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月光教會,艾米麗已經在教會門口等著了,她依舊是往常的打扮,懷里抱著翡翠色的書籍,翠綠色的眸子里映著教會大廳七彩的光輝,見到威戈走來,她吸了吸鼻子,朝威戈揮揮手,帶著威戈前往教會的地下區域。
一條幽深的甬道鋪著暗色的黑曜石階梯,通往教會最為神秘的區域,白色的蠟燭在兩側的墻壁上靜靜地燃燒著,讓人不由得擔心地下區域會不會缺氧?
一陣陰冷的風兒吹來,吹動了威戈風衣的衣擺,也打消了威戈的擔憂,教會地下的通風狀況良好,哪怕倚靠燃燒蠟燭照明,也不會造成缺氧情況,威戈默默地跟在艾米麗身后,斜著向地下走了大約七八米,然后進入了一條昏暗幽邃的十字走廊,兩名看守地下區域的教會人員見到艾米麗后,微微點頭,他們穿著不合時宜的老舊教袍,靜靜地站在黑暗里,像是活在上個世紀的人。
“因為時間緊迫,我們來不及教導你神秘學的知識、格斗方面的訓練、射擊方面的練習等等……為了提高你在夢魘世界中的存活率,我和琦冰姐商量了一下,決定提前幫你激發天賦,讓你成為真正的靈視者,通常而言這項步驟,需要在你學習完了所有的神秘學知識和戰斗訓練之后,根據你的心理狀態和教會審核,審核通過之后,才能讓你進行這一步……”艾米麗突然打破了沉默,聲音清脆的說道。
“靈視者?究竟是什么?可以像你和隊長那樣使用魔法戰斗?”威戈皺了皺眉,猜測道。
“沒那么簡單……從本質上來說,是月神賜予我們的力量,信仰是我們的力量源泉,你的信仰越虔誠越堅定,你所能使用的力量就越多,當然,力量不是憑空得來的,越多的力量意味著越多的代價,所以不要依賴這種力量。”艾米麗繼續解釋道。
可艾米麗的解釋依舊讓威戈一頭霧水,完全聽不明白,威戈沒有學過任何神秘學的知識,對于靈視者的了解,完全是一張白紙,他愣了愣,想要詢問什么,可又不知道從哪里問起,在他遲疑的片刻,艾米麗已經帶著威戈來到了一扇暗銀色的、畫滿神秘符文的金屬門前,艾米麗抬起她白嫩的小手,按在房門上,口中低聲念誦著囈語,翠綠色的眸子閃閃發光,下一秒房門打開,屋內的場景落入威戈眼簾。
房間很狹小,里面放著一張古老的長桌,桌面上擺滿了各種煉金器皿,很多器械,威戈都不認識,只能認出坐在長桌旁的女人,李琦冰黑長直的長發垂到腰際,她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房間里閃閃發光,邪異地豎瞳讓人感到強烈的不適,婀娜多姿的身材隱藏在一件灰黑色的法師長袍下,頭上還帶著灰黑色的圓邊氈帽,看起來就像是故事書里的女巫,纖細的手中托著一顆剔透的水晶球,水晶球里閃爍著無數個璀璨的光點,如同黑夜中璀璨的繁星。
威戈唯一能得出的結論是李琦冰在進行某種煉金儀式,這個儀式很重要,連一向活潑可愛的艾米麗,都表情嚴肅地站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煉金器皿中最后一滴閃爍著五彩斑斕光芒的液體,落在盛滿漆黑液體的杯子里時,煉金儀式結束了,艾米麗明顯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李琦冰端著盛滿煉金液體的杯子,走到威戈面前,金色的豎瞳直勾勾地看著威戈,以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喝光它!”
“呃……你們能不能先解釋一下?喝下去后會發生什么?我有個心理準備?”威戈嘴角抽搐了一下,伸手接過杯子,開口提問道。
喝下去兩個結果,結果一,你變成靈視者,原本只能看到冰山一角的世界會百分之百地展現在你面前,你從此就不是普通人了,你會沿著新出現的道路前行,走上這個世界的另一個維度,探尋世界真正的奧秘……結果二,你沒能承受住藥劑的作用,你會瘋狂、會扭曲、會異變,也許會變成一灘爛肉,也許會變成弒殺的怪物……不過不用擔心,我會及時擊殺你,避免你傷害無辜的人。”李琦冰說著,從一旁的桌角拿起一把沉重的霰彈槍,槍身呈銀白色,表面雕刻著神圣的花紋和月光教會的紋飾,她檢查了一下彈夾,見到是滿的后,拉動槍栓,讓子彈上膛,12號口徑的破魔散彈,絕對能一槍打碎威戈的身軀。
威戈聽到李琦冰的回答,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我們不是同伴嗎?我沒能承受住藥劑,你好歹搶救一下啊,一槍干掉我是怎么回事?
“琦冰姐你不要嚇他,過于緊張會影響藥劑吸收的,”艾米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聲音悅耳的說道,“威戈,你不用怕,你既然能從夢魘世界中出來,足以說明你的特殊性,你不會有事的,放心喝下去就好了,喝下藥劑之后,你也許會產生一些幻覺,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聽到一些古怪的囈語,你不要在意也不要害怕,保持自我,等待藥效結束就好了。”
“哦……”威戈心中稍定,默默地往艾米麗身邊挪了一步,保持和李琦冰的距離,然后深吸口氣,猛地把藥劑灌進了嘴巴里,藥劑仿佛冰冷的血液,快速地滑過威戈的喉嚨,流入他的胃里,以他的胃為中心將冰冷的血液滲透向威戈全身,如同一顆種子埋進土壤,然后瘋狂汲取土壤里的養分,開始發芽生長,這個過程產生了極為強烈的痛苦和幻覺。
威戈只覺得自己每一個細胞都活躍起來,像是一個個擁有自主意識的小生命體,在藥劑的刺激下開始進行大合唱,每一顆細胞都發出了它們自己的歌聲,無數的歌聲在威戈腦海里回蕩,逐漸又化為瘋狂古怪地囈語,囈語讓人發瘋,像是無數柄錐子朝威戈腦子里插,攪動得威戈疼痛萬分。
威戈發出痛苦的悲鳴,身體不受控制般倒在地上,肌肉開始抽搐,他求助般地望向艾米麗和李琦冰,想要她們幫助自己,然而她們只是靜靜地看著,看著威戈獨自痛苦地掙扎,眼前的畫面越發模糊不清,各種顏色在威戈眼前飄動,他像是落入了一個異次元空間,又像是漂浮在宇宙之中,他似乎可以看到許多星球,無數地星球按照特定的軌道轉動,全都慢慢地朝著某一個點聚集,那個點漆黑又閃耀,像是黑洞,又像是無盡的虛空……當威戈的意識重新回到他的軀體時,他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間病房,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一旁的病床上仍舊躺著昏迷不醒的隊長歐陽雪,艾米麗坐在寬大的書桌前埋頭寫著什么,若不是房間里多了一個人,威戈絕對要以為自己穿越時空,回到三天前了。
李琦冰正在房間的地板上畫著奇怪的符號,那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球也放在了地上,一根根白色的蠟燭在房間里擺了一個圈,把威戈和歐陽雪的病床全都圍了起來,燭光搖曳,暗香浮動,讓人有點昏昏欲睡。
威戈強打精神從床上坐了起來,艾米麗的聲音也適時的響起:“你醒了?恭喜你,你現在是一名真正的靈視者了。”
“我……”威戈一臉茫然地查看著自己的身體,他的身體似乎比以前更輕盈了,渾身的力氣也仿佛用不完一樣,他有一種感覺,若是多摩再來找他打架,他絕對可以輕松地擊敗多摩,這就是靈視者?
“藥劑會強化你的身體,讓你的身體機能大大提高,無論是體力、速度,又或是視覺、聽覺……等等都被強化了,最重要的是它激發了你的靈視者天賦,讓你獲得了月神的恩賜,擁有了真正超脫于凡人的力量……你現在閉上眼睛,放空思維,用你的意識去感受,感受月神賜予你的力量……你感覺到了嗎?”艾米麗認真地教導道。
威戈聞言照做,放空思維,努力去感受……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威戈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自己強壯有力的心跳聲,沒辦法,他只能睜開眼睛,沖艾米麗搖搖頭,表示自己什么都感受不到。
艾米麗可愛的眉毛皺起,幾秒后又舒展開,她吸了吸鼻子,聲音清脆的說道:“你感受不到也正常,畢竟你沒有學過任何神秘學的知識,也沒有經過系統的冥想訓練,在這種情況下就激發你的天賦,完全違背了教會的規定,若是被上級教會知道我們的所作所為,絕對會吃不了兜著走……可是時間緊迫,每擔擱一天,隊長就會在夢魘中陷得更深,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
威戈聽到艾米麗的解釋,聳聳肩表示理解,他也想早點救隊長出來。
“威戈,夢魘世界是很可怕的地方,所有的靈魂都會迷失在夢境里,隊長此時已經深陷其中了,她很有可能已經忘記自己是誰了,在虛空鎖鏈的牽引下,你進入夢魘世界后,距離隊長應該很近,你要找到她,獲得她的信任,再找到離開夢魘世界的方法,帶著隊長一起離開……”艾米麗認真地囑咐著,眉眼間滿是憂慮,很難想象個子矮矮,活潑可愛的副隊長,會露出這種表情,“威戈,你一定要記住自己的目的,千萬不能在夢境世界迷失,不然你就永遠都回不來了。”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把隊長救出來的。”威戈堅定地點點頭。
“我們極夜騎士隊就靠你了,你若是能把隊長救回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全都給你!”艾米麗滿懷希望地拍拍威戈的肩膀,然后轉頭看向李琦冰,凝聲問道,“琦冰姐,儀式準備好了嗎?”
“準備完畢了,”李琦冰一手托著水晶球,一手拿著一瓶不知名液體,走到威戈床邊說道,“把這個喝了。”
“又喝?”威戈面露苦色,接過不知名瓶裝液體,捏著鼻子一飲而盡……一股清涼的薄荷味,混雜著薰衣草的味道彌漫在口腔,威戈腦海中升起一股強烈的困意,讓他的眼皮仿佛灌了鉛般沉重,他朝著床上一躺,腦袋剛碰著枕頭就睡著了。
伴隨著劇烈的頭疼,威戈睜開了他沉重的眼皮,準確地說是被人用手指扒開了眼皮,一根強光手電筒在他的眼球前直射,讓他本能地轉動眼球回避。
“患者已經醒了,看樣子像是恢復了理智……”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傳入威戈耳中,語氣平靜,“王明瑞,請看著我的手指,這是幾?”
“唔?”威戈心中一震,陳方這個名字自從他穿越到圣羅倫索城,就再也沒人叫過了,也沒人知道,對方怎么會知道他這個名字的?
威戈努力地去看清眼前的視野,看到了兩根手指在他眼前晃動,他本能地答道,“二。”
“嗯,基本的邏輯能力還在,”留著地中海發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點點頭,接著詢問道,“陳方,你現在還認為自己活在歐洲中世紀嗎?還有月光教會之類的……”
“什么?我……”威戈感覺自己的思維很遲鈍,他努力地思索想要去試著回答對方,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他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戰栗起來,胃里也犯起了強烈的惡心,不受控制地痙攣讓威戈把剩下的話都咽回了肚子里,只能無助地躺在病床上抽搐,他的身上捆著約束帶,抽搐的動作都非常有限。
“不要緊張,陳方,你現在正處于惡性緊張性癲癇發作期間,這是由于你的晚期精神疾病引起的……你有一些強烈的幻覺,認為自己是什么教會人士,還有一個妹妹諸如此類的……這些都是你的幻覺,你不要被幻覺擾亂了你真正的思維,事實上你是我們巨山精神病院的病人,我是你的主治醫生霍普金,請務必牢記這點,不要再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不然我還會再讓你穿上拘束衣,把你牢牢地捆住!”
霍普金醫生平靜地說完囑咐的話語,然后翻閱了一下手中的病歷,等到威戈的癲癇稍微緩和了一些后,讓護士解開了捆在威戈身上的約束帶。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威戈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抽搐,口齒不清地詢問道,他頭痛欲裂,腦子里亂成一團漿糊。
“接受現實吧,你只是一個精神病人,其他的東西都是你幻想出來的,是假的。”霍普金醫生冷冷地回道。
說完不等威戈再回話,霍普金醫生帶著護士離開了病房,留下威戈躺在病床上劇烈地喘息著,無助地等待癲癇結束。
幾分鐘后癲癇結束了,威戈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的身體非常疲憊,精神也昏沉沉的,很想睡覺,但他不能睡,他逼著自己從床上坐了起來,努力去思索記憶,他很快就想起了所有的事情,他在副隊長艾米麗和李琦冰的幫助下,通過特殊的儀式進入了夢魘世界,他是來找隊長歐陽雪的……可是方才那個醫生說他是精神病人,一切都是他幻想出來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究竟是在邪神的夢魘世界里?
還是說自己真的是精神病人?
威戈有點糊涂了,他沒辦法驗證自己的猜想,口中默念“贊美月神”也沒什么用,病房的一切依舊,偌大的病房除了威戈之外,還住著三名病人。
“陳爺,你終于清醒了?你的小腦袋又去別的世界旅行了?”對面的病床上坐著一名身材健碩的壯漢,他穿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光著腳,一身彪悍之氣,臉上的神情卻給人一種憨厚老實的感覺。
“你是?”威戈皺了皺眉,完全不認識面前的這個人。
“陳爺,你又把我給忘了?”壯漢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粗聲粗氣的說道,“我是喬羅坨,你平時都叫我老羅的,老鳥和瘋子,你不會也不記得了吧?”
“啊?”威戈更加糊涂了,目光順著老六的手指,看向另外兩張病床,叫做瘋子的人一頭飄逸的長發,容貌清秀,是一個很俊俏的男人,他正坐在鏡子前自顧自地梳著頭發,見到威戈看過來,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癲狂的笑意,算是和威戈打了聲招呼。
名為老鳥的病人,更像是一個黑幫頭子,一臉橫肉,禿頭,臉上有一道狹長的刀疤,他赤裸著上半身,正在地板上做單手俯臥撐,虬結的肌肉繃緊,一根根青筋如同小蛇,在他健壯的手臂上蜿蜒向上,古銅色的肌膚上掛滿汗珠,這種人也是精神病人?
“陳爺,你想起來沒有?”老六語氣關切地詢問道。
“呃……想起來一點……”威戈含糊其辭,他其實完全沒想起,他根本就不認識這三個人,可看這三個人的架勢,他們似乎認識自己很久了。
“嘿嘿嘿,你記得就好,我們的計劃仍在順利進行,陳爺你這次可別再沉迷幻覺了,你要是再讓你的小腦袋去旅行,等你下次醒過來,我們早就逃走了。”
老羅憨厚地笑了笑,壓低聲音囑咐道。
“計劃?逃走?”威戈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老羅在說什么。
“陳爺,你的病癥又惡化了,你得注意一點了,藥還是得吃的,不然你真的會分不清幻覺和現實的。”老羅粗大的眉毛皺了皺,認真的說道。
“我知道,我會按時吃藥的。”威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仿佛他真的有精神疾病一樣。
“我們的計劃是逃出精神病院,一直呆在這種鬼地方,我們只會被壓榨扭曲,變成那些醫生手術臺上的實驗品,你知道嗎?陳爺,這家精神病院其實在偷偷用病人研究生化武器,在病人身上繁殖病毒,很多人都死了……”老來煞有介事,語氣認真地講述著。
威戈一邊點頭附和,一邊看向老六的床頭,在那里有一張老六的病歷表,上面寫著:“喬羅坨,31歲,患有被迫害妄想癥……”
“我們的計劃已經完成大半了,保安室的鑰匙已經復制好了,醫院進出的大門我們都可以開,現在的問題是如何繞過監控攝像頭,進入保安室,打暈保安,換上保安的衣服,我們假裝巡邏,就可以逃出去了。”老羅繼續說道。
“聽起來不錯,但未知因素太多了,就算我們繞過攝像頭,進入保安室,保安不會按警報嗎?保安室不可能只有一個保安值班,要一瞬間全部放倒他們,有點難度,他們要是有武器,那就更難了。”威戈立刻就指出了計劃的不足,整個計劃毫無縝密可言。
“陳爺,保安們不但有電擊棍,還有手槍。”老羅適時地提醒道。
“什么?”威戈表情明顯一驚,忍不住吐槽道,“精神病院的保安配備電擊棍和手槍?這里是監獄嗎?”
“陳爺,我都和你說了,這家醫院不是普通的醫院,他們在做人體實驗。”
老羅信誓旦旦地說道。
威戈聽得一陣皺眉,他開始有點相信老羅的話了,難道這家精神病院真的有貓膩?無論怎樣,他都要從這里逃出去。
“既然保安有武器,我們就不要和他們發生沖突,最好是能下藥藥翻他們。”威戈思索了片刻,再次開口說道。
“我也是這樣想的,”一旁的老鳥從地板上站起來,他剛做完俯臥撐,渾身大汗淋漓,一邊喝水一邊說道,“精神病院的藥房剛好有我們需要的藥品——氟硝西泮,它有催眠、遺忘、鎮靜的作用,通常用來輔助治療精神疾病,服用藥品的患者會陷入長時間的深度睡眠,而且它無味,易溶于水,如果我們能拿到這種藥,想辦法下到保安的夜宵里,闖入保安室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問題是怎么拿到藥?”威戈接話道,他的目光在老鳥的床頭一掃而過,老鳥的病歷表上寫著“任天鳥,35歲,患有冷血精神病……”
冷血精神病比較罕見,又被稱作非幻想性精神病,患者平日里看起來和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但他們缺乏正常人的情感,不能理解開心、幸福、難過……等等情感,他們會模仿這種情感,偽裝成正常人,發病的主要表現是無畏、無恥,神志清醒地做各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事后不會有絲毫悔過之心。
威戈的腦海中根據他在地球上的記憶,很快分析了老鳥的病情,老鳥看起來最正常,實際上最危險,只要有人擋了老鳥的路,老鳥就會毫不猶豫的殺掉對方,沒有絲毫憐憫可言,患有這種精神疾病的病人,一度被稱為魔鬼的化身。
“藥房的門每天晚上都會上鎖,如果我們強行破門進入,立刻就會觸發警報,撬門也不行,也會觸發警報,必須有鑰匙,而且藥房的攝像頭同樣是個問題,我們沒辦法避開攝像頭,在藥房里找藥也很花費時間,最好的辦法是有藥房的醫生或者護士,給我們做內應,偷偷把藥帶出來。”老鳥理智地分析著。
“讓醫生護士給我們這群精神病人做內應?幾乎不可能,就算我們拿錢去賄賂他們,他們也會因為我們是精神病人,選擇拒絕我們。”瘋子也搭腔了。
房間里頓時安靜下來,計劃陷入了僵局,每個人都皺著眉頭努力思索破局之法,忽然,老鳥抬頭看著威戈說道:“誒,陳爺,我記得有段時間藥房里有一個小護士,似乎對你照顧有佳,對你有好感,叫梅什么……”
“梅琳娜。”一旁的瘋子提醒道。
聽到這個名字,威戈臉色突變,梅琳娜是玫瑰十字的教徒,她獻祭自身,召喚了阿羅婆魔坨邪眼,把威戈和歐陽雪拖入夢魘世界……如果這些記憶都是威戈自己的幻覺,現在的梅琳娜又是怎么回事?
僅僅只是名字的巧合?
“陳爺,你的臉色很差,你不會怕這個小護士吧?”老六注意到威戈的臉色,打趣道。
“啊?沒有……我只是不記得她了,不記得我和她做了什么……”威戈皺著眉頭解釋道。
“不記得也沒關系,女人都是感性動物,很留戀舊情,她之前對你很好,你完全可以利用這點哄騙她,就說逃出去后,你帶著她浪跡天涯之類的,總之騙她幫你拿藥。”老鳥的眼睛里沒有絲毫情感,語氣平靜的說道。
“哄騙她……”威戈的腦海里浮現出梅琳娜那張漂亮詭異的臉蛋,以及她性感的身軀和被她單方面的碾壓,他苦笑一下,輕聲說道,“我現在是精神病人,就算我說我愛她,她會信一個精神病人的話嗎?”
“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如果你沒辦法說服她,我們就要和保安硬拼了。”
老鳥顯然不打算輕易放棄。
“行吧,讓我想想……你們有沒有什么女人喜歡的東西?比如鮮花、寶石之類的。”威戈撓撓頭,決定盡力而為,無論怎樣都要去試試,對于這個名為“梅琳娜”的護士,威戈的心里充滿疑惑,他要去驗證疑惑。
“這你要問瘋子了。”老魏淡淡道。
“瘋子……”威戈剛開口,一樣閃爍著五彩光芒的物品就快速朝他飛來,威戈連忙伸手抓住,攤開手掌,一條鑲著五顏六色小碎鉆的女士手鏈,出現在他掌心里。
“這手鏈是我最喜歡的,你一定要成功。”瘋子坐在病床上,手中拿著梳子,舉止變得有點像女人,他仍在照鏡子梳頭,聲音格外嬌柔的說道。
“這手鏈是我最喜歡的,你一定要成功。”瘋子坐在病床上,手中拿著梳子,舉止變得有點像女人,他仍在照鏡子梳頭,聲音格外嬌柔的說道。
“我保證。”威戈點點頭,目光從瘋子床頭的病歷表略過,病歷表上清晰地寫著“王清風,29歲,患有解離性身份疾患(人格分裂癥),主要人格有兩個,一成年男性一個青年女性……”
說完這句話,威戈把手鏈放進自己病號服的口袋里,腳步輕快地走出病房,片刻后又回來了,撓著頭問道:“呃……那個,藥房在幾樓?”
“老羅,你帶著陳爺去藥房。”老鳥吩咐道。
“好。”老六點點頭,跟著威戈出了屋子。
精神病院的走廊里游蕩著不少精神病人,除了少數表現出極強攻擊性的病人被拘束衣束縛起來,大部分比較溫和的精神病人,都可以自由的活動、散步、唱歌、跳舞,以及做各種奇奇怪怪的事情。
一個頭發花白,胡子拉碴的老人坐在走廊的休息椅子上,腿上放著許多垃圾,他看著自己收集的垃圾,一臉的興奮之色,仿佛看到了價值連城的財寶一樣。
“哦,這一定是傳說中的精靈綠母石……這是《蠕蟲的秘密》,那本禁忌之書……太好了,我可以窺探到世界的奧秘了!”
威戈從那名老人身旁走過時,憐憫地看了老人一眼,像老人這樣的精神病,在精神病院里還有很多。
“我是滑翔機!我是一個櫻花滑翔機!”又一個行動詭異的精神病人,神叨叨的從地板上爬行而過,他明明說自己是櫻花滑翔機,但卻像壁虎一樣在地面爬行。
走廊的護士和安保人員,顯然對這種情況早就見多不怪了,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威戈的目光也在一名巡邏的保安人員上掠過,保安的體型健壯,身上穿著保安的制服,腰間左右各別著兩把槍,一把是電擊槍,一邊是實彈手槍,除此之外大腿上還別著甩棍。
就他們這副打扮,這身裝備,更適合在監獄里看管犯人,站在精神病院里反而有很大的違和感,究竟是什么樣子的神經病才值得他們如此嚴加看管?
還是說他們不是來看守病人的,他們是在守衛這座醫院。
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可惜這些疑惑都得不到答案,威戈走到窗邊,透過厚厚的鋼化玻璃,看向醫院外面的景色,醫院主樓前是一個歐式風格的圓形庭院,高高的黑色柵欄圍墻環繞醫院一圈,柵欄上纏繞著電網和鐵荊棘,想要翻墻逃出去幾乎不可能,除非威戈可以硬抗一萬伏以上的電壓。
圓形的庭院中間有噴泉水池,水柱不間斷地噴向空中,在明媚陽光的照射下形成彩虹,看起來格外漂亮,有一隊巡邏的保安在庭院里巡邏,估計晚上也是如此,想要穿過庭院,逃到醫院大門口,絕對會撞上他們,醫院周圍沒有其他建筑,群山環繞,荒蕪人煙,茂密的森林同樣增加了逃跑的難度。
這家醫院的守衛森嚴程度和監獄沒什么區別,到處都是巡邏的保安和監控攝像頭,想要在這樣一座固若金湯的醫院里逃走,簡直難如登天。
“陳爺,你在看什么呢?”老羅也趴到了窗邊,笑呵呵地詢問道。
“沒什么,熟悉一下醫院的環境而已,”威戈笑了笑,陽光照在他臉上暖洋洋的,“對了,老羅,醫院里有沒有特別漂亮的女人,冰山女神類型的。”
“陳爺,原來你喜歡這種女人?”老羅憨厚的臉上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他嘿嘿笑道,“冰山女神?肯定帶勁,不過醫院哪里有這種女人?要是有的話,嘿嘿嘿!”
聽著老六下流的發言,威戈一臉無語,老六還真是個淫棍,一句人話都沒有,自己跟他打聽消息,絕對是問錯人了,還是等一會兒回去問瘋子好了。
看完窗外的風景,威戈沿著走廊繼續向前,走到電梯旁的時候再次停下了腳步,他被墻上的一副畫給吸引住了,畫上的女人美眸如水,朱唇輕點,銀色的長發披在她白玉般潔凈的肩膀上,她雪白的玉頸上戴著一串昂貴的紅寶石項鏈,一身白色的晚禮服將她的身段襯托得凹凸有致,眼眸中冷漠的神情完全符合冰山女神的形象,畫像中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威戈要尋找的歐陽雪。
畫像框底部還有幾行字,介紹了女人的生平事跡,說女人是歐陽家的大小姐,也是巨山精神病院的第一位病人,十年前在她的婚禮上,她精神病發作,當眾沙了新郎,事后女人患上了嚴重的精神分裂癥,整日沉浸在幻想中,她的父親為了給她治病,出資建造了巨山精神病院,將女人送到這里接受最先進的醫學治療。
“陳爺,你又看中畫像上的這個女人了?”老羅見威戈一直盯著畫像,開口打趣道。
“老羅,這個叫歐陽雪的女人在哪?”威戈抑制住自己激動的心情,聲音平靜地詢問道。
“她?不知道,她早就不在這家醫院了,再說了……這幅畫像都是十年前的了,就算她現在還活著,年紀也大了,算不得冰山女神了,頂多算風韻猶存。”
老羅搖搖頭,似乎對畫像中的歐陽雪不感興趣。
“不在醫院……”威戈激動的情緒瞬間涼了大半,他本以為自己離隊長很近了,沒想到距離一下子又拉遠了,他記得艾米麗對他的囑托,但不知為何,腦海中的記憶正在變得越發模糊,加入月光教會的記憶、和妹妹阿克希亞的記憶……
所有的記憶都變得難以記起了,像是做夢一樣,只能回憶起些許片段,反而是他在精神病院的記憶,變得無比真實起來,越發擾亂威戈的思維。
“找到隊長,帶隊長離開……找到隊長,帶隊長離開……”威戈不斷地重復話語,加強自己腦海的記憶,他真的怕自己某一天、或者是某一刻突然忘記這件事情。
“誒,陳爺,你低聲嘀咕什么呢?你想女人了?等我們逃出去,大把的女人任由我們玩弄。”老羅在一旁安慰道。
“我對那些庸脂俗粉沒興趣,帶我去藥房。”威戈擺擺手,眼神重新堅定起來。
“好好好,陳爺你高雅,你清高!”老六不滿地撇撇嘴,領頭走在了前面。
巨山精神病院的藥房和普通的藥房沒有任何區別,站在門口就能看到幾名護士在藥房里忙碌著,但威戈并沒有看到記憶中梅琳娜的身影,他松了口氣的同時,心中也多了分莫名的失落,護士長注意到站在藥房門口的威戈和老羅,主動迎了上來,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道:“這位病人,你想要找地方冒險的話,請到別處去,藥房很危險,里面有大老虎!會吃人的!”
“呃……”威戈嘴角微微抽搐,對方完全把他當成精神病人了,他深吸一口氣,解釋道,“那個,我想要找梅琳娜小姐,她在嗎?”
“梅琳娜?她今天休班,沒來醫院。”護士長搖搖頭說道,她的眼神和語氣不像是騙人。
威戈思索了片刻,轉身離開了藥房,看來今天注定無功而返,明天梅琳娜會來嗎?
如果真是她,她還認識自己嗎?
她會不會干掉自己?
種種疑惑裝滿了威戈的內心……
傍晚的時候,天空下起了大雨,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病房的窗戶上,透過窗戶望向主樓前方的庭院,白茫茫一片,庭院里已經開始積水了,中央的噴泉水池滿溢而出,到處流淌,巡邏的保安們紛紛換上了雨衣,草草地巡邏了一陣就躲進保安室不出來了。
明明下午還是陽光明媚,傍晚就陰云密布,暴雨傾盆,這天氣還真古怪,威戈坐在病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說起來這雨若是能下一夜的話,今晚倒是個逃跑的好天氣,可惜事情還沒準備好,這場大雨下早了。
老鳥、老羅和瘋子也都呆在病房里,默默地看著電視,電視上播放著當地的氣象預報,說是臺風登陸,會有連續幾天的暴雨天氣,局部大暴雨……
天氣播報員標準的播音腔在房間里回蕩著,讓整個房間更顯靜謐,送餐車車輪滾動的聲音由遠及近,一名中年女護士推著餐車走了進來,把今天的晚餐和水果發放到每個人手中,除此之外還有每個人應該服用的藥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