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想到,僅僅憑借三顆石子就扭轉(zhuǎn)戰(zhàn)局的人,竟然就是之前的那個道士?
余石眼中閃出驚喜的光芒,一直看陳道有些不順眼的劉琦神色詭異,而那個還站著的姑娘眼中更是異彩紛呈了。
“難不成...此人是養(yǎng)顏有術(shù)的先天高手?”
余石腦海中閃過許多猜測,雖然心里很亂,但也還是上前一步。
恭敬抱拳道:“多謝道長相助了。”
“今日之恩,我金刀門不會忘記。”
陳道點點頭,然后指了指那個受傷的韓姑娘:
“你們還是先給她療傷吧。”
余石幾人也沒再客套,開始幫同伴處理起傷口來。
陳道在這個時候,來到了那頭大蟲旁邊。
元宵被抱在手上,看了一眼大蟲的猙獰模樣就嚇得把頭重新埋回了陳道的懷中。
陳道凝視著倒在地上的虎尸,眼神悠遠。
“元宵,謝謝你幫我撿的石頭。”
陳道突然說道,元宵的耳朵動了動,沒有作聲,尾巴轉(zhuǎn)地飛快。
另一邊,幫同伴處理好了傷勢,余石等人的眼睛不覺得往陳道這邊瞟。
背著雙戟的游俠兒趙唐眉頭一皺:“虎皮要給他嗎?”
“看他要不要吧。”余石低聲道。
“這人我們都看不出深淺,可這般身手,怎么可能是無名之輩,附近江湖上有這號人物?”
“興許是過江龍?”
“不清楚。”
“也許只是一手暗器耍得好。”劉琦在一邊撇了撇嘴。
“要不是這畜生偷襲我們,韓春受了傷,不然以我們幾個的身手還制服不了一條大蟲?”
余石瞥了他一眼:“這話你和他說去?”
劉琦想到那手神出鬼沒的石子,打了個激靈,不再說話。
“總之他既然出手相助,自然要結(jié)交一番,這等人物,就算一時名聲不顯,日后也必然聞名江湖。”
一邊說著,余石心中的結(jié)交之心便愈發(fā)堅定。
這個道士,深不可測。
“道長,是否需要我們幫您處理這虎皮?”
陳道抬頭看了一眼湊上前來的幾人,微微一笑:“不必了,我拿著這么大張皮也不好趕路。”
聽到陳道不要虎皮,其余幾人臉上難掩喜色。
先不說這種巨虎之皮值多少銀兩,更重要的是有了虎皮,就有了打虎的憑證啊,光看虎皮就知道那大蟲多么威風,拿這么一張虎皮出去,“打虎壯士”之類的名聲還遠嗎?
“但道長總歸是出了大力的,豈能不得些好處,不如我們幾個湊點銀錢,也算是報酬了。”
余石說完,便開始掏錢,即便趙唐和劉琦心中有些不情不愿,但還是把身上現(xiàn)銀都拿了出來。
最后一合計,也有十兩銀子之多。
這回陳道便沒有拒絕了。
畢竟他是真沒錢。
見到陳道收下,余石松了一口氣,心想這人還挺好相處的。
既然陳道不要虎皮,現(xiàn)在又是大半夜的,他們也不急著處理虎尸了,幾個人重新坐在了一起交談起來。
“之前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沒看出道長有此等實力,道長不會怪罪吧哈哈。”
“當然會。”
余石一愣,頓時不知道怎么接話了。
陳道哈哈一笑:“開玩笑的。”
其余幾人都沉默了一下下,頓時覺得這個道士又沒那么好相處了。
陳道將他們的表情收入眼底,心中疑惑。
“奇怪,明明之前那個闖進我茶館的江湖人告訴我,江湖人都是這般開玩笑的,怎么他們不笑?”
“哈哈,道長這個玩笑,倒讓我想起了聽過的一個故事。”
“聽說上古的時候有個橫刀大俠,行走江湖那是沒話說,一身武藝冠絕天下,行事也是光明磊落,但聽說那位大俠就喜歡講些冷笑話,周圍的又不好意思拂了這位大俠的面子,自然是強顏歡笑。”
“結(jié)果那橫刀大俠真覺得自己幽默風趣,到了晚年還孜孜不倦地把自己的那些冷笑話告訴后人,要求后人像自己一樣行走江湖,一時淪為笑談。”
余石哈哈一笑:“道長剛剛的笑話,倒是和那位大俠有幾分神似,難道是道長在打趣我們哈哈哈。”
陳道微笑著,但笑容有些僵硬,他腦海里頓時想起了那段記憶。
“仙人,真的,你信我。”
“我們江湖人和你們不一樣,有自己的一套打交道方法,你只要用我的這些話術(shù),以后出門走江湖,保管走到哪里朋友交到哪里!”
那個闖入茶館,腰間掛著一把橫刀,滿臉胡茬的漢子拍著大腿信誓旦旦和他說。
陳道當時又沒出過茶館,哪里知道這個異世界江湖的情況,自然信以為真。
想到這些,陳道嘴角一抿,手指捏了捏了。
大意了,被那家伙騙了。
早知道當初多借著練功的理由多捶他幾頓了,呵呵,橫刀大俠。
“不知道這位橫刀大俠后來怎么了?”
陳道來了些興致。
“啊,這個我也只是偶然間聽到這個笑談,那么久遠的人事,我哪里知道。”
“這樣啊...”
陳道盤膝而坐,手指輕輕點著自己的膝蓋。
也沒有很多好說的,幾人都累了,商議了一番明日的行程后便各自睡去,至于元宵,早在陳道和其余人聊天的時候就沉沉睡去了。
唯有陳道打了會坐,又想了些事情...
一宿未眠。
第二日...
“道長,你真不和我們同路?”
余石一行人要回青崖縣,而陳道則是需要北上,當然是分道揚鑣。
“不用了,我便是從青崖縣過來的。”
余石臉上露出幾分遺憾,似乎是真心希望和陳道再多認識一下。
“好吧,行走江湖,聚散本無常!”
余石也沒有多做挽留,只是抱了抱拳:
“在下余石,青州青崖縣人士,有緣再會。”
此舉仿佛是一種江湖人之間的鄭重禮節(jié),其余人也紛紛抱拳。
“劉琦,青州青崖縣人氏,之前多有得罪,有緣再會。”
“韓春,青州花樓縣人,恭送道長。”
......
幾人一一抱拳作別。
等到所有人說完,陳道反而沉默了一下,也是抱拳。
“陳道,幸會各位。”
幾人愣了一下,余石有些尷尬:“敢問道長是何處人士?”
陳道搖了搖頭:“四海為家,沒有故鄉(xiāng)。”
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只當陳道不愿意透露,也沒有多說什么,一行人便這樣分開了。
陳道帶著元宵,在晨曦下向著路的另一邊走去。
走了一會,元宵忽然抬頭看向陳道。
“什么是故鄉(xiāng)啊?”
“故鄉(xiāng)就是,你覺得是家,但現(xiàn)在又不在的那個地方。”
元宵的小鼻子皺在一起,顯然有些不理解。
“簡單點的話,就是你出生,長大的地方啦。”
“就和他們說的什么青崖縣一樣?”
“對。”
“那元宵有故鄉(xiāng)嗎?”
“當然有了,這座山不就是元宵的故鄉(xiāng)?所以元宵的故鄉(xiāng)就是青崖縣三牛山啊。”
“好耶!”
元宵小尾巴甩得飛快,繞著陳道跑了兩圈,突然停下。
“那你的故鄉(xiāng)在哪里?”
陳道陷入了沉默,他舉目望向天穹,在這片天地里,還真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說是他的故鄉(xiāng)。
“我也許沒有故鄉(xiāng)了。”
陳道語氣平靜地說道。
“那怎么行?”
元宵停下了腳步,緊緊盯著陳道,小臉皺在一起,似乎在思考什么。
忽然,小狐貍一個縱身跳上了陳道的肩膀,輕輕說了一句話。
陳道一愣,隨即哈哈一笑,心情大好,摸了摸小狐貍的頭,一人一狐伴著晨曦悠悠遠去。
但其實小狐貍也只是說了一句話。
“那我借你一個故鄉(xiāng)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