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毒計
- 大明天啟1620
- 歲月無糖
- 2281字
- 2025-02-16 07:03:58
楊漣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
趙氏叫了他幾遍,他坐在客堂依舊無動于衷。
惠世揚的身影不斷地在眼前閃現。
每當想到那個血肉模糊的身影,他都心里打顫。
他痛心無比,自己永遠的失去了摯友。
往事歷歷在目,就好像發生在昨日。
泰昌帝駕崩,李選侍控制了乾清宮,欲爭當太后把持朝政。
楊漣還記得那天正是初五,他在東宮門外遇到了張潑和惠世揚,三人商定移宮事宜。
還是惠世揚只身入大內與王安確定搶奪太子朱由校的行動。
如果沒有惠世揚,就沒有東林黨的擁立之功,沒有惠世揚與王安的密謀,就沒有東林黨的定策之功。
這么一位摯友就在自己眼前沒了。
楊漣淚流滿面。
當楊氏再次叫他的時候,他擦干了眼淚。
告訴楊氏自己有事,便肅衣整冠出了家門。
他來到左光斗的家中。
聲淚俱下的詳細說了此事。
左光斗同樣咬著嘴唇眼含熱淚。
“抑我真豪杰也!”
楊漣嘆了口氣:“抑我直言進諫,剛正不阿,是我輩之楷模。悲哉,惜哉!”
楊漣和左光斗抱頭痛哭,皆為這位東林摯友惋惜。
“遺直,今抑我已去,該如何是好?”
左光斗擦了擦眼淚,悲切的說道:“文儒,抑我是為了天下讀書人而死,此等大義,天下少有,我等不能讓抑我白死。”
“遺直,抑我不該當眾辱罵陛下昏君啊。是我沒有攔下他啊。”
“文儒不必自責,如今你我心緒凌亂,咱們還是去找汪兄一同商討辦法吧。”
楊漣點了點頭。
倆人出門前往汪文言的住所。
與此同時魏忠賢帶著惠世揚的尸首前往羊尾巴胡同惠世揚家中。
惠世揚的親眷從屋里沖了出來,一家老小抱著惠世揚的尸體痛哭。
“老爺啊,你怎么就走啊,丟下我們孤兒寡母如何過活。”
惠世揚的兒子還小,不清楚惠世揚躺在那里是怎么回事。
嘴上一個勁的問母親:“爹爹怎么睡著了啊?”
“娘親,你怎么哭了啊。”
魏忠賢不管其他,大手一揮。
東廠幡子浩浩蕩蕩的分頭涌進了他家的幾間屋子。
片刻就聽見屋里兵乓亂響,東西破碎的聲音相成一片。
過了沒一會,數名幡子攏在魏忠賢的身邊。
“督主,搜到紋銀一百兩!”
“督主,搜到文玩字畫十二件!”
“督主,這是田產地契!”
魏忠賢接過看了一眼,上面赫然寫著三百畝的字樣。
惠世揚的小妾蓉兒聽聞馬上抬起頭。
歇斯底里的怒吼:“不,不!這些都不是咱家的!老爺沒有那么多錢,更沒有那么多田產!你們誣陷老爺。”
魏忠賢冷哼一聲:“大膽刁婦,還敢抵賴。這些難道不是從你家搜出來的。若是再敢聒噪,小心你的嘴巴!”
蓉兒一聽馬上閉上嘴巴,她看著大夫人惠錢氏,后者搖搖頭,沙啞著嗓子說:“蓉兒,休要給老爺找麻煩,讓老爺安心的走。咱們還有顯兒!”
蓉兒聽罷,徹底不言語。
魏忠賢見搜無可搜,帶著人離開。
他們前腳剛走。
楊漣、左光斗、汪文言三人便趕到。
入目一片狼藉。
楊漣跺了跺腳:“還是來晚了一步。”
惠錢氏見到楊漣幾人,仿佛看到了親人,馬上撲倒在幾人面前,跪地痛哭。
“楊大人,你可來了。”
楊漣虛伸雙手:“嫂嫂莫哭。”
三人聽著孤兒寡母的哭嚎,頓時心里更加酸楚,眼淚也跟著下來。
楊漣見如此情景,趕忙安排起喪事。
“遺直,咱們先布置個靈堂,好讓前來吊祭的人有個落腳處。還要花錢請幾個哭婆子來。務必請幾個會哭的婆子,要哭的天昏地暗,撕心裂肺才好。
還要做一口上好的棺材,人這么放著也不是個事。
還要請一半鼓吹手,有人前來哀悼,就要奏哀樂。”
汪文言站了出來。
“文儒,棺材、鼓吹班子,哭婆,一應事物交給咱辦理。也好讓咱最后為抑我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左光斗哀嘆:“是該如此,抑我是為天下讀書人捐軀,喪事必須辦的隆重。以慰他在天之靈。”
汪文言接話提醒道:“當下還有一件要緊的事,就是要以抑我兒子的身份寫一份訃告,遍告在京的衙門,對了,還有國子監。
要把抑我的事寫的淋淋盡致,蕩氣回腸。
好叫更多的官員來捐助點銀兩,給抑我孤兒寡母留下一條生路。”
楊漣和左光斗目光猛地向汪文言匯集。
心里不約而同的倒吸一口冷氣。
表面看是想博得更多的人同情,實則是鼓動天下的讀書人一起作亂。
尤其是通知國子監這個事。
國子監是什么地方。
國子監是大明的最高學府,是國家管理教育事務的最高機構。
國子監不單單是學校,它承擔著培養官員、傳承文化的重要職責。
國子監匯集了全國最高等級的人才,其影響力巨大。
若是讓國子監參與其中,將會給朝廷帶來巨大的震動。
楊漣不得不慎重。
汪文言瞧出倆人的擔憂,補充道:“遺直、文儒,這事就算不發訃告,難道他們就不會知道了嗎?
我以為這事恐怕已經在國子監鬧的沸沸揚揚了。”
楊漣點點頭,表示認同。
“好吧,這份訃告,我來執筆。”
看到三人忙前忙后。
惠錢氏感激不已。
一想到惠世揚的死,跪在地上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左光斗將她扶起來坐在椅子上不斷地安慰。
汪文言出門,很快就折返了回來。
他身后幾個壯漢抬著碩大的棺材,在他們身后跟著十幾個哭婆,還有一班鼓吹手。
幾個人迅速的將靈堂搭建完畢。
整個院子瞬間充滿了哀痛。
汪文言又開始指揮鼓吹手開始彈奏起哀樂。
讓十幾個哭婆大聲哀嚎。
他們這一嚎哭,又帶動了惠錢氏、蓉兒的悲傷,就連惠世揚的兒子惠顯受到了感染,也跟著哭了起來。
楊漣洋洋灑灑的寫完了訃告。
左光斗接過看了起來。
諸世伯世叔:
家父禮部給事中惠世揚因陛下取消秀才以上功名者司法豁免權而冒死直諫,終是惹惱陛下被當眾廷杖而死。
只恨未能勸阻陛下撤銷此令。
嗚呼,七品烏紗,官小言微,廿載宦海,到頭三尺廷杖。悲哉!慟哉!
不孝之子,
惠顯泣告。
汪文言看了一遍,點點頭。
這份訃告很快就送達京城的大小衙門以及國子監。
訃告雖短,卻相當煽情。
眾官員的情緒終于被撩撥起來,許多官員讀后都動了惻隱之心,紛紛相約來到惠世揚家中祭拜。
上午時分,天寒地凍的北京城熙熙攘攘熱鬧一如往昔。
各部官員乘官轎像示威似的,浩浩蕩蕩的來到惠世揚家。
頓時間,惠世揚所住的羊尾巴胡同被各色官轎塞滿,引來不少街坊鄰里駐足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