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往左右瞧了瞧，只見兩邊煙波浩渺，蘆葦繁密，莫說是什么人影，就連只野鴨子都看不見一只。

他心中雖然略有不甘，但也只好放棄。

“罷了，或許是我聽錯了方位，還是去燕子塢吧。”許清無奈道。

艄公自是沒有異議，劉五也不敢多言。

在劉五的描述指揮下，烏篷船便在水道上東拐西拐，漸漸向著藕花深處行去。

不知行了多遠的路程。

只見兩側蘆葦漸密，仿若一叢樹林般遮天蔽日。

艄公喊了一聲：“兩位貴人請當心，咱們要直穿過這片蘆葦蕩！”

許清揮袖在前，擋住一朵朵朝面上拂來的蘆葦葉。

約莫半柱香之后。

許清發覺水面上的蘆葦漸少，荷花增多，白茭叢生，他便知道快要到地方了。

朝前望去，只見遠處果然出現了一個小小水塢，港口其后隱有斗角飛檐。

劉五道：“道長，如果我猜的不錯，這里便是你說的燕子塢了。”

他指向港口遠處的一座雨榭，介紹說：“那里應該是水道上岸之處，后面據說還有個什么莊子，我倒是只聽過沒見過。”

此刻行船已近，許清眺望過去，發現其中建筑果然多有倒塌。

但僅從建筑布局上看，還能隱約察覺到多年前的富貴之氣。

許清道：“走，咱們過去看看。”

二人吩咐艄公，讓他停在原地等候，隨即拿好東西上了岸。

穿過雨榭。

許清見周圍雜草叢生，全無人煙，立柱之上蛛網密布，不像有人生活的樣子，便說道：“再去莊子那里瞧瞧。”

當即快行幾百步，來到莊前。

這里確實更加殘破不堪，連正門的門匾都摔了下來。

劉五只當此行為探險，倒是頗有興致。

他用力把地上門匾翻了個身，對著上面文字念道：“參合莊？”

許清沒回話，而是上前用力拍了拍大門，高聲道：“敢問寶地主人可在？”

只聽咣當一聲響。

不僅沒聽到有人回答，反而是外表看著結實的黑木大門，內中早已朽爛，直接被許清硬生生拍裂了......

劉五也學著許清的樣子，大聲道：“喂！有人沒？你家這門早就爛了，可怪不得我們！”

依舊無人回應，只有兩人喊話的余音，在空中裊裊不散。

許清想了想，說道：“走吧，看這樣子是沒人了，咱們直接進去。”

二人穿過影壁，來到主廳前。

這里曾是百年前慕容家會客的地方，建筑風格富麗堂皇，十分大氣。

但因為久久無人打理，過往風流早已散盡。

如今周遭雜草茂密，生得幾乎有半人高，直覆到大腿處。

劉五為人機靈，江湖經驗豐富。

他蹲下身，用手指扯了一把野草，放在掌中看了看，隨后猜測道：“道長，從這野草長勢來看，這里起碼得有五六十年無人居住了。”

許清微微點頭，心里默默盤算時間。

五六十年前......

這怕是比重陽祖師的第一次華山論劍的時間點，還要再往前一些，大概還處于王重陽起兵抗金的時期。

而天龍結尾的時間，大概是在一百三四十年前。

許清左右看看，沒見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便大踏步往后院去。

出乎意料的是。

他都沒怎么費力，就在廳堂后的一座小院內，輕而易舉地尋到了慕容家的藏書之地——還施水閣。

慕容家祖輩為了練習斗轉星移，搜羅天下秘籍。

到了慕容博這代，更是成了資深收集癖，將自己得來的武功秘籍盡藏于此。

后來無崖子的女兒李青蘿長大，也把逍遙派收集的武功從大理統統搬來了姑蘇曼陀山莊，稱作瑯嬛玉洞。

兩家長輩交好，武學秘籍自然也互通有無，最后合于一處。

原著中，李青蘿曾親口承認：還施水閣內的藏書，要比自家的瑯嬛玉洞還多一些！

當然，這主要也是因為瑯嬛玉洞內的逍遙派武功有量無質。

類似北冥神功、凌波微步、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等逍遙派的核心武功均不在其中，上得了臺面的，只有一門小無相功。

許清看了眼牌匾上的‘還施水閣’四字，隨后邁步而入。

只見閣樓中立有幾十座書架，其上落滿灰塵。

這些書架按著門派和州府，已經做了大致的分類。

如丐幫、少林寺等江湖大派，更是單立一列，排面十足。

他心中驚喜，當即沿著書架翻找起來。

歲月變遷，時光荏苒。

這里的大部分秘籍都已經被蟲蛀了，或是被水汽潮了，只是稍微翻動，就散了架子。

但許清也不傷心。

因為他發現這里收藏的武功，也是被慕容家的先人分過高低等級的。

越高深越厲害的秘籍，便被保存的越好，有些甚至特意被儲藏在木盒里。

他只是隨便拆開幾個木盒，就發現了不少好東西。

譬如自己家的老鄰居，蓬萊派的絕學暗器手法——天王補心針！

又比如，來自五臺山清涼寺的佛家武學——心意氣混元功和普門杖法！

甚至少林寺的七十二絕技，如大智無定指、因陀羅爪等，他也見到了七八門！

這種感覺，就像是前世打游戲開寶箱一樣，總有一種別樣的驚喜，讓人欲罷不能......

一口氣拆了十幾個盒子，都未見到慕容家武功。

許清心中疑惑，站在原地思索片刻，見角落處似有機關密道的痕跡，便一掌朝書架推出。

‘嘩啦啦~’

書架倒塌，灰塵四散，塵土飛揚。

果不其然，在最后一個書架之后，另有一間暗室藏匿。

許清帶著劉五走進密道，踏入石室，只見左右一片空蕩。

除了一套桌椅用來休息之外，就只有四座石墻。

而在那墻壁上面，便刻畫有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圖案！

慕容家先祖記錄武功的方式，竟和王重陽在古墓里留下的九陰真經石刻，幾乎相同！

許清點起火把，逐一打量過去。

只見東墻上記錄的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斗轉星移，西墻上記錄的則是家傳的姑蘇慕容劍法。

北墻上記錄的武功，是參合指精要。

而與其對應的南墻上的文字么......

許清略作打量后，隨后忍不住勾起嘴角。

南墻上沒有任何武功，文字內容都是慕容家的先祖，對當年參合陂之戰的總結和復盤。

慕容家把這一戰記錄下來，顯然是讓后人勿忘當年之恥。

【嗚呼！慕容之敗，非兵不利，戰不善，實因天時不庇，運道不濟！】

最下面的落款人，便是與宋太祖爭鋒一時的慕容龍城！

參合陂一戰，雖然沒有之前的淝水之戰，和之后的元嘉北伐知名度高。

但客觀來說，也算是深刻影響了中華歷史的走向。

打敗了后燕的北魏軍隊在此戰過后，國力蒸蒸日上，最終一統北方，和南朝宋隔河對峙，成為北朝的開端。

其實，慕容氏這一戰輸的原因有很多。

像慕容龍城所說的黃河河面突然結冰，天時不眷。

導致北魏大軍踩著黃河冰面，過河追擊，也算是原因之一。

但更大的原因，還是主帥慕容寶太過無能，和兄弟慕容麟互相猜疑。

慕容龍城把戰敗的原因全部歸咎到天象上，以小窺大，難怪他打不過趙匡胤，最終丟了天下.....

只不過，石室有四面墻，慕容家卻偏偏把戰后復盤刻畫在南墻上......

這算什么？

暗示了慕容復不撞南墻不回頭，最后會一敗涂地的宿命？

許清搖搖頭，輕聲感慨道：“真是時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