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將天邊染成一片溫柔的緋色，微風輕拂過沈家小院，帶來陣陣飯菜的溫香，夾雜著炊煙的淡淡焦甜。

秦銀嬌和沈母兩人在水井旁，底下的青石板還留著日間的余溫，踩上去暖暖的。

因著晚飯是沈母做的，洗碗和打掃廚房的活便落在了秦銀嬌和沈云生二人頭上。

秦銀嬌將最后一只青花瓷碗在溫涼的井水中涮洗干凈，水珠順著指尖滴落下來。

她接過沈母遞來的粗布帕子，細細擦拭著指縫間的水跡，輕聲向沈母提議道：“大娘，我想借家里的鋪子做點夜市買賣，可以嗎？”

“當然可以，一家人用不著這么客氣?！鄙蚰覆患阉妓鞯亓⒓磻?。

“那夜市的茶水也賺不了幾個錢，娘就是不想浪費那偌大的好地方?，F下你有心思做夜市買賣，娘不知有多開心呢?！彼ｎD了一下，眼中帶著期盼，“銀嬌也到家里好些時日了，叫什么大娘生分，叫娘就行。”

“……好?！?

秦銀嬌還是過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低頭擺弄著帕子的一角，沉默片刻才輕咬下唇接上話。

沈母也看出來了，但她也不是會勉強人的性子，便轉移了話題，“銀嬌可有想好要賣什么？”

“我想賣豆腐！”

“豆腐？”

沈母一驚，這晚上有誰想買生豆腐吃，就不說解不解渴，單單是那豆腥味，也沒多少人肯直接吃。

沈母不忍直接打擊秦銀嬌，只能旁敲側擊地提醒她：“銀嬌呀，我們以前也在晚上買過豆腐，生意比白日還差，你看看要不要換別的買買？”

“大娘可擔心，我雖是買豆腐，但和白日的豆腐有所不同，我想買臭豆腐，如果未來有機會，也可以試試豆腐干?！?

“臭豆腐？豆腐干？”

這下沈母越發摸不著頭腦了，豆腐干還能聽出是什么食物，但這“臭”字一出，沈母就開始擔心秦銀嬌賣不出去，受打擊了。

“是呀，好吃的很！大娘等我做出來，第一個就給你嘗嘗，保準你吃了還想吃！”

說著她就打算去處理今天留下來的豆腐，腳步輕快地往廚房走去。

“你這孩子勤快得緊，我正好去鋪子里準備賣茶水，你讓云深幫你?！?

“好?！?

這會看著兩人一左一右的在廚房忙碌，灶臺邊響起瓷器輕碰的清脆聲響，還有兩人低聲交談的細語，沈母臉上的笑意加深，心頭暖暖的。

一起做事也好，感情都親近了。

待沈母踏出院門，腳步聲漸漸遠去，秦銀嬌才輕輕吐出一口氣，肩膀也跟著放松下來。

沈云生拿著兩個扁扁的竹筐走來問道：“家里沒有竹簾，你看這竹筐可以嗎？”

秦銀嬌扭頭看了一眼，竹筐編織得密實，透氣性也好，滿意地點點頭，“可以的，云深哥。”

見她沒意見，沈云生提著三個灰撲撲的瓦罐和兩個竹筐到了院子，瓦罐相撞發出沉悶的碰擊聲，他打算在井邊清洗這些從犄角旮旯淘出來的容器。

另一邊，秦銀嬌終于把臭汁的材料準備齊了。因為原始版本的臭豆腐太過挑人，秦銀嬌準備的是大眾口味的。

她把鹵水、豆渣、白菜葉、小蝦米、米湯、鹽依照比例混合攪拌，勺子在瓦盆中轉動，發出輕柔的攪拌聲，各種材料的味道慢慢融合。

秦銀嬌準備好臭汁后，便開始切豆腐。豆腐選用水分較少的老豆腐，刀刃迅速劃過豆腐，將豆腐切成三四厘米見方的小塊后，一塊塊整齊擺放到案板上，準備晾干水分。

她往灶上燒了一壺水，灶膛里柴火噼啪作響，沈云生就提著洗好的瓦罐和竹筐進來，瓦罐表面還掛著晶瑩的水珠，“后面要做什么？”

“先消毒?！?

消毒？

沈云生不解，哪來的毒？他洗刷得很干凈了，瓦罐在燈火下都能照出人影。

沈云生是老師會喜歡的那種學生，不懂就問，“那我要怎么做？”

“一會水開了，把這三樣都燙一下就成。”

說著就打算自己上手弄，沈云生連忙阻止，接過她手中的活計，“我來就成，你說我做?！?

“行，但你不要全用了，留些開水給我。”秦銀嬌也不推拒，直接讓出位子給沈云生，自己到一旁等著燙好的瓦罐，順手整理著案臺上的糟亂。

接過消毒后的瓦罐，秦銀嬌把準備好的臭汁倒入，汁液在罐中輕柔地晃動，然后再加入放涼的溫水，用手背試了試溫度，不冷不熱正合適。

封好罐口后，小心翼翼地放到廚房陰涼的角落。

現在是夏天，空氣中帶著燥熱，不需要特地去控制溫度，大概七八天就能發酵成功。

“不放豆腐嗎？”沈云生指著案臺上剩下的一板豆腐問道。

“臭汁沒發酵好前，我沒辦法做臭豆腐，所以我打算先做一些毛豆腐，毛豆腐做好了白日也能賣一些?！?

沈云生恍然點頭。

因著是簡單的活，秦銀嬌也沒讓沈云生插手，把豆腐隔著一指空隙，一塊塊小心地放到竹筐中。

把另一個竹筐反著蓋在上面，又拿出潔白的紗布，用剩余的溫水沾濕，紗布吸飽了水分變得沉甸甸的，蓋在竹筐外面。然后架到還有余溫的灶臺上，灶臺的溫熱透過竹筐傳來，打算用這余溫先快速培養出菌種來。

做完這些，秦銀嬌拍了拍手，向在收拾沈云深提議道：“我們一起去看看大娘吧？順道看看這邊的夜市如何？”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