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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草木為劍誰堪敵

大周景瑞十年七月中,京城生變。

皇城巡檢都統領、東寧伯胡興與內務府管事太監馬元杰內外勾連,趁太皇壽筵舉事,意欲刺殺皇帝,圖謀大事。

但景瑞帝李湛早已有準備,提前作下布置,反引蛇出洞,將潛伏在宮中朝中的義忠王余黨引出來一網打盡。

胡興見事不諧,絕境之下率死黨數百人反攻入皇宮,與宮中侍衛展開浴血廝殺。叛軍身處必死之境,拼命之下,宮門的侍衛竟抵擋不住。

此時含元殿上,原本稍為冷靜一些的皇族眾人又慌張起來,幾名嬪妃哭哭啼啼,向陳公公詢問圣駕何在。

就在這時,一人率領數十名甲士大步走進殿來,喝道:“肅靜!”

此人臉色冷厲,身材高大,說話隱隱有金鐵之色,正是當今皇帝的堂弟,如今最得圣眷的忠順王。他在朝中宮中,如今都是權勢滔天,對皇帝忠心耿耿,見他到場,眾皇族貴戚們頓時有了主心骨一般。

忠順王握著腰間劍柄喝道:“賊子胡興自不量力,以卵擊石,如今沖擊宮廷,自尋死路!陛下正在運籌帷幄,本王護送諸妃嬪、皇子公主往后宮暫避,休得喧嘩慌張!”

他的氣場極強,瞬間人人聽從,在他的指揮下,眾侍衛護送著皇族親眷們有序的離開含元殿,從側門退往后宮方向。

靜安公主扯了扯陸鵬衣袖,低聲道:“咱們也走。”

一行人走出含元殿,門口的侍衛見李鄆和靜安公主走在前面,也不敢阻攔。

陸鵬一眼望去,正瞧見一排伶人和江湖藝人被侍衛們按在廣場中,手起刀落,十多顆首級落下地來,一個個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隨后還有數十人押解在后,都要一一處死,哀求號哭之聲響徹宮殿。

靜安公主見陸鵬停下,忙扯著他道:“快走!快走!”她最怕的就是一向板著臉的忠順王,生怕他會出聲詢問阻止。

陸鵬將她甩開,搶上前大聲喝道:“住手!”

侍衛們愕然回頭,陸鵬正色道:“這些人明明都是束手就擒的無辜之人,混在其中的亂黨早就伏誅,為何還要濫殺?”

侍衛首領愕然看著他,見到靜安公主和李鄆在旁,也不敢多說,正欲派人去殿里稟報,忠順王已大步走出來,冷冷地打量著陸鵬,喝道:“你是何人?”

陸鵬拱手道:“王爺,草民陸鵬,亦是進宮表演的江湖藝人。混在這些人之中的亂黨顯然都是內務府安置,與他們何干?這些都是大周子民,還請網開一面。”

忠順王聽了冷笑一聲:“原來也是個賊黨!還敢在此妄言!拿下!”

靜安公主戰戰兢兢搶上前,叫道:“皇叔!他、他是好人來的!還救了我和五皇兄呢!”

忠順王看也不看她一眼,一揮手,一名親隨上前將靜安公主和李鄆隔開,幾名侍衛手持刀槍向陸鵬眾人沖來。

馮天雷等人咬著牙正要拼命,卻只見陸鵬手中的木劍劃出,幻化出道道劍影,只聽得嗆啷聲連響,幾名侍衛人人手腕要穴中劍,刀槍落地,卻無一受傷。

殿前眾人無不一呆,忠順王臉色更冷,眼中殺機閃現:“好!原來有這等本事,難怪敢口出狂言!”

他一揮手,身后整隊侍衛搶出,數十人一起圍來。

陸鵬縱身迎上,展開絕頂輕功,在人群中縱橫倏忽往來,木劍所到之處,恰如驚虹掠天,又似月華當空。劍氣縱橫,侍衛們的驚呼聲不絕于耳。片刻之間,再次如方才一般,手中的刀槍兵刃散落一地。

這時候,殿門前廣場上數百人注視,人人都不由驚呆了。

忠順王眼角猛地抽動,瞳孔內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眼前的情景已是全然超出了他的認知。

李鄆額頭汗如雨下,呆呆地看著散落在地的兵器,和捂著手腕的侍衛們。靜安公主臉色更是精彩,驚喜驕傲中又帶著些羞慚和氣惱。

馮天雷等人也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陸鵬,他們知道陸鵬深不可測,但沒想到竟然神奇至斯,一柄木劍正面將全副武裝的宮廷侍衛擊敗!

馮翠屏迎上前察看,見陸鵬的青衣破損了兩處,手中的木劍劍尖斷折,她不禁擔心道:“陸大哥,你沒事吧?”

陸鵬向她微微一笑:“沒事的。”

皇宮的精銳侍衛到底比山里的強人強得太多了,當日救林如海時那上百名強人他能輕松解決,但此時只是面對二三十名侍衛,就感覺頗為吃力了。

當然,若是將木劍換成鐵劍,還能再加十多人。

他將木劍扔掉,撿起一柄長刀,目視著忠順王。此人若還要相逼,他就只能護著馮氏兄妹眾人逃走,趁亂離開京城了。這些無辜之人,卻也無能為力。

忠順王呆了好一陣,對于一向果決的他來說是極其罕見之事,隨即緩緩開口:“閣下……”

隨后又是一頓,李鄆走上前行禮道:“皇叔,陸兄弟是侄兒和阿儀的救命恩人。小侄以性命擔保他絕非亂黨!懇請皇叔網開一面。”

忠順王微一沉吟,忽聽得喊殺之聲隱隱傳來,當即長笑一聲,說道:“好!既然陸英雄仁義,就饒過這些賤民!”

他一揮手,那些將伶人藝人們按住的侍衛便放開手,這些人頓時欣喜欲狂,亂紛紛地向忠順王和陸鵬跪地拜謝。

忠順王正眼也不看他們,淡淡向陸鵬道:“陸英雄是有大本事的人,本王愛才惜才,就給你們一條生路,速速從正門離開,向右首撤離便可。”

靜安公主頓時驚道:“皇叔,為何不讓他們一起?”

忠順王瞪了她一眼,拂袖轉身。他負責保護皇眷,這個時候哪里敢讓這么一個人物跟在旁邊?

陸鵬拱手道:“草民謝過王爺。”

他帶著馮家兄妹等人,招呼了那數十名伶人藝人,一起向正門走去。李六兒等人原本厭惡這些伶人,但這種時候,卻自然生出同病相憐之意,互相幫扶著離開。

李鄆快步追來,搶到陸鵬身邊,笑道:“陸兄,小弟對宮中環境最熟悉,我來替你引路。”

陸鵬一怔,心想這也不必,但見他已坦然走上前,也不好阻攔,卻見靜安公主也走過來,便說道:“你們這是何必,跟著我們可危險得多。”

靜安公主跺腳道:“要你管!哼!”

一甩袖子走到其兄身邊,語氣消沉道:“皇兄,咱們能退走,但宮里還有好多宮女太監呢,他們、他們……父皇他……”

她一向最崇敬皇帝父親,但此時那高大威嚴的形象卻開始幻滅起來。這所謂的引蛇出洞,竟是連家人都不管,宮中這么多無辜之人更是毫不在意,只顧自己躲起來,這還是身負天下蒼生重任的君主嗎?

李鄆嘆了口氣,摸了摸妹子的腦袋,正要安撫幾句,忽然喊聲大作,一群侍衛狼狽逃了過來,卻是這處殿門已被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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