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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二天

暗紅色的地毯邊緣繡著金色的花紋,從城堡門口一路延伸到會客廳,玄關灰色的墻壁上掛著幾幅油畫,畫面的內容全是赤裸的少女被惡魔捉走,少女金發碧眼,體態豐腴,白嫩的肌膚和惡魔的利爪形成鮮明對比,有些少女背后還長著白色的翅膀,如同天使一樣,可惜胸口的心臟被惡魔掏了出來,一幅幅詭異血腥的畫作讓人略感不適,也暗示了霍爾伯爵的獨特審美。

威戈三人跟著仆人一路穿過玄關,來到一間寬敞明亮的會客廳,明媚的陽光從敞開的窗戶灑入,照亮了整間淡藍色的客廳,一主兩副的藍色真皮沙發,和一張長方形的白色茶幾,組成了會客廳的主要部分,茶幾上放著白瓷鑲金的茶壺,壺嘴冒著白色的熱氣,似乎是剛泡好的茶,一名女仆站在會客廳的角落,朝威戈三人微微躬身行禮,她的身后是低矮的櫥柜,透過櫥柜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放著茶具和茶葉,旁邊還有一個樣式精致的小酒柜,橫放著兩排葡萄酒,底部鋪有冰塊降溫。

“三位尊敬的客人,請你們在此處小坐片刻,伯爵大人很快就會來見你們。”引路的仆人朝著沙發伸了伸手,然后轉身離開了會客廳,把接待的工作轉交給了一旁的女仆。

女仆一身黑白色的衣裙,面容姣好,皮膚呈現小麥色,似乎不是波特王國的人民,她朝著威戈三人微微躬身,柔聲說道:“三位客人,你們選擇喝茶還是喝點紅酒?茶是侯爵紅茶,香氣醇厚,紅酒是波多莊園年前的佳釀,口感綿軟……”

“茶水就好了。”威戈淡淡道,他拉著百麗兒坐在了主沙發上,真皮沙發柔軟舒適,一想到這里是血腥教會主教的城堡,威戈的身體還是會下意識緊繃,沒辦法完全放松下來。

簡在公開場合自然要和威戈保持距離,她沒有去和威戈、百麗兒擠主沙發,而是選擇坐在了右邊的副沙發上,她姿態優雅,坐下時用手拉著裙擺,兩條玉腿微微并攏,將貴婦的氣質展現得淋漓盡致,手中還拿著一把小羽毛扇,時不時扇兩下。

“好的。”女仆點點頭,端起茶壺為威戈三人倒上茶水,然后就退回會客廳的角落,不再言語。

百麗兒坐在沙發上仍挽著威戈的左臂,她眨巴著藍寶石般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肚子里明顯憋著話,她想要說話,但威戈和簡都沒有說話的念頭,她只好憋著,保持淑女的優雅。

時間在寂靜中一分一秒的過去,會客廳里只剩下端放茶杯的聲音,過了足足十分鐘,今天的主角霍爾伯爵,終于出現在了會客廳中,他一出現,威戈的心中就產生了一股奇妙的感覺,那是同類的感覺,兩人的身體里流淌著相同的血液,擁有著相同的恩賜,威戈下意識望向霍爾伯爵的眼睛,和對方褐色的眼眸對視在一起。

霍爾伯爵一頭暗金色的碎發,紳士地梳向一邊,他年紀大約四十歲左右,棱角分明的臉龐上有著幾條細紋,他的眼睛里透露著一種詭異的平靜,仿佛能看穿世間一切事物,看穿人心,他身材挺拔,一身暗色條紋的禮服,一走進會客廳,冷峻的臉上就露出禮貌的笑容,朝著威戈伸出右手,沉聲說道:“威戈先生,歡迎你來到我的城堡。”

“能見到你同樣是我的榮幸。”威戈起身和霍爾伯爵握手,英俊的臉上也露出了禮貌的笑容。

“簡女士和百麗兒小姐的美麗名聲,早就傳遍帝都的貴族圈了,今日一見,果然美麗動人,還請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名為霍爾·勞倫斯,是波特王國的伯爵,幾位叫我霍爾就好。”霍爾伯爵自信從容的介紹著自己,他的臉龐上露出迷人的淺笑,牽起簡和百麗兒的玉手,低頭隔空親吻,親手禮是紳士面見女士時常用的禮節,通常都是隔空一吻,并不會真的親上去。

簡無名指上的碩大鉆戒,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她美麗的臉蛋上熟練地露出甜美的笑容,口中回應著話語,顯然已經見慣了類似的場合,百麗兒也是同樣優雅,略帶一點拘謹,畢竟站在她面前的人是霍爾伯爵,真正有爵位有權力的貴族,和貝倫斯家族這種完全靠財富獲得貴族地位的新興貴族完全不同。

眾人客套了幾句后在沙發上重新落座,簡沒有急著和霍爾伯爵表明來意,反而借著在玄關處看到的畫像為題,和霍爾伯爵聊起了美術,談起了帝都幾位知名的畫家。

“伯爵先生,我進門時看到墻上的畫作,說實話稍微有些許驚訝,這種古典的油畫風格,細膩又深刻,我許久都未曾見過了。”簡的贊美說得格外含蓄,優雅的眸子里閃爍著靈動的光芒。

“哈哈,那幾幅畫作其實都是我的作品,亂涂亂畫罷了,這種繪畫風格帝都早就不流行了,只是我個人非常喜歡,不過我倒是有收藏幾幅名家的畫作,夫人感興趣的話,不如我帶大家去我我的收藏室看看。”霍爾伯爵紳士地笑著,作出了邀請。

威戈聞言,挑了挑眉毛,收藏家們都喜歡向別人炫耀自己的藏品,霍爾伯爵也不例外,只是不知道他收藏的畫作,會不會如玄關的畫作一樣詭異。

簡明亮的眸子和威戈、百麗兒對視一眼,見他們不反對,隨即優雅地起身,點頭應道:“有幸欣賞伯爵先生收藏的畫作,是我們的榮幸。”

“夫人太客氣了,請跟我來。”霍爾伯爵起身帶領著眾人走上鋪著紅毯的樓梯,來到二樓盡頭的一間深褐色的房門前,推門而入,一間掛滿畫作藏品的房間映入眾人眼簾。

房間的四面墻壁上皆掛著詭異血腥的畫作,首先映入威戈眼簾的是一副繪畫著人體搭建血腥圖騰的畫作,數十具赤裸死去的尸體被按照某種順序捆綁在一根巨大的木樁上,木樁高三米,插在地上,如同原始部落里的圖騰柱子,數十具尸體交疊而縛,柱子的最頂端捆著一個尸體僵硬的少女,少女臨死時面目猙獰,眼神絕望……這副畫作給人極為強烈的沖擊感,哪怕僅僅觀賞,都仿佛能聽到木樁上捆縛的尸體不斷發出無聲的慘叫,這還僅僅只是其中一幅畫。

旁邊的一副畫是無數赤裸的尸體在地面上以圓形擺放,一圈一圈地排列著,每個人的膚色也各不相同,如同一張調色板,又像是一面浮雕壁畫,畫作細膩,尸體鏈接的部位還畫了針線縫合,仿佛這不僅僅是一副畫,而是取自現實,現實中這副畫作的作者需要先把上百具尸體擺放好,縫合好,構建出想要的圖案,然后再用畫記錄下來。

第三幅畫是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男人的面容隱藏在陰影里面,他一頭暗金色的碎發,發絲紳士地梳向一邊,他坐在餐桌上用銀色的刀叉吃著肉排,右手邊是盛著紅酒的高腳杯,左手邊是一名少女的腦袋,雪白的桌布上染著血,旁邊還有被切割過的少女小腿,這幅畫表達的含義清晰明了,男人在吃人。

類似的畫作在整間房間有二十多副,每一幅畫都把死亡的氣息,渲染到極致,把人臨死前的表情刻畫得栩栩如生,這間收藏室簡直就是霍爾伯爵扭曲思想的展覽館,簡和百麗兒明顯承受不住如此扭曲血腥的畫作,百麗兒兩只玉手緊緊抓著威戈的胳膊,腦袋已經埋到威戈的胸口了,根本不敢繼續看墻上的畫作,簡的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用扇子掩住嘴唇,一臉惡心,想要嘔吐的表情,只是出于貴族禮節和對霍爾伯爵的尊重,她沒有甩臉走人。

“夫人,你覺得我收藏的這些畫作如何?是不是比帝都收藏館里的畫作更加有沖擊力和感染力。”霍爾伯爵棱角分明的臉上露出炫耀的笑容,灰色的眸子里流露出興奮的神色。

“我……”簡的臉色煞白,張口想要虛假地稱贊幾句,但她實在說不出口。

“好啦,簡你帶著百麗兒先出去,我和霍爾伯爵單獨談談。”一直沉默不語的威戈開口說道,他看出來了,霍爾伯爵擺明了是在整簡和百麗兒,他并不歡迎簡和百麗兒的拜訪。

“嗯。”簡深深地看了威戈一眼,然后點了點頭,拉著女兒走出了這間收藏室,隨著房門關上,偌大的房間只剩下威戈和霍爾伯爵兩人。

“霍爾,坦白的講,我來找你的目的……”

“我很清楚你來找我的目的,是為了歐陽雪的事情,你應該一個人來,你卻帶了貝倫斯家的兩個女人,你想要讓她們蹭我的名聲,甚至想讓我在她們爭奪貝倫斯家主地位時,適當地幫她們贏得更多人的支持。”霍爾伯爵臉上掛著紳士的笑容,吐字清晰的說道,他的眼神平靜卻仿佛能看穿威戈的內心,把威戈心中所想皆說了出來。

“你這么清楚,倒是省得我再費一遍口舌。”威戈雙手抱胸,身體微微后仰,倚靠在房間的墻壁上,冷靜地看著霍爾伯爵。

“首先,我很歡迎你加入玫瑰十字,教會已經許久沒有你這樣新鮮的血液了,尤其是受過無盡恩賜洗禮的信徒,主人對你給予厚望,承諾給你的獎勵自然會應許你,但是你想要在我這里獲得更多,想要我幫助貝倫斯家的兩個女人,這件事不在主人應許的范圍之內,你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我是玫瑰十字的主教,不是許愿池。”霍爾伯爵平靜的眼神里流露出嗜血的光芒,他張開雙臂,擺出歡迎威戈的樣子,口中說出的話語,卻無半點人情味。

“說說代價吧,我看看我能不能接受。”威戈表情不變,淡定的回道。

“代價說來也簡單,我要你認清你自己的本質,你不是月光教會的騎士,你是玫瑰十字的信徒,你丑陋猙獰,如同一只被欲望驅使的野獸,玫瑰十字中的大部分信徒沉迷于殺戮欲望……而你威戈先生見到歐陽雪要嫁給亞當,你哪怕冒著叛國叛教的風險,也要把歐陽雪搶回來,你想要和歐陽雪進行什么我們心知肚明……你捫心自問一下,你是為了正義做這些事情嗎?還是為了你內心扭曲的性欲?你跟我們一樣,都是血腥的捕食者,位于食物鏈的最頂端。”霍爾伯爵走到威戈面前,用手指戳著威戈的胸口,一字一句的質問道。

“也許在你看來,我是一個的渣男,但我有我自己的原則和信念。”威戈坦然地看著霍爾伯爵,聲音平靜的說道。

“固執己見,同樣是我們這類人的特點,你覺得自己沒錯,我也不覺得自己錯了,可在旁人看來你我皆是扭曲的人、可怕的人,肆意放縱自己的欲望。”相比于玫瑰十字教,你更應該加入牝潑會,霍爾伯爵摸了摸一旁的畫像,畫像中的人和他很像,正是那副坐在餐桌旁吃少女的畫作。

“你究竟想說什么?”威戈皺了皺眉毛,沉聲問道。

“也許有一天我會要求你殺掉月光教會的騎士,希望你不要心軟,搞錯了自己的身份,否則后果是很嚴重的。”霍爾伯爵笑著說道。

“有多嚴重?”威戈冷笑著問道。

“美麗的少女是世間稀有的食物,她們的血肉皆是極佳的食材,我不介意餐桌上多一道美食。”霍爾伯爵獰笑著答道。

“你威脅我?”威戈額頭上的青筋綻出,體內鮮血的流動速度瞬間加快,周身隱隱有血霧彌漫,哪怕他身上并沒有攜帶武器,依靠現在的肉體強度和獵犬步伐的瞬移能力,他照樣可以在眨眼間瞬移到霍爾伯爵身后,把手掌插進霍爾伯爵的后心。

“我威脅你又怎樣?”霍爾伯爵冷峻臉龐上的笑意越發濃郁,平靜的眼睛里流露出瘋狂嗜血的光芒,他身上彌漫的血霧更加濃郁,背后隱約有一顆巨大的虛空眼眸浮現,如同上次威戈在醫院見到的阿羅婆魔坨邪眼,僅僅和這顆眼眸對視,威戈就感覺到渾身汗毛豎起,霍爾伯爵只怕也是高階靈視強者。

“好吧,我答應你,會服從教會安排,但不代表我會懼怕你。”威戈瞇了瞇眼睛,選擇示弱,他有求于對方,和對方硬拼沒有意義。

“玫瑰十字教的教規簡潔明了,第一點忠心侍奉主人,第二點服從教會安排,其他時間你做什么,教會都不會管你,自由度很高,不同于四大教會,我們沒有統一的制服,沒有固定的教會場地,我們在王國中的身份也各不相同,有人是貴族,有人是畫家、有人是貧民窟的屠夫、小販……我們如同森林中的捕食者,平日潛伏在草叢中伺機而動,當夜色降臨,我主降下血腥的指引,我們才會從黑暗中現出身形,一起行動……”霍爾伯爵周身彌漫的血霧散去,他又變回了紳士的模樣,語氣認真的介紹道。

“嗯,”威戈敷衍地嗯了一聲,對玫瑰十字教如何行動,并不感興趣,把話題切到了重點,“你什么時候把圣蟲給我,什么時候組織聚會,讓我有機會接近亞當·波特?”

“圣蟲我早就準備好了,現在就可以帶你去拿,聚會會在月底按時舉行,你還有一個周的準備時間。”霍爾伯爵倒也不在意話題被轉換,平靜的答道。

“還要等一個周?”威戈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情,一想到歐陽雪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之中,他恨不得立刻把圣蟲塞進亞當的腦子里。

“耐心同樣是捕捉到獵物的關鍵,亞當·波特的身份決定了捕獵他的難度極高,我不能隨便更改聚會時間,一切都要照舊,當獵物毫無警惕之心,踏入精心布置的陷阱,我們才有機會抓住他。”霍爾伯爵一副精深此道的神情,語氣淡然的說道。

“你先把圣蟲給我,我會在剩下的時間里做足準備。”威戈無奈,只得退步道。

“跟我來。”霍爾伯爵淡然一笑,推門走出房間,邁上通往三樓的樓梯,鋪著紅色地毯的樓梯沒有發出太多噪音,威戈緊隨其后,目光朝樓下暼了一眼,簡和百麗兒已經回到了一樓的會客廳,一邊喝茶一邊等待他。

威戈松了口氣,跟上霍爾伯爵的步伐,進入了三樓的一間煉金室,一走進房間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寬大的楠木桌子,桌子上擺滿了各種煉金器皿,這個世界是有煉金術的,許多人沉迷于此,幻想著有一天能煉制出神奇的藥劑,治愈絕癥,又或者是長生不老……桌子旁邊立著多個一米高的玻璃罐子,里面裝著一些小動物,青蛙、小白鼠之類的,房間的空氣里彌漫著刺鼻的氣味,墻壁上掛著動物的頭骨,數量最多的是烏鴉的頭骨,經過打磨和碳化后,烏鴉頭骨泛著漂亮的光澤,在煉金術這門學問中有一個常識,煉金術師們普遍認為烏鴉的眼眸能看到世間更多的事物,所以烏鴉的尸骸、眼睛也是煉金室中最常見的物品。

……

帝都夜間突然下起瓢潑的大雨,雨滴在狂風的吹拂下,擊打在窗戶上,發出引人深思的嗒嗒聲,悶熱的夜晚頓時涼快了許多,算算日子,已經是夏末秋初時分了,這場降溫的大雨也預示著秋天的到來,酷熱難耐的夏日終于遠去。

威戈坐在酒店六樓的窗邊,望著窗外風雨中燈火通明的商業街區,耐心地等待著,墻壁上掛著的機械掛鐘已經九點半了,可歐陽雪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她一定會來,威戈無比堅信,違背歐陽銘逃出家門,需要勇氣,在往后的日子里冒著叛國的風險,操控亞當·波特,更加需要勇氣……如果歐陽雪連最初的一步都不敢邁出,即便是神明也無法拯救她。

酒店房間的裝飾古典奢華,暗紅色的家具搭配上哥特式的風格,整個房間就像是驚悚小說里吸血鬼的臥室,暗紅色和黑暗色交織在一起,白色的蠟燭在銀制的燭臺上靜靜地燃燒著,空氣里彌漫著一絲酒香,威戈提前開了瓶紅酒,倒在了兩個高腳杯里,想著提前醒酒,但這么長的時間過去,酒已經醒過頭了。

這家酒店名為勞倫斯酒店,聽名字就知道是霍爾伯爵的產業,也是威戈唯一能找到的,不會有月光教會和王室眼線的地方,他在這里可以把這段時間的經歷和謀劃,全部講給歐陽雪。

“咚咚!”酒店的房門終于傳來了敲門聲,威戈神情一震,從沙發上起身,快步走到門前,拉開房門。

潮濕的水汽撲面,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被雨水打濕的銀色長發,以及那張完全恢復冰冷的臉蛋,歐陽雪一身黑色的中性風衣,手中提著一把滴水的黑色雨傘,筆直地站在威戈面前,黑色的風衣搭配白色的襯衣,加上筆直的褲腳以及黑色的軍靴,讓她看起來威風凜凜,一雙深紅色的眸子冷靜地盯著威戈,未涂唇膏的嘴唇,顏色偏淡,聲音柔和冰冷的說道:“威戈,你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隊長,你果然來了,請進。”威戈英俊的臉上露出放松的笑容,他向一旁側身,讓出進門的道路,熱情地邀請歐陽雪進屋。

歐陽雪沒什么表情地走進房間里,目光平靜地掃視房間一圈,隨手把雨傘放到沙發邊緣,任由傘面上殘余的水滴落在地毯上,她腳上的軍靴一路踩著積水的街道過來,此刻也踩在昂貴的羊毛地毯上,幾步就把地毯踩臟了,她走到主沙發坐下,端正地坐直后,拿起桌面上的高腳杯,輕啜一口紅酒,細細的柳眉明顯皺了一下,凝聲說道:“說吧,你下午在庭院里和我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隊長,你不要著急,今晚時間很長,你慢慢聽我講……”威戈笑著坐在了歐陽雪的對面,聲音平緩地講述起最近的經歷。

“威戈先生,歡迎你參加今天的晚宴,你能光臨是我的榮幸。”

霍爾伯爵沙啞略帶磁性的嗓音,語調悠然地敘述著,他暗金色的頭發在頭頂璀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有點暗淡,一身筆挺的深色條紋禮物,領口系著深藍色的蝴蝶結,微微躬身拉開房門,對著威戈做出邀請入內的手勢,他的身上散發著好聞的彌撒香氣,像是剛參加過教堂聚會,古銅色的肌膚讓他看起來更加精壯,臉上的細紋增加了他的成熟和穩重,無論從相貌、地位、金錢還是禮節看,他都是一位完美的男人。

“能受邀參加伯爵的晚宴,同樣是我的榮幸。”威戈一身黑色的禮服,配白色襯衣,袖口和領口都繡著銀色的條紋,腳上一雙尖頭雙色皮鞋,手腕上一塊昂貴的機械名表,這套行頭是百麗兒給他挑選的,花了整整一百二十金鎊,雖然是百麗兒掏錢,但威戈的心仍在滴血,太貴了。

今天的晚宴威戈獨自一人參加,因為晚宴并不是簡單的吃飯,他跟著霍爾伯爵走過長長的走廊,來到城堡一樓盡頭的餐廳,推開墨綠色的復古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寬敞明亮的長方形房間,餐廳的窗戶上貼著彩色的窗戶紙,頭頂沒有天花板,抬頭可以看到圓錐形的穹頂,穹頂上雕刻著許多詭異的彩色浮雕,主色調以墨綠色無主,蔓延覆蓋整個穹頂,和深紅色的墻面交接。

長長的餐桌上鋪著潔白的桌布,銀制的燭臺擺了數個,每個燭臺上插著三根白色的蠟燭,燭光閃閃,好聞的熏香在蠟燭燃燒時發出,餐桌上除了燭臺之外,并沒有擺放任何菜肴,連餐盤和刀叉都沒有,只有一個赤身裸體的漂亮女人躺在餐桌上昏睡不醒,女人容貌年輕,大約二十來歲,皮膚潔白細膩,一頭金色的波浪卷發,身材窈窕有致,渾圓的胸膛隨著她的呼吸起伏著,腰肢纖細,臀部豐腴,兩條修長筆直的美腿由于放松,微微向兩邊打開。

餐桌上的女人威戈有點眼熟,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就認出了對方,之前教會的表彰宴會上,亞當身邊跟著一個女情人,就是眼前的這個女人。

“莎拉·普金斯,落魄貴族家的女兒,她的父親兩年前失去了爵位和土地,她為了養活全家人,自愿做了亞當的情人,做了大概半年左右,之前的聚會亞當常常會帶她過來。”霍爾伯爵看著餐桌上熟睡的女人,聲音平靜地解釋道。

“聽起來,她不是個壞人,只是個命運悲慘的貴族小姐。”威戈皺了皺眉,眼睛里閃過一絲同情,沉聲說道。

“她是你計劃中的阻礙,也是你后續計劃的幫手,你說過為了保證歐陽雪的安全,想讓亞當身邊的情人做她的助手和內應,你和我交易,換取操控她的方法。”霍爾伯爵平靜的說道。

“我的確是這樣說的,可是你把她扒光了放在餐桌上,給我一種錯覺,讓我覺得今晚的晚宴是她。”威戈思索著說道。

“你猜的沒錯,今晚的晚宴的確是她。”霍爾伯爵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笑意,看向餐桌上女人的目光明顯流露出饑餓的神情,他的周身涌現出大量的血霧,一顆巨大的阿羅婆魔坨邪眼投影浮現在了霍爾伯爵身后,詭異和瘋狂的囈語瞬間刺破威戈的耳膜,鉆入威戈的大腦,如同一柄錐子插入腦漿里攪動,劇痛無比。

威戈痛哼出聲,額頭上綻出血管,他本能抬手捂住腦袋,集中精神對抗囈語,周圍的地面開始出現一些裂紋無數只暗紅色的蜘蛛從中爬出聚集在一起,隨著一個長相嫵媚的女人從蛛群中顯現,瘋狂囈語只持續了十幾秒鐘就消失了,“好了阿羅婆魔坨的爪牙,別把你的手伸到我的奴仆身上,”你好伽尓西斯女士請原諒我的冒犯,我并沒有傷害他的意思。霍爾不慌不忙的解釋道。哼,最好如此。伽尓西斯冷哼一聲,撂下一句威脅的話邊再次遁入黑暗。

霍爾見到是伽尓西斯雖然有點震驚但,也僅僅是有點。

當威戈把注意力重新放在霍爾伯爵身上時,霍爾伯爵已經系上了一條圍裙,餐廳里的場景也發生了變化,幾個小鍋架在火上,正咕嚕咕嚕地煮著什么,濃郁的肉香撲鼻,躺在餐桌上的女人也變了模樣,她的雙腿都被切了下來,鮮血染紅了潔白的桌布,像是有人用鋸子從她大腿根的位置鋸斷的,切面非常平整,能清晰地看到皮膚、角質層、脂肪、肌肉、骨骼,一層一層的結構無比清楚,更加恐怖的是女人還被開膛破肚了,有人用一把尖刀從她胸膛下部的位置刺入,一路切到她的小腹,刀功很好,沒有傷害到她的內臟器官,只是把她的肝取了出來,切片擺到了盤子里。

威戈身為騎士,經歷過多次戰斗,看到斷肢內臟,已經習慣了,他沒什么惡心的感覺,只是單純地在思索眼前的場景轉變是怎么回事?

明明十幾秒前,女人還是完整的,威戈一邊想一邊打量,忽然發型女人的眼睛在轉動,對方還活著,而且正極度恐懼地看著他,她蔚藍色的瞳孔因為過于驚恐,明顯放大,呼吸也十分急促,又因為她沒有舌頭和聲帶,所以她發不出聲音,剩余的身體在恐懼的作用下顫抖著。

“白葡萄酒燴腿肉快好了,威戈先生,你找個位置坐下,菜馬上就好。”霍爾伯爵熟練地進行著烹飪,鍋里盛著香味四溢的大腿肉,女人的大腿肉。

“我大概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用阿羅婆魔坨邪眼,把我拖進了夢魘世界,我們現在在夢魘世界里,所以這里的場景和現實中不一樣,生命規則也不一樣,哪怕這個女人被你解剖成這個樣子,她還是活著,看著你解剖她,吃她,一次又一次折磨她,摧毀她的精神,讓她從靈魂深處恐懼你,當她回到現實之后,她對你的恐懼,會讓她百分之百服從你的命令。”

“你果然聰明,不過猜錯了一點,解刨她,吃掉她的人不是我。”霍爾伯爵端著盛滿燴腿肉的盤子,放到威戈面前,少許的肉湯配合上大塊的腿肉,搭配西芹和胡椒,香味濃郁到讓人直流口水。

威戈看著眼前的白葡萄酒燴腿肉,哪怕明知道是人肉,他的嘴巴里還是本能地被肉香刺激到流口水,他咽了口口水,疑惑地問道:“不是你是誰?”

這句話一出口,威戈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夢魘世界中的規則和現實不同,眼前的女人不會死,她眼中看到的景象也未必是真相,也許在她眼中霍爾伯爵是威戈,威戈是霍爾伯爵,殺死她、吃掉她的人不是霍爾伯爵,而是威戈。

想明白這點后,威戈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看著身旁往腿上鋪餐巾的霍爾伯爵,問道:“有必要為了操控一個人,搞成這個樣子嗎?”

“只有深入骨髓的恐懼,才能讓她愿意服從你的命令,不敢違背你的意志,別忘了你要操控的人是亞當·波特,你要對抗的是整個王室和教會,普通人沒膽量做這種事情。”霍爾伯爵拿起葡萄酒,給威戈倒了一杯,然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小酌一口,笑著答道。

“好吧,我對此保持沉默,”威戈沒有去吃盤子里的燴腿肉,哪怕只是在夢魘世界里,他也不想嘗試吃人肉,端起葡萄酒,想喝口酒壓壓心中的無奈,酒水入喉,一股血腥味直沖威戈口鼻,“霍爾,你給我喝得是人血?”

霍爾伯爵含笑默認,他伸手打了個響指,沉聲說道:“別光顧著喝酒,吃菜,一會兒還有兩盤涼菜,紙包小舌頭和耳朵切絲拌洋蔥。”

“我不會吃這種東西,也不會再喝你這里任何的酒水。”威戈冷冷地回答道。

“你這樣做,她也不會感激你的,因為在她眼里,我是你,你是我,”霍爾伯爵優雅地笑了笑,看著餐桌上眾多的食材,思索著說道,“早知如此,我該把梅琳娜邀請過來,這樣就有人陪我用餐了。”

“你自己慢慢享用吧。”威戈翹著二郎腿,不悅地靠在了椅背上。

“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莎拉·普金斯就會是你最忠誠的女仆,別忘記你答應我的事情,勝利的果實你已經享受到了,我很快就會讓你為我做事,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霍爾伯爵舉起酒杯,對著恐懼到精神崩潰的莎拉,微微質疑,聲音沙啞磁性的說道。

“操控住亞當,才算是真正的勝利。”威戈平靜道。

“放心,就快了。”霍爾伯爵獰笑。

……

朗姆酒、甘蔗汁、青檸汁、蘇打水和薄荷,這些材料搭配在一起就調制出了非常有名的朗姆雞尾酒——莫吉托,淡淡的辛辣口感配上絲絲甜意,以及薄荷的清涼,讓飲用者燥熱的內心頓時涼快不少,歐陽雪一頭銀色的細軟長發垂至腰際,發絲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著銀光,如同一條搖擺的銀色彩帶,她穿著威戈藍色的襯衣,豐滿高挺的胸部把襯衣扣子撐得緊繃,兩條修長筆直、潔白玉潤的美腿優雅地并攏在一起,光著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專心致志地調制著手中的雞尾酒。

威戈上身穿著歐陽雪的白色女士襯衣,沒有系扣子,襯衣敞開著,露出他雕塑般的完美胸肌和腹肌,腹肌,大大咧咧地坐著,他一邊看著歐陽雪調酒,一邊用手指把玩著歐陽雪的頭發,將一縷銀色的長發不斷地繞在食指上,一圈又一圈。

地毯上散落著兩人的衣物,以及擦拭過體液的手帕和毛巾,有一塊皺巴巴的手帕上還染著血跡,由于外面還在下雨,沒辦法開窗透氣,淫亂味在房間里彌漫著。

“調好了,喝下這杯酒,你就會冷靜多了。”歐陽雪把一杯莫吉托遞給一旁的威戈,自己拿起另一杯,小酌一口,臉蛋上露出一絲愜意的神情,她似乎很喜歡莫吉托。

“我為什么要喝酒冷靜?我們再來一次,不行嗎?”威戈接過酒杯,不死心地說道。”

“過于沉迷肉體欲望,會讓你迷失自我,我們是月光教會的騎士,不是玫瑰十字教和牝潑會那群無底線縱欲的邪教徒。”歐陽雪一如既往地高冷,哪怕不久之前還和威戈在沙發上抵死纏綿,如膠似漆,但事后,她立刻又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所以肯和威戈交換襯衣,還多虧了王國近幾年流行的愛情小說,大多會寫類似的情節,她才愿意接受這種行為。

“相愛的戀人一晚上多縱欲一下,算哪門子邪教徒?,對不對?再來一次吧,就當是為了我,雪兒。”威戈色瞇瞇地看著歐陽雪,再次試圖靠近對方,結果被對方一腳踹了回去。

“我已經滿足了,最近幾天都不會再有欲望,你如果在乎我,就不要強迫我。”歐陽雪皺了皺眉頭,高冷的臉蛋上浮現出一絲不悅的神色,聲音清冷的拒絕道。

“滿足?雪兒,你……你愿意多久做一次?”威戈聞言,心中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開口問道。

“嗯……半個月一次,比較合適。”歐陽雪略微思索了一下,認真的說道。

威戈緩了口氣,喝下一大口雞尾酒,任由雞尾酒的辛辣和清涼在口腔和喉嚨里蔓延,讓充滿欲望的內心在酒精的作用下,逐漸平靜下來。

“威戈,你覺得間隔的時間有點太久了?”歐陽雪察覺到威戈的異樣,挑眉問道。

“不,并沒有我倒覺得不錯,長時間的縱欲我會有點兒吃不消。”

是嗎?你如果憋不住了,可以去找百麗兒,我不會因為這件事生你的氣。”歐陽雪高冷的臉蛋上明顯閃過醋意和不悅,她捏著手中的酒杯,把杯子捏得咔咔響,隨時會捏碎,聲音卻帶著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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