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

（情人節）

早上七點鐘，劉拴寶睡著正迷糊，聽見叮鈴響了一聲，罵了一聲：“垃圾短信，壞我美夢”，繼續睡。

七點四十，劉拴寶看了一下短信，說自己卡上收到8萬元。劉拴寶笑了，騙子也不容易啊！手段越來越趕不上群眾的覺悟能力。

早上喝的是小米油茶，劉拴寶舀了一碗說：“姐，我中獎了，中了六萬元，你信不信？”

“信，天上掉下的餡餅恰好落到你碗里。”

“哈！哈！你不信吧！有銀行短信提示。”

“現在的騙子公司能隨便改號碼，不要說銀行了，就是公安局號碼都能打給你，否則你能相信了！”

“你被騙過？”

“2002春節，我爸從太原坐車回來，路上有人喝健力寶，中了八萬‘大獎’，要賣‘獎牌’。他2萬賣給車上一個人，但收到的是美元。這時候有個一個“銀行工作人員”拿著驗鈔機，檢驗美元的真假，檢驗后說是真的，花了900元人民幣，按照3比1的匯率，買了300美元，然后開始宣傳，說1美元能賣8元人民幣，車上的人紛紛開始買。我爸也買了900元人民幣，下車去中國銀行兌換，才知道被騙了，是‘密魯幣’。那年春節，我爸氣的親戚都沒有走，告訴我們一定不要相信‘天上會掉餡餅’，就是掉也掉不到咱平民老百姓頭上。”

“原來是這樣，你爸是花錢買了一個教訓。騙子的劇本也在不斷更新，有導演、有演員、有財務、有基地，公司化運作，開發出傳銷、理財、刷單、‘銀行’調查、高利貸、推薦股票、參加培訓班、送小禮物等多種場景，中國人多，總能套住一部分人。”

劉寶說完往小凳子上坐，屁股坐偏了，凳子一翹，他身子一歪，碗掉到地上摔成兩半。家里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么好。

“今天好奇怪，大清早我就中彩了，吃飯摔倒了，碗也打成兩半，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劉拴寶一邊說，一邊拿兩個破碗往一起對。

劉存福說：“破就破了，碗就不能往一起對，又不是盆，快扔了吧！”

王海霞說：“正月里打一個碗或者盤子，預示著碎碎（歲歲）平安。”

劉拴寶說:“不管這么說，我感覺好像有點什么事情要發生。”

十點多了，劉拴寶的手機也沒有響。劉拴寶對王海霞說：“騙子早上給發六萬元，到現在也不吭氣，是不是業務太繁忙，把我給忘了？”

“騙子忘了，你不會提醒他一下？”

“我不知道騙子的電話，要是知道，我就問問他們是不是應該去補交公證費、手續費了？”

“你怎么大方？咋舍不得給我發個紅包。”

“我是調戲一下他們，又不是真去補交，那不是成了“智彰大師”？”

中午，拴寶他爸做的是“炒不爛”。王海霞說：“我們老家就舍不得這樣吃，因為土豆貴，就是炒菜，不敢當飯吃。”

劉拴寶說：“物以稀為貴，海南的香蕉非常便宜，不好的喂豬，好的運到北方就身價倍增，成了看望病人的首選。土豆是我家主要蔬菜，吃多半年，感覺不到它的好。”

王海霞說：“這個飯怎么做？”

拴寶他爸說：“這個飯好做，用擦床把土豆擦成雪花狀，用玉米面或者白面拌起來，然后蒸熟，上點蒜，這時候就可以吃了。如果還想再好吃點，就用雞蛋、胡蘿卜、青椒炒一下。”

一會兒，拴寶他爸炒好了炒不爛，滿滿給王海霞盛了一碗。王海霞一會兒吃了個底朝天。劉拴寶說：“姐！你的胃口太好了。”

“好吃就得多吃點，我可不像你那么虛偽，今晚給我做什么飯？”

“你既然想吃土豆，晚上就給你做土豆餅。”

劉拴寶吃完飯躺在床上呼呼睡著了。王海霞聽見他的手機的叮鈴響了一聲，就悄悄打開，上面是“白玉無瑕”發來的兩條微信，一條寫著：腳步輕飄的我失去了平衡，你在哪里我喊著你的名。可聲音來不及擴散，你便消失得沒了蹤影。想起你讓我心揪，揪碎了揪碎了哽住了喉，我不能忘記你我的甜蜜，我不能忘記你我的點點滴滴，我要帶著今生的記憶，在輪回中找到你，永生相守抱著你不再分離…

一條是寫道：拴寶，我給你往卡上打了8萬元，注意查收。

王海霞意識這根本不是什么騙子，而是和劉拴寶相當親密的朋友，90%是他的女友，王海霞開始查他的微信賬單，發現了劉拴寶給“白玉無瑕”發了好幾筆5.20、7.75、8.85、13.14、100.1等數字的紅包，這些數字非常曖昧，斷定這個女的肯定就是白玉。聯想到劉拴寶悄悄出去電話，肯定有鬼。王海霞感到一團怒火沖上了頭，把劉拴寶身上的被子給他掀了，又搗他一拳。

劉拴寶正睡得美，被子被掀了，挨了一拳，馬上清醒了，問道：“姐，你發什么神經，我正睡正美。”

王海霞吼道：“你睡什么睡，騙子給你發過錢了，還是女騙子，愛上你了。”

劉拴寶還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隨口說：“這樣的騙子多兩個才好！”

王海霞聽了更火，把被子給他扔到地下，說：“那你快去找啊？”

劉拴寶隱約地感到白玉肯定發來什么消息，而且王海霞肯定看到什么了，否則她不會發這么大火，她對家里的吃喝住用從來沒有埋怨過一句，更不會發火。劉拴寶停了兩分鐘說：“姐，怎么了，你慢慢說。”

“怎么了，還用我說？”

“給我手機來，我看看。”

“不給。”王海霞斬釘截鐵地說

劉拴寶自覺理虧，停了一會兒說：“手機是個人物品，你偷看就是侵犯我的隱私權。”

“昨天沒有侵犯，今天就侵犯了。”

“沒有就沒有，你看了好大一會兒，也輪到我看了吧！”

“你想看什么？”

“我想看看ZZ市的疫情怎么樣了？”

王海霞把她的手機扔過來說：“用我的手機查。”

“我想問問袁玉昆還來不來？”

“人家已經告訴你不來了，要到中陽鋼鐵廠上班。”

“我想問問蔣哥什么時候回大陸。”

“人家已經說過是清明節后”

“我想看看李柏又寫新詩沒有？”

“沒有。你還想看什么？”

劉拴寶想了好大一會兒也想不出話題，瞥著眼看王海霞，好像犯錯的小學生看老師。

劉拴寶避而不談“白玉無瑕”的事情，這讓王海霞更加確認了他們之間的特殊關系。王海霞說：“你不是口才好，怎不說你了？”

“我正在想。”

“還用想？是不是想看“白玉無瑕”發來的信息，你說人家是騙子，你比騙子還能騙？”

劉拴寶一聽“白玉無瑕”四個字心里慌出來一團，趕快說：“‘白玉無瑕’就是白玉，去年就斷了，這個我給你說過。”

“斷了還給你打8萬元？”

劉拴寶聽了感到奇怪，更加慌亂了，就說：“這個—這個——這個事情我也不知道，我打個電話問問。”

王海霞一聽“不知道”三個字就更火了，說：“你不知道，這不是欺負我，你們到底是什么關系？是欠著你還是養著你！”

劉拴寶著急了，就去搶手機，王海霞握住不給，搶的過程中杯子也掉到地上打碎了。王海霞更加氣憤了，抓住手機狠狠扔到地上，“啪”的一聲碎成幾塊

劉拴寶停下看著地上的手機發呆，一會兒聽見有人往這里走，趕快把手機撿起來，把被子扔到床上，站在那里等。

拴寶他爹進來說：“我聽見“啪”的響了一聲，是什么聲音？”

劉拴寶看著地上的杯子，想了想說：“有一個大老鼠出來偷吃，我急了就用杯子砸，結果老鼠沒有砸住，杯子摔破了，沒有什么事。”

“現在的貓都逮不住老鼠，你能砸住？”拴寶他爹笑了笑說，走了。

拴寶看著他爹走了，長出了一口氣說：“老鼠真是可愛的小精靈，怪不得動畫片里老鼠是永遠不能缺少的角色。感謝老鼠，要不是老鼠的存在，我都不知道怎么給我爸解釋。”

“你就是一個大老鼠，辦事情偷偷摸摸的。”

“老鼠就老鼠，老鼠的基因和人的基因有85%相同，所以研制藥物都要找老鼠做實驗。有個公司就是靠養老鼠發財，一只老鼠和一頭豬的價格差不多，還要上市呢！”

王海霞聽了吼道：“讓你說和白玉的事情，你說老鼠，故意跑題，快點說。”

“我已經給你說過，白玉是我的前女友，也是我的股票經紀人，人家條件好，看不上我，去年就斷了。”

“既然斷了她為什么還給你打錢？還有，前幾天你是不是偷偷摸摸給她打電話？你告訴我是蔣哥給你打，蔣哥不明不白就成了“背鍋俠”。”

“我沒有給她打，是給白老師打的。”

“白老師是誰？”

劉拴寶覺得說漏嘴，就不說話。

“白老師是誰？莫非你還聯系著一個老師？”

“白老師已經50多歲了，是個男老師。”

“既然是個男老師，你就痛痛快快地打就行了，何必偷偷摸摸地打？”

劉拴寶怔好一會兒，也不知道這么解釋。

“快說呀！白老師到底是誰？”

“白老師就是姓白的老師。”

“你不要說廢話，白老師到底是誰？”

劉拴寶又怔了好半天，覺得抵賴不過去，只好說：“白老師是白玉的父親，去年摔壞腿了，想問候問候他好了沒有。”

“你是問候你“老丈人”吧！”

“我連老婆沒有，咋就有了老丈人？”劉拴寶聽了不由得笑起來。

“笑什么笑，你是笑我傻是不是？被人賣了還替人家數錢。”

“我可沒有這個意思，你說的逗人，我就笑了。”

“這有什么逗人的，你媳婦給你打錢，你問候你的老丈人，我來這里干嘛？我得去給你爸說說這個情況。”

劉拴寶嚇得抱住王海霞說：“我的奶奶呀！你可不要去，我爸心臟有病，你一說，他氣壞了還得住院，我們就走不成。再說，那8萬元有可能是她打錯了，說不定明天就打電話要回去。銀行有時候都能把錢打錯了，這事情先弄清楚了再說。”

王海霞把劉拴寶推開說：“放開我，你沒有權利抱我，我又不是你的老婆。”

“我娶上你不就成了我的老婆。”

“你娶我，我還不嫁你呢？我是二婚，還帶一個孩子，沒有8萬元給你，比不上你的“白玉無瑕”，既然你有你的“白玉無瑕”，就不該帶我來這里，這就是騙人！”王海霞說完，嗚嗚地哭了起來。

劉拴寶無可奈何，過了一會兒說：“姐啊！我真沒有騙你，我已經給你說好幾遍我們的關系了，白玉不可能嫁給我，我也娶不起人家。至于那8萬元，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打通電話問問。”

王海霞哭了一會兒，蓋住被子睡了。

劉拴寶開始去熬米湯，做土豆餅。5點多，劉拴寶來看王海霞，王海霞已經醒了，讓他去端過一盆水，要洗臉。劉拴寶端上水，被門檻絆了一下，哎呀一聲，摔倒了，洗臉盆扔了很遠。王海霞看著劉拴寶的窘態，笑了。劉拴寶站起來，說：“笑什么笑，要不是給你打水，我也跌不到。”

“給我打水，你也不該跌倒，小寶來了你家也沒有被門檻絆倒。”

“剛才被你嚇得，所以走路不穩。”

“我能嚇著你個大男人，是不是又想那個白玉無瑕了？”

劉拴寶聽了，不敢再作聲，說：“好久沒有拖地了，我去拖地。”

他掂起盆來看，盆是個塑料盆，底已經掉了一塊，就開玩笑說：“姐，盆也破了，你下回來，給你買新的。”

“我沒有福氣用你新的。”

“有福之人不用愁。”

吃過晚飯，王海霞早點睡覺，劉拴寶知道她肚里有氣，也沒有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