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氣如蜉蝣的生命一般轉瞬即逝,淡金色的陽光穿過林間樹葉的縫隙,照在下方的三道人影身上。
“子曰,一日之雞在于晨。”三人中的一人聲音不緊不慢地說道,“圣人的意思就是,早上必須要喝一碗雞湯,不然做不好事情……”
姜淮趕忙捂住了趙寶寶的嘴,擔憂地望向天空:“你可別說話了……”
文曲星君莫怪,小孩子不懂事說著玩的。
寇嬈把目光投向遠方,遠處的地平線掀起了一陣塵埃,一輛馬車徐徐駛來。
馬車上是三個武朝密諜,他們的手緊緊握著腰間的鋼刀,看到前方的旗子按照三長一短的節奏揮舞,手和鋼刀的距離才稍稍遠離了些。
馬車中間的密諜跳了下來,審視著面前的三人,沉聲道:“暗號!”
“手提玉劍斥千軍。”姜淮上前一步,流利地將暗號報了出來。
另一邊的武朝密諜松了一口氣,他微微點頭:“昔日錦鯉化金龍。”
片刻之后,一張紙條交到了姜淮的手里:“閱后即焚。”
在武朝密諜們離去之后,趙寶寶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什么破暗號這么拗口,聽都聽不懂。”
她仰頭拍了拍姜淮的上腰:“拿低一些,我看不到。”
姜淮于是將紙條放了下去,趙寶寶看到上面寫著五個大字:“淮安城賭場。”
寇嬈若有所思:“看來這就是武朝的密諜司分部之一了。”
趙寶寶拍了拍手,道:“子曾經曰過——朝聞道,夕死可矣,早上知道了去他們那里的道路,晚上就可以讓他們死了……誒呀!”
姜淮毫不留情地彈了她一個腦殼:“我們是去臥底套情報的,不是去殺人的……”
淮安城。
這座城池位于燕郡南部的邊緣,距離北方的戰線已有不少距離,因此氛圍也更加安逸,街頭隨處可見賣小吃的攤販,青樓四處可見,街上時不時便能看到幾個穿著綢緞的富家子弟嘴里吞云吐霧,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趙寶寶一邊吃著嘴里的糖葫蘆,一邊看著遠處不遠處正在吞云吐霧的幾個年輕紈绔:“他們吃的東西是什么?我也想嘗嘗……”
“不許吃!”姜淮和寇嬈異口同聲地呵斥道,猶如嚴厲的父母在教育不懂事的孩子。
趙寶寶撇了撇嘴,不吃就不吃唄。
子曾經曰過,三人行,必有我尸焉——三個人走在一起如果出現了分歧,最后一定會出現我的尸體。為了活命,還是乖乖聽話比較好。
姜淮打聽了一番消息,不怎么費力便知道了淮安城賭場的位置。
賭場位于城中央的一處豪宅,面積極大,隔著很遠便能聽到其中傳來了一陣陣搖骰子聲和籌碼在桌上推倒的聲音。
在進入賭場時,趙寶寶被門口的護衛攔了下來。
“不好意思,未到及笄之年(十五歲)的女子不能入內。”護衛聲音客氣地對趙寶寶說道。
趙寶寶藏在衣袖下方的小臂肌肉隱隱鼓了起來,她咬牙切齒道:“你再說一遍?我已經十九歲了!”
“十九歲?莫要開玩笑了,小姑娘。”另一個護衛笑著說道,“你這般可愛,怎會有這般年紀?況且我家里還有個十四歲的女兒,她都要比你高兩寸。”
聽到最后一句話,趙寶寶徹底忍不住了,就在她要上去毆打那兩個護衛的時候,姜淮上手按住了她:“子曾經曰過,小不忍則亂大謀,還是辦正事要緊!你先在外面等會兒,我們辦好事立馬出來。”
趙寶寶咬牙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寇嬈也是安撫道:“你生得太過可愛,也怪不得他們看走了眼……”
二人花了一番工夫將趙寶寶安撫下來,而后陪著笑臉道:“我妹妹便請您二位照顧了。”
“好說好說。”兩名護衛雖然是干賭場生意的,但本性都不壞,皆是點頭答應下來。
姜淮回想起那護衛先前說過的話,輕聲嘆息,還好某人沒站在這,不然那大哥的命多半是難保了。
寇嬈拿出錢財換了一些籌碼,隨后二人一同進了賭場里面。
賭場里面的裝潢堪稱奢華,頂部的靈石向下投射出耀眼的光輝,各類陳設都鍍了一層金,華貴的金色從桌子上一直蔓延到周圍人的臉上。
寇嬈低聲詢問姜淮:“問題來了,我們怎么確定誰是武朝密諜呢?”
姜淮:“我說我會識人術你信嗎?”
“識人術?這是什么法術?”寇嬈正覺得納悶的時候,姜淮拉著她來到一張桌子前:“幾位,還有位置嗎?”
桌子旁是幾個胖瘦不一的青年男子,他們看了姜淮和寇嬈幾眼,隨即聲音平淡地說道:“沒座。”
姜淮點了點頭,卻并未離去,他伸手將一把籌碼按在桌上,說道:“加一個吧。”
看到姜淮拿出來的籌碼,幾人也沒拒絕,他們對視一眼,輕輕點頭:“那就玩一把,牌九會玩吧?”
“可以。”姜淮拉著寇嬈坐了下來。
被強行按在凳子上的寇嬈一臉茫然,她低聲問姜淮:“什么牌九?我不會玩啊!”
姜淮按住了她的肩膀:“你放心玩就是,我在旁邊教你。”
第一輪開始,根據骰子搖出的結果,寇嬈右邊的一位青年做了莊家。
根據規則,按照逆時針方向出牌,寇嬈是最后一個出牌的,作為新手來說算是個好位置。
寇嬈看了一眼自己的牌,頓時滿頭黑線:“這什么牌?怎么又黑又紅的?”
她看著手上的骨牌,牌的表面有一個個黑點和紅點,和骰子一般。
此時,莊家已經打出了一對牌:“幺三。”
紅一黑三,幺三是僅次于天地人三牌之后的牌,級別很大.
他的下一家沒有選擇跟牌,而是抽出兩張,扣在了牌桌上。
當下家手里沒有比上家大的牌后,就會抽出兩張最小的牌,進行消牌,不過只有在一輪走完后,被消的牌才會亮出來。
寇嬈遲疑地看著手里的四張牌,她完全不清楚該打哪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