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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盤龍陣中劍氣長!(5K)

石室之中。

許清靜靜盤坐在墻壁前,長劍歸鞘,橫于膝上,劍柄處的纓穗垂落在身旁,宛如一尾鮮艷的紅魚。

他望著壁上交錯的劍痕,沉默不語。

獨孤求敗的劍術登峰造極。

許清面壁一整天,硬是沒能從自己臆想的對戰中,勝過對方三招兩式。

壁上那寥寥幾百道劍痕,似乎在方寸之間,就已經把天下間所有的劍術道理,都講了個一干二凈。

許清知道,這大概就是號稱破盡天下武學的獨孤九劍之雛形了。

跟隨尹志平在終南山上讀了幾年的道經,許清自然知道所謂的‘術法道’三種境界。

術法道三字。

相輔相成,層層遞進。

用他自己內心的理解來說,術是手段,法是法理,道是規則。

術是法的具體表現,法是道的明確闡述。

武林之中,能記起名字的大部分武功,其實還都停留在‘術’之一層。

而獨孤求敗本就已經攀登到了劍術之絕頂。

在觀看了斗轉星移之后,他又推陳出新,破劍術為劍法。

其所創下的獨孤九劍,就像是前世的各種數學基本公式一樣,只要練習精擅,就可以用來解題(對敵)。

這就是超脫于‘術’的‘法’。

不過輸了就輸了,其實也沒什么。

許清并未因此,而感到太多的灰心喪氣。

若是自己只用一天,就能破開獨孤求敗苦心孤詣的幾十年心血。

那對方的劍魔之稱,未免也太廉價了。

許清此時之沉默,更多還是因為自己剛才追逐腦中的一絲靈感而不得,略有沮喪。

他拍拍腦門。

準備放空大腦思維,放松一下緊繃了一天的心神。

也正是此時,一縷警兆無聲無息的爬上心頭,讓他渾身汗毛一豎!

武功練到高深處,可以做到‘秋風未動蟬先覺’的境界。

這種極高深的境界,用易經里的話來說,就是神而明之。

用玄幻一點的話來說,就是心血來潮,冥冥有感。

許清離這個境界還有一段距離。

但他之前,一直在高強度地與想象中的獨孤求敗過招,心神高度集中。

此時全神貫注之下,竟然隱約有了一絲神而明之的味道。

察覺到似有危險到來,許清猛地一拍地面,大腿發力。

他渾身衣袍一鼓,雄渾內力炸開,竟是在原地推開了一層灰塵氣浪,身形也陡然騰空而起!

也幾乎就是在同一瞬間。

數道暗器從他身下飛過,在黑夜里劃過弧光,然后叮當一聲,撞在了面前的石壁上!

這幾發暗器,瞄準的正是他的后心!

若非許清閃避的及時,不說命喪當場,恐怕也要立時淪為廢人!

來不及思考太多,許清在空中拔劍出鞘,同時變幻姿勢。

等到再落地時,他已經展開架勢,全身戒備。

右手斜拎劍柄,左手暗暗扣住了三枚冰魄銀針。

‘啪啪啪!’

鼓掌聲從上方密道口處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緊跟著隨之響起:“不錯,不錯!當真是好俊的功夫!”

許清冷眼以觀,靜待下文。

很快,火把的光芒亮起,踏踏的腳步聲層疊而來,兩隊黑衣勁裝密探從密道口魚貫而入。

他們沒有一上來就動手,而是個個手按刀柄,分立兩側,蓄勢待發。

許清只看這場面,便知道來的必是什么大人物。

無需久等。

很快,一個頭戴平式幞頭,身穿墨綠羅袍的中年男人從入口處走來。

此人生有兩道蠶眉,青袍垂腳,隨著行走動作微微搖晃,一雙玄色牛皮靴筒上繪著云紋圖案。

最奪目的,則是他腰間斜佩的那柄鑌鐵錯金刀!

就和后世明朝錦衣衛的繡春刀一樣。

這種樣式的兵刃,偌大江湖之中,沒幾個人敢偽造。

男人淡淡一笑,朝著許清彬彬有禮道:“大宋皇城司,副都指揮使趙耀祖,見過韋散人!”

許清一怔。

對方是皇城司中人,不出他的意料。

但是,這勞什子的韋散人又是什么情況?

他抬眼望去,卻在這趙耀祖身后,看到了一位有些眼熟的家伙。

“是你?”

陸虞侯冷笑道:“不錯,是我!”

“咦?”

許清聽見他的聲音并不虛弱,不禁奇怪道:“你明明中了我的玄冥掌力,按說每夜子時都應受寒毒折磨,生不如死,怎么卻還是一副神完氣足的樣子?莫不是找來什么天材地寶續命?”

陸虞侯聞言嘴角便是一抽,心痛不已。

許清還真說對了!

他為了掩蓋住自己的傷勢,特意動用巨資,求來了一株百年老參。

按那醫者當時所說。

陸虞侯體內的寒毒不可用熱藥,二者會陰陽對沖,也不可用寒藥,會反成為寒毒之助力。

唯有人參,性屬溫,有大補之用。

最關鍵的是,人參藥性正好卡在中間。

所以雖然不能解玄冥寒毒,但卻能起到拖延效果。

一想到自己那花出去的白花花銀子,以及自己半夜縮在被子里的慘狀,陸虞侯便眼皮一跳。

他捏緊拳頭,垂眸不語,只是心想:若能摘得你項上狗頭,加官進爵,也不枉我多年積蓄一朝東流!

陸虞侯之所以對許清緊追不放,其中未嘗沒有這部分原因。

沉沒成本實在太大了!

眼見這二人還敘起舊了。

趙耀祖便不耐地打斷道:“好個明教妖人,打傷了朝廷命官,竟還反以為榮,詰問于我?”

我是明教妖人.....

許清眉頭皺起。

話不能亂說,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據本官所知,你們明教幾百年來,一直在西域光明頂呆的好好的。”

“如今爾等喪家之犬,來我大宋疆土內招搖過境,還打傷了朝廷命官,卻是意欲何為?”

趙耀祖語氣猛然抬高幾分,聲色俱厲的呵斥道:“莫不是彼輩妖人,心懷叵測,遣你來江南打探情報,意欲重現昔日方賊之舊事乎?!”

光明頂?

方賊舊事?

許清一聽這幾個字眼,便瞬間明白自己在對方眼中的形象了。

合著是把我當成明教派來探路的斥候了?

他反問道:“你說我是明教中人?我是韋散人?你有何證據?”

許清也是靈機一動。

他心想:這層明教的馬甲倒也不錯,以后沒準能拿來用用,正好趁機詐一詐明教的情報。

趙耀祖冷笑一聲,不屑道:“不然呢?韋散人難不成還想裝瘋賣傻,是把本官當作了什么三歲小兒,任你欺騙不成?”

他環視周圍,撇了眼墻壁上記載的密密文字,冷笑道:“你若不是明教妖人,那是從哪里學來的寒冰綿掌和高深輕功?你若不是方賊之后,又從何知道這百年前慕容篡逆的巢穴所在?”

說罷,還不屑地評價道:“有道是蛇鼠一窩。明教與慕容賊逆,俱是一丘之貉,當年便愛攪和在一起,沒成想如今還是這個樣子!”

許清扯扯嘴角。

你別說,這個趙耀祖說的還怪有道理的!

至少放在外人眼里,這幾個理由還真挺像那么回事!

許清自己都差點信了!

趙耀祖站在密道石梯上,居高臨下。

見許清不說話,他只道是對方被自己說的啞口無言。

遂搖搖頭,嘆息道:“韋散人,你若是現在束手就擒,將明教個中陰謀和盤說來,本官或可網開一面,饒你一命,許你在臨安天牢里孤老一世!”

許清抿起嘴唇。

他手腕一抖,長劍在空中舞出一朵劍花。

周圍幾個密探見狀嚇了一大跳,還以為他要暴起反抗,瞬間抽刀出鞘。

結果卻看他站在原地不動,一時間又進退兩難,不知該怎么辦是好。

許清淡淡道:“我若說我不是那勞什子的什么韋散人,想必你也不會相信......”

趙耀祖哼了一聲,正要繼續說話。

又聽到許清悠悠道:“只是你若要抓我回去......倒不如問問這位在密室中枯坐百年的劍魔,答不答應?!“

等到最后一句話落下之時,他身形已然暴起!

‘嗒!’

一聲輕響,正是許清腳掌踩地發出的動靜。

他的身形快如鬼魅,在密室中急速掠過,劍鋒在空中帶起一道道的血痕!

瞬息之間,許清身邊的六名皇城司密探,便捂著脖子倒了下去!

他們甚至沒能看到許清出劍的動作,便已經身首異處!

“冥頑不靈!”

趙耀祖臉色恚怒,隨即一聲暴喝:“去!給我廢了賊子的雙腳,我倒要看看沒了腳,他還如何行使輕功!”

趙耀祖對那些死去的手下毫不在意。

這幾人不過是嘉興分部的密探,雖還算不上炮灰二字,但也難當大任,是皇城司的邊緣人物。

皇城司真正的精銳,是自己從宮里帶來的建陽衛!

聽到指揮使下令,一道道黑影從他身后跳出,向許清撲去。

這些建陽衛僅僅在精氣神上,就比普通的密探強上不止一籌。

他們個個佩著鑌鐵百煉刀,一舉一動之間還會互相配合,似是有什么陣型法決蘊含其中。

“鏘鏘鏘~”

面對著成群而來的密探,連續幾道兵刃碰撞聲響起。

卻是許清不退反進,選擇當頭迎上。

建陽衛當先三人呈品字型合圍。

他們見許清還敢還擊,便露出一抹獰笑,揮刀砍來。

刀刃交錯時,有勁風撲面。

許清速度不減,如入無人之境。

他長劍上撩,劍身輕顫,配合著火把光芒在劍刃上的反射,帶起三尺霧障,好似一江春水。

這一式舉杯望月,出自重陽祖師傳下的全真劍法。

但經過一整個白天與石壁的對練,這一招早已被許清魔改的面目全非。

此時用出來,劍招之中反而散發著淡淡的‘獨孤味’,有一種獨立清宵的寂寥之感。

‘嗤!’

一聲輕響。

卻是許清劍刃后發先至,不僅招架住對方攻勢,還瞬間反殺一人!

他腳步不停,手中劍光更快。

一劍追著一劍,仿若百丈高臺起平地,壘土直上九霄云,層層而疊!

三名建陽衛根本無法攔住他前進的氣勢,還沒撐過十息,便恍若田野里的麥子一樣,無力倒下。

趙耀祖見狀皺起眉頭。

別的密探無所謂,但建陽衛個個都是精挑細選的大內精銳,培養起來殊為難得。

他連忙指揮道:“不得大意,結太祖盤龍陣!”

隨著趙耀祖一聲令下,眾多建陽衛瞬間陣型一變。

所謂太祖盤龍陣。

就是多年前,一位北宋皇宮里的高人,根據趙匡胤打天下的盤龍棍法,改編而來的戰陣合擊之術。

此陣完全體需要三十二人,對應著盤龍棍的三十二路棍法。

但此時已經死去三人,威力便有所減弱。

許清面不改色,恍如未聞。

密室的石階樓梯,距離他尚有四十步的距離。

趙耀祖此時便站在樓梯上,凝望著他。

趙耀祖心道:‘任你輕功再高,掌力再強,這四十步距離,便是你無法逾越的天塹!’

他念頭剛起,下一刻就見許清信步入陣,對眼前的盤龍陣視若無睹。

趙耀祖忍不住撫掌大笑:“好好好!倒是省了一番力氣!”

陸虞侯也低聲罵道:“不知死活的東西!”

二人遂將期待希冀的目光向下看去。

盤龍陣中。

許清才剛踏出兩步,便有八把鑌鐵刀泛著青光,朝他周身要害處砍來。

許清見狀,不慌不亂。

他略微周旋了一下,便大笑一聲:“要我說,你們這群鷹犬的陣法,可比起天罡北斗陣要差遠了!更不要說和獨孤前輩相比了!”

只是稍微一試探,許清便已窺出其中要害。

只因大道至簡。

此陣人數越多,威力便越大,但同時彼此之間會因為功力高低參差不齊,必有破綻滋生!

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陣也是這個道理。

九十八人的天罡大陣威力雖強,但穩定性反而不如七人結成的小陣。

許清右手長劍紛飛。

他單臂上抬,輕輕松松便擋下對方長刀。

明明用出的只是一劍,卻變化萬千,仿佛有十劍百劍,同時而出!

與此同時,許清左掌一縮一伸,用出玄冥神掌的第七式‘日薄西山’,猛然朝右側斜推出去!

拋開寒毒不提,玄冥神掌本身也是一門極致剛猛的掌法,以掌力雄渾見長。

此時許清全力催動,掌力便如排山倒海一般,洶涌而去。

八名建陽衛合力抵擋。

但仍然被他推倒在地,個個口溢鮮血,口中呼痛。

再看許清,卻是神態輕松寫意,恣肆的模樣倒不像是在殺人,更像是在山水之中覽勝秋游。

趙耀祖見狀,臉上的肆意笑容急轉直下,心中急道一聲不好。

若是這八人也被許清一劍封喉,那盤龍陣法可就徹底被破開了!

其實這會兒也無需他開口指揮。

陣法當中的諸多建陽衛,也紛紛察覺到戰況不對。

這些出身大內皇宮的密探,個個都是皇城司精銳,戰斗意識超凡。

此時不必開口。

眾人便心有靈犀般,轉換陣型,將同伴護住的同時,又有十六把鑌鐵刀分左右兩邊,朝許清砍來!

許清覷準來勢,內力在手掌太淵穴處盤旋激蕩。

他食指虛空微點,頓時就有無形指力激射而出,射在來襲的刀刃上!

這正是剛學會的參合指!

那幾名建陽衛只覺刀把上生出一股巨力,把也把不住!

眾人心頭大駭。

唯恐被許清借機打亂陣型,當即壓上渾身蠻力,努力握刀下壓,不敢留有絲毫余力!

他們卻不知,這正中了扶蘇慕容家的成名絕技——斗轉星移的路數!

只見許清手掌在空中虛拍,低喝三聲:“走!走!走!”

眾密探手上刀刃便如同成了精一樣,不知何時偏離了軌跡,朝許清身邊的自己人砍去!

“嗆啷啷啷啷~”

一連數聲響起。

十六把鋼刀,竟被許清牽引到了一起,齊齊在空中對撞!

眾密探俱是目瞪口呆,驚得面如土色。

他們直覺手上鋼刀被隊友的兵刃架住,一時間是進進不得,退也退不得!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撒手棄刀。

許清便大笑道:“小心了!”

只見他腕上劍光迭影,跳動不休,好像有一團熒熒光暈在其上流轉。

趙耀祖在遠處看的清楚。

這一次可和剛才不同,先前的那團光暈,是極致的劍速所反襯出的火把火光......

而這一次的......

是三寸明滅不定的劍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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