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生回到位置后忍不住再看一眼,顧顏年已經(jīng)不知道去哪了,卻看到了北林棠莫名向她瞪視著一雙美眸。
她又怎么了?
撇頭看向還沒醒來的沐軟和沐楓,像他們這類根基淺薄的小神對于妖力強大的烏妖是毫無抵抗力的,也不知道她為什么沒有陷入幻境?不會真是那烏妖漏了她吧。
還有那位難以揣測的二殿下,她覺得他與那烏妖不遑多讓,拆她的臺,將她推出去,這么一比連詹老頭都可愛多了。
還是盡快回山吧。
罩中的楊一徹底沒了意識,顯然,讓那烏妖跑了。
琉光罩透明溢彩的琉璃質(zhì)感映照出凌霄寶殿的華影,清透的光線流淌在上折射出晃人眼的絢麗顏色,讓人想忽視都忽視不了,更別提周圍聚集了一圈那些說得上名號的仙神,都在跟一位女仙交流。
稍微有點見識的小神都能猜到擁有琉光罩的是那位傳聞中的仙家——作為仙神兩界獨一份的姑姑,是眾神眼中天尊與相伴勝似親妹妹的存在,也是早早便達到上仙中的唯一女仙,有著媲美上神的法力,已然是兩只腳都踏入神界的仙君了,只是她不喜折騰才至今留在仙界,她是多數(shù)仙者的榜樣,哪怕是那個向來目中無人的懷樂仙姬對女君都是又親又敬,甚至尊稱一聲“小姑”的墨離女君。
只是現(xiàn)在,那里的臉色都不好看,許綢千將顧顏年的猜測告知后,不出意外地是一陣沉默。
如今的烏妖幻術變幻莫測,修習境界夠高時可以憑借幻境操控中幻者的行動,甚至通過中幻者的身體施展他們一族的幻術。楊一沒有背叛神界,但他在壽宴前,或許更早之前意外接觸過烏妖,只是不知道被占據(jù)身體多久,還能不能醒得來,這么長時間他的意識一直處在幻境中沒有承托,是會隨著時間消散的。
而他本身的法力與烏妖的幻術結合,也給這次的幻境造勢,所以這次的幻境才能這么成功,對神者更具迷惑性,對仙者更具壓制力。
聽許綢千大致分析完,眾仙神臉色愈發(fā)凝重,更別提天尊到現(xiàn)在都沒回。
一炷香后,在許綢千和幾位神君的統(tǒng)籌下,各小仙小神安分地呆在原地,神官們面色嚴峻里里外外不停進出著,周圍聲音隱隱嘈嘈,整個大殿都充斥著一股難言的沉重。
沐軟先醒了過來,他一下子便回想到昏迷前慕生的意外,心驚之下猛然探身尋找,卻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近在眼前和不知什么時候醒了的易騫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暗暗地松了口氣,剛沉下心又注意到慕生的背上有一狀似腳印的痕跡,大概被處理過看得并不清楚。她還是言笑晏晏似乎什么事都沒發(fā)生,沐軟卻高興不起來了,眼前怎么也沒抓住她的一幕在腦海中重復上演,歉疚和自責如藤蔓般密密麻麻地盤纏,只能順了她的意,只喚了一聲她的名字“慕生”。
眼前轉(zhuǎn)過一張依舊明媚的臉來,對上他的眼睛笑了笑:“你終于醒啦!怎么樣,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吧?再等一等,等把那個琉光罩挪走,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沐軟扯出幾分笑,點頭:“回家。”
沒多久,沐楓也終于醒了,看見慕生安然無恙一陣后怕后一個勁地湊過來,就想問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又是怎么平安從那個“楊一”手中
看著沐楓一臉的好奇和崇敬,慕生當然不能放過這種樹立自己威信的機會,剛剛才跟易騫在那邊大肆渲染自己的英雄事跡,這次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添油加醋了一遍,著重描繪了自己是如何保護了二殿下,大罵“楊一”放肆敗劣,又在其手下苦苦支撐直到許綢千的到來。
沐楓贊嘆了一聲:“不愧是師父,料事如神,法力高強,而且光看背影就知道長得也好看。”
聽那夸張的說法沐楓就能猜到只有最后一句是真的,易騫好笑道:“慕生都沒喊呢,你就先夸上了?你知道她是誰嗎,就敢跟著喊師父。”
“你知道?”沐楓反問。
易騫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拜托!你們要是早說慕生的師父是她,你們還怕什么懷樂仙姬?直接搬出她的名號,仙姬還得對慕生用尊稱。”
“真的假的?”沐楓有些驚訝,“居然有人能管住那個瘋丫頭?!”
易騫嘆了口氣:“你們真的一無所知啊,她可是墨離女君許綢千,地位很高很高~比那兩位殿下都要高那么一點點。仙姬于她只能算是個小晚輩,除了北林奇上將,就是女君說話,仙姬才會聽了。”
沐楓忍不住地詫異,又多看了幾眼那倩影。
易騫看他的樣子又補充道:“但說歸說,我們不是慕生,還是離這位女君遠點的好。位高至此的,都有點自己的脾氣,要不然也鎮(zhèn)不住那個懷樂仙姬,甚至是璽元上神。”
說到這,慕生不禁想起他們倆的相處狀態(tài)。
沐楓則訝異道:“等等,他們?nèi)齻€不會認識吧!!”
而說到這,易騫的表情也有些難言,懊悔自己嘴快:“這是一段軼聞,不清楚真假,也只能聽聽,做不得數(shù)的。”
在沐楓再三催促下,易騫不得已只好緩緩道:“聽說璽元上神是由女君一手帶大的,上神自然十分敬重女君,后來多了個懷樂仙姬,這樣性子完全不同的三人竟也相處得不錯,雖然女君后來總是游歷在外,鮮少出現(xiàn),這三位也分開了,但或許是曾經(jīng)潛移默化的影響,現(xiàn)在這三位被并稱為仙神兩界最難搞的三大主,陰晴不定、捉摸不透。明明好好說著話突然被一腳踹了半條命的有,什么都沒做就被以觸犯天規(guī)懲治的也有,總而言之,這三位一個比一個不好相與,呃...不過一開始我也說了是軼聞,傳聞什么的最會夸張了,你們聽聽就好。”
易騫看著沐楓逐漸扭曲的表情,勉強打了個圓場,可還是沒用。
沐楓已經(jīng)在后悔了,既然能被當做軼聞傳揚出來,那多多少少都是有所依據(jù)的。而且他前腳剛?cè)橇四莻€瘋丫頭,后腳這女君就來了,說不準就是來給這懷樂仙姬撐腰的,一個是只有幾天的師徒之情,一個是從小看大的仙界仙姬,一看就知道孰輕孰重了。
“姐—”沐楓拉著個臉,一臉懊喪地看向慕生,哪里想到慕生臉比他還難看,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慕生哪管得了他,她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她這運氣真是絕了,幾天之內(nèi)三個全招惹過去了,最頭疼的北林棠居然跟他們是一起的,這下她好像知道二殿下為什么要推她出來。
眼下,等待這場壽宴結束變得愈發(fā)煎熬,幾人都在掐著時間過。尤其沐楓,有如驚弓之鳥,那兩個仙轉(zhuǎn)了個身他都要抖一抖,看了一眼這邊更是想直接躲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前殿似乎終于商量出了什么,開始讓后殿的小仙神們各自返回。這場冗長的精神折磨終于結束,慕生在最外面,第一時間站了起來,讓沐楓和沐軟趕緊走。
只是經(jīng)過這件事,那些六神無主心有戚戚的小仙小神早就被嚇壞了,一聽說可以走了全都步伐匆匆,有的直接飛了出去,群影交錯,慕生三人不小心分散開了,慕生成了落在最后的那一個。
看到了一直回頭找她的沐楓和沐軟,慕生正打算招招手,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她往后一看,發(fā)現(xiàn)是個完全陌生的面孔。
“神君有何貴干?”
那神君一臉猶疑,有時而肯定,時而糾結,來來回回,恍恍惚惚,終于一把抓緊了她的手臂:“我知道你!”
慕生:??
“你就是那個愛慕二殿下而不得的神侍吧!!”
慕生:!!!
“神君在說什么?”慕生故作鎮(zhèn)靜,明明沒人看到她的樣子,眼前這神君是怎么知道的?
“肯定是你!先前我想拜訪二殿下不過臨時有事先走了,可走前我聽到了殿中傳來一女子的聲音。”寧北言之鑿鑿的。
慕生突然明白過來眼前這家伙或許是當時的兩個小賊之一。
慕生干笑了一聲辯解道:“神君既然只聽到聲音,怎么就確信那人是我呢?”
說到這,寧北有一絲得意:“這很明顯啊。整個壽宴,連雪神都不穿白的,就你和二殿下一身白,一看就是主仆倆,我本來還奇怪怎么就他一人赴宴,原來他將你藏在了小神堆里了,但還是讓我發(fā)現(xiàn)了。”
慕生震驚地看著寧北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關鍵他還猜對了!!
慕生狠狠搖頭:“少君誤會了,我確實不是。”
“行了,我也懶得聽你否認,我理解你的處境,所以我有件事想跟你做個交易,做成之后,保證顧顏年給你個交代。”寧北語氣誠懇。
慕生趕緊止住了他的話頭,畢竟不用聽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天合劍,肯定又是它,之前沒偷到,現(xiàn)在想讓她幫他偷唄。
“唉!算了!我知神君一片好心,但小神就是喜歡挑戰(zhàn)自己,滄海桑田海枯石爛!小神相信終有一天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讓我家殿下明白我的堅持不懈、矢志不渝!神君不要耽誤我為殿下做事,留步吧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