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蝶慌張的松開口，林飛飛的手上又多了兩排牙印和一堆口水，看來她是真的饞了。

“對不起！”

她退開一步鞠躬道歉。

林飛飛在衣服上抹掉口水，無所謂的吃起包子來。

“吃進嘴里其實就那樣，到時候不舒服的話會很疼的，林多多有經驗。”他解釋道，“不過你要是有能吃的東西，我下次可以帶給你。”

少女抬起頭，呆呆地望著他。

“你不生氣？”

“怎么了？”

“你不疼嗎？”

林飛飛沒有否定：“疼的，你的牙比林多多有力。”

方蝶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笑嘻嘻地走到他旁邊，輕輕肘擊他的肚子：“林多多說你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這話倒像是真的。”

林飛飛想了想，說道：“林多多看誰都是好人。”

方蝶立刻反駁，好像她更了解林多多一樣：“屁嘞，有個叫林北的，她一提起來就會叫大家一起罵他。”

林飛飛點頭認同：“他確實壞。”

方蝶看向他的傷痕，小心問他：“這個叫林北的……是不是你們的爸爸？”

忽然一陣冷風吹過來，方蝶打了個哆嗦，林飛飛一動不動。

“不是。”

“我們沒有爸爸。”

方蝶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換了個話題：“那個，林飛飛，高中生活好玩不？跟初中有啥不一樣嗎？”

林飛飛的臉色還是很糟糕，方蝶有些沮喪地垂下頭，自己又問錯話了。

她左思右想，問了個無聊的問題：“林飛飛，你猜我幾歲？”

林飛飛這會兒才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她，猜道：“和我一樣大？”

“你多大？”

“15。”

方蝶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嘿嘿，我16了。”

林飛飛又一直盯著她。

“干嘛？這次真沒說謊，騙你一輩子沒肉包子吃。”方蝶豎著手套發誓，順便踮起腳，即便這樣，她也只能勉強夠到林飛飛下巴的位置。

林飛飛被她的行為逗笑了，方蝶也跟樂呵呵的笑。

“嘿嘿，你笑了。”

“高中的課更難一些，老師同學的話，應該和初中沒差。”林飛飛回答她先前的問題。

至于高中生活好不好玩，他不覺得自己有在生活，他去學校只做一件事——學習。

“咦……一看你就沒有好好體驗，我看電視劇和動漫的時候覺得高中可酷了。各種有意思的活動，還有運動社團可以參加。”方蝶露出向往的神色。

她說的這些林飛飛都沒有體驗過，有活動的日子他就請假去打工，放學了也是。

方蝶突然想到什么好玩的，神采奕奕，但又小心地看向了林飛飛，沒有開口。

“沒關系，你說。”林飛飛。

“林飛飛，我知道偷聽不對。”方蝶偷偷看著他的表情，見他沒有要生氣的征兆，便問道，“你們是不是缺錢？”

“……”

他的生活一團糟，最大的問題還是缺錢。與缺錢給妹妹治病相比，不管是學校的遭遇，家里的遭遇，又或者是那個網購的討厭客人，都不是什么大事。

“是的。”林飛飛有些不情愿地回答。

“我在想啊，如果我能幫你付妹妹的藥錢……作為回報，你可不可以……給我看看你高中生活啊？”方蝶看著他平靜的臉上出現了復雜的情緒。

于是她又打哈哈道：“當然啦，我就隨口一說，不同意也沒關系的。”

“你真的有錢付？”林飛飛看著她，無比認真地問道。

“有的有的，相機也有。”方蝶興奮地說道，“我可以先幫你妹妹付錢，然后你以后每天來看妹妹的時候把相機我看就行。”

林飛飛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究竟什么樣家庭的孩子，才可以在這個年紀輕松說出這種話？

人與人之間煩惱的事情果然是不一樣的。

“你別這么看我。”方蝶有些不自然的別過頭去，她知道那個表情在映射什么。

林飛飛才想起來她先前輕松說出治不好的樣子，自己確實不該這么看她。

“抱歉，如果妹妹的醫療費真的解決了，我保證會好好錄制。”林飛飛誠懇地說道。

方蝶不開心還不到一秒，就轉回來看著他，欣喜地確認道：“真的？那我可就要得寸進尺了。”

見林飛飛點頭，她興奮地豎著一根手指，邊想象著校園生活的美好畫面，邊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那我要看各種學校活動，然后你再參加一個社團，找個女孩兒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

“前兩個好辦，最后那個不保證。”林飛飛想到自己現在在學校的處境。

“最后一個你努力唄。哦對了，你學習好不？能不能考個年級第一給我看看？我這輩子都沒有上過榜首。”方蝶一臉期待地看著她，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了。

“都可以嘗試，但是不保證。”

這個學期他學習都是半吊子，多余時間全部用來兼職了。不過妹妹的醫療費能解決的話，微信里剩下的錢也夠他生活，最后一個月的時間可以沖刺一下。

關鍵的是，他還是有點不相信這是真的：“你確定你可以付款？”

“嗯吶。”方蝶超級自信地點頭。

這個跳脫的少女說著就給家里人打了通電話，通話中她一直笑著，似乎提出的要求沒有遇到阻礙。

聊了一會兒之后，手機交到林飛飛手里。

“林飛飛嗎？我是小蝶的媽媽。”電話那頭傳來女人的聲音，聽聲音就能想象到那人一定是個溫文爾雅的母親。

“阿姨您好。”林飛飛禮貌的回應。

“你的事情她和我說了，只要是小蝶開心的事，阿姨都沒有問題。”方蝶媽媽輕松地答應了這種聽著無厘頭的事情。

“謝謝阿姨！”

林飛飛心跳突然有些快，自己費勁全力都無法改變的問題，這就要被解決了？

水泥灰的天臺，地面夾縫里的枯草，來年的春天應該也是青綠色的吧。

人生的轉機，來的很夢幻。

“你方便走遠一些嗎？有些事情阿姨想單獨跟你交代一下。”

林多多看了一眼滿臉期待的方蝶，在她不解的目光下，有些緊張地走到欄桿處：“我走開了，阿姨您說。”

“那阿姨就開門見山的說了，你能答應她這么無禮的要求，家里條件應該不樂觀吧？”

林飛飛看著街道，回答：“是的阿姨。”

“我和我先生呢，一直都在做慈善。幾年前紅十字的事情你應該也聽說了，我一直覺得有些捐款形式不夠透明。所以我想知道，你介不介意阿姨給你家做個背調，如果合適的話，阿姨想拿你做個宣傳，建立一個捐款人和被捐贈者直接能對接上的機構。”

是真的可以！

林飛飛看向身后的方蝶，她憨憨的笑著，看上去竟然那么可愛。

“阿姨，只要能醫我妹妹，我都沒有問題。”他有些哽咽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