左右為難,額頭的汗珠不停地滾落。
他咬了咬牙,硬著頭皮,再次試探著問道:“好漢爺!咱們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常來常往的,
不知這次能否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通融通融?”
大漢聽了,微微皺了皺眉頭,像是在思考。
片刻后,他開口說道:“也罷,你這廝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
這樣吧,你這次就給四百兩吧!”
大漢口風松了松,像是給足面子。
可對于管事來說,四百兩和五百兩并沒有區別,都是他無法承受。
他心急如焚,再次鼓起勇氣問道:“好漢爺,四百兩也實在是太多了,小的也拿不出。
您看,能否再通融通融,再少點?”
“啪!”
大漢猛地抬手,一記帶著十足力道的耳光狠狠抽向商行管事。
這一巴掌速度極快,管事根本來不及躲避。
整個人被這股巨大的力量打得一個踉蹌,直接跌倒在地。
他的臉頰瞬間高高腫起,嘴角也滲出一絲鮮血。
“他娘的,給臉不要的東西!”大漢滿臉怒容,雙眼圓睜,惡狠狠地吼道。
“還敢跟爺爺們討價還價?弟兄們,給我把貨拿下!有敢反抗的,直接砍了!”
聽到大漢發話了,一眾土匪頓時如餓狼般躁動起來。
他們揮舞著手中的兵器,發出陣陣吶喊,朝著商隊的貨物沖了過去。
商隊的護衛們瞧見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臉上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他們滿打滿算,不過七八個人,可反觀對面。
那群兇神惡煞的土匪足有二三十人,人數上有著的巨大差距。
幾個年輕些的護衛,握著刀的手微微顫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
他們只是普通的護衛,靠著微薄的薪俸,為商隊保駕護航。
本以為只是一趟尋常的行程,沒想到會遭遇如此兇險的局面。
就在即將短兵相接之際,人群后方毫無征兆地爆發出一陣尖銳的呼嘯聲。
十幾枚石子,如離弦之箭般,朝著瘋狂沖來的山匪們激射而去。
這些石子飛行速度極快,幾乎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便已精準命中目標。
與山匪接觸的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威力,只聽聲聲慘叫接連響起。
山匪們像是被重錘擊中,皮開肉綻,骨斷筋折,瞬間便有十幾人直直倒地,在地上痛苦地翻滾、哀嚎。
原本沖鋒隊伍瞬間大亂,土匪們驚恐地看著倒下的同伴,腳步紛紛頓住。
眼神中滿是恐懼與迷茫,場面一時混亂不堪。
唯有為首的大漢反應迅速,在石子襲來的剎那,他猛地抽出手中那口寒光閃閃的鋼刀。
大喝一聲,運足力氣,奮力抵擋。
“當”一道碰撞聲響起,火星四濺,巨大的沖擊力震得他雙臂發麻。
即便如此,他還是難以完全抵御這股強大的力量。
整個人被震得連退十幾步,腳下的土地被踏出一個個深深的腳印。
大漢穩住身形,看著手中那把已然斷成兩截的鋼刀。
又低頭瞧了瞧虎口上被震裂、正流出鮮血的傷口。
臉上的表情從震驚轉為難以置信。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這荒郊野外,還有如此能人。
單是這一手功夫,便足以讓他膽寒。
他的目光迅速在人群中搜尋,試圖找出那個隱藏在暗處的神秘高手。
然而,驚魂未定的大漢還未來得及找出那位神秘高手的蹤跡。
人群后方再次傳來一陣尖銳的破風聲。
這一次,十幾枚石子裹挾著更為迅猛的氣勢,如閃電般呼嘯而來。
大漢瞳孔驟縮,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絕望。
這一次,石子的速度快到超乎想象,他甚至連石子的影子都沒看清。
只覺一股劇痛從面門傳來。
“噗”的一聲悶響,他的身體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氣。
四肢瞬間癱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揚起一片塵土。
與此同時,場中的其他山匪也沒能逃過這致命一擊。
這些石子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精準無誤地擊中他們的要害。
伴隨著一聲聲慘叫,大部分山匪當場氣絕身亡。
只有寥寥幾個運氣稍好,未被擊中致命部位的山匪。
還在地上痛苦地扭動著身體,發出凄慘的哀鳴。
那聲音在寂靜的山林中回蕩,氛圍無比詭異。
商隊管事原本還癱坐在地上,臉上掛著絕望神情。
可當看到石子將山匪打死時,他瞪大了雙眼,嘴巴張得老大,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看著山匪們一個個慘叫著倒下,他掙扎著站起身。
雙手下意識地抓住身邊護衛的胳膊,詢問道:“這是怎么回事?哪來的高人?”
然而,護衛卻沒有回答,因為他們此時更是驚得呆若木雞。
原本他們已經做好了拼死一搏了,沒想到卻絕處逢生。
在這巨大的震撼之中,他們手中的刀不自覺地垂了下來。
其中一個年輕護衛,雙腿發軟,差點直接跪在地上,全靠身旁的同伴攙扶著才勉強站穩。
人群后方,一襲素袍的林泉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臉上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冷笑。
自從修煉之后,他對著凡塵俗世大多數都抱著冷眼旁觀的態度。
在他看來,無論是商隊里為生計奔波的伙計,還是占山為王、打家劫舍的山匪。
都不過是滾滾紅塵中的匆匆過客,本質上并無區別,他實在無意插手其間。
可這群山匪偏生是不長眼的蠢貨,劫取錢財就罷了,還妄圖動手搶奪貨物。
如此一來,他的行程肯定會被耽擱,所以他不得不出手,結束這場鬧劇。
此刻,看著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山匪,林泉的目光平靜如水。
“將你們送去西天,由佛祖他老人家好好教化一番,也算是我做的一件善事。”
想到此處,他輕輕整理了一下衣袖,朝著馬車走去。
午后
高懸的日頭稍稍收斂了些許,不再如方才那般熾熱。
商隊眾人還未從那場驚心動魄的生死危機中完全緩過神來。
但時間緊迫,在管事的催促下,只得帶著尚未平復的情緒,再次踏上了的行程。
陽光雖不再那么灼人,可仍有一股懶洋洋的勁兒,曬得人渾身乏力,昏昏欲睡。
林泉一襲素袍,坐在車轅之上,雙目輕闔,神色淡然,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微風輕輕拂過,撩動著他的發絲,更襯得他身姿出塵。
馬車則由商隊的伙計驅趕著,伙計小心翼翼驅趕著,生怕驚動了林泉。
伙計一邊趕著車,一邊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閉目養神的林泉。
那眼神中,瞬間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懼怕。
管事之前特意交代他,務必伺候好林泉一家人。
所以從出發起,他便時刻在林泉身邊候著,不敢有絲毫懈怠。
上午那場驚心動魄的沖突,場面混亂一團,其他人都無暇顧及旁人。
可他卻始終把目光聚焦在林泉身上,心思一刻也沒離開過。
那時,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一旦山匪沖破護衛們的防線,他就立馬背起林泉逃離這是非之地。
畢竟,這是管事千叮嚀萬囑咐要照料的貴客。
即便最終貨物沒能保住,只要能把林泉安全帶出,起碼也算有個交代。
到時候,就算沒什么功勞,苦勞總是有的。
管事說不定念在他盡心盡力的份上,即便不獎賞,也能讓他保住這份來之不易的差事。
于是,他一邊緊盯著山匪的一舉一動,一邊時不時回頭看看林泉的狀況。
當看到山匪們如潮水般瘋狂攻上來時。
他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咬咬牙,剛準備貓下腰,背起林泉撒腿就跑。
就在這時,他便看到,林泉不慌不忙地俯下身,從地上隨意抓起一把石子。
只見林泉手臂輕輕一揚,那動作無比隨意,如同孩童玩耍時的信手一揮。
可下一秒,眼前的景象卻讓他驚得合不攏嘴。
那些石子帶著呼嘯的風聲,以比離弦之箭還要迅猛的速度,朝著山匪們激射而去。
當所有山匪都被這飛出的石子擊中而死時。
他愣在原地,腦海中只剩下一個聲音不斷回響:這位林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