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雅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極不自然，她實在無法接受，自己做了這樣的事。

好在年輕兒子也沒繼續追問，更沒跟另外兩人說，三人烏拉交流兩句，另外兩人臉上露出喜悅表情。

“我們是來查這里的砍頭案的。”凌毅忽然說。

這引起了年輕兒子的注意，孫雅卻不明白為什么要跟普通村民說這種事情。

不過說也就說了，她問道：“你知道那個‘先知’在哪一家嗎？”

“你們來找他做什么？”年輕兒子問。

“緝拿歸案。”孫雅展示摸了摸胸前并不存在的牌子，“你放心，我們是大陸異能管理局的，所有的犯罪分子都會得到懲處。”

“噢。”

年輕兒子看了看周圍，“那你們繼續去辦案吧，我們就不妨礙了。”

“不行，水下危險。”

“沒事，我會游泳，我們可以去樓上。”

說著年輕兒子便抓住遠處飄來的一塊木板，準備下水，這里已經進入村巷，水流并不算急。

“那他們兩個呢？也會游泳嗎？好心救你，你這人怎么這樣。”

孫雅抓住另外兩人袖子，這兩人明顯年級大了，如果能走，還需要抱著一個破臉盆嗎？

“真不用，這是我們村，我路熟。”

“不行，聽話。”良心不允許孫雅再無視這些災民。

“你放開，真的不用。”

“我讓你待著就老實待著，還有你眼神躲閃什么？”

聽到這句話，年輕兒子突然哆嗦一下，抬起手臂，一只黑洞洞的槍口突然從袖子里露出來，單薄浸濕的袖子蓋在槍口上，呈現出一把小型手槍的輪廓。

槍口指著孫雅的腦袋。

砰！

孫雅眼疾手快，一巴掌拍歪了手槍，子彈打在后邊墻上。

瞬間，孫雅一個反手，掰掉他的手槍丟洪水里，又把他按在船板上。

“哇啦！”

年輕兒子大叫一聲，旁邊的父親，還有另一個人一手抱頭，一手攔腰，與孫雅扭打在一起，滾落到水里。

“果然如此。”

凌毅看著水里翻騰的幾人，想明白了一件事，當初他進村，這隊父子直接對他開槍，是不合道理的，一幫村民帶著步槍干什么？

現在他明白了，聽到自己是異能管理局的，對方就想走，說明心里有鬼，加上上周目在白色別墅院子里看到的砍頭場景，他們很可能也是“先知”安排的參與者。

砰砰砰幾聲槍響，水里停止翻騰，兩具浮尸躺在水面，順著激流飄走。

年輕兒子被孫雅開了一槍打斷肩膀，然后濕淋淋地拖上船。

“為什么要殺我？”孫雅臉色寒冷，用槍頂著年輕兒子腦袋。

她不明白，自己好心救他們，為何反要遭暗算？這就是窮山惡水出刁民嗎？

“你既然知道了，還裝什么糊涂，我們爛命一條，開槍吧。”年輕兒子并不懼怕。

“說明白點！”孫雅聽不懂。

“你還要我怎么說明白？”年輕兒子冷笑一聲，“那位老板早跟我們講過了，一旦他出了事，我們肯定逃不開干系，早死晚死都是死。”

“先知？”孫雅似乎理解他口中的‘老板’是誰。

“那我不曉得，但我們村就是老板帶著發了財，沒有老板我這輩子都見不到那么多錢，現在榮華富貴我也享受了，該跟老板走了。”

他突然抓住孫雅手中的槍，用力一扣扳機。

槍口火光竄動，他的后腦勺多了一個大窟窿。

看著這個男孩尸體落入水中，孫雅收起槍，眼神深邃。

她在路上也了解了這次任務的些許情報，以異能管理局的信息推斷能力，她聽出來些許意思。

“同伙。”

“那個先知，這么多同伙嗎？”

孫雅看向凌毅，看著他始終無動于衷坐著的樣子，“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個什么，跟你說了，這是境外，救外人干什么。”凌毅說，“另外天冷，我也不會水。”

孫雅并不太相信，凌毅能讓劉少龍安排直升機去接她，這兩人肯定交流不淺，劉少龍的情報渠道可太廣了，肯定告訴了他什么。

“我也有點冷。”孫雅雙臂抱在胸前，她就穿了個睡衣，已經被污水浸透了，小風一吹，渾身冰涼。

一件外套丟過來。

“所以現在可以安心跟著我，別亂救人了嗎？”凌毅說。

孫雅默不作聲，背過身去，把睡衣脫了，露出光潔的后背，然后把外套穿上，雖然褲子也濕了，但至少保留些溫度，不至于失溫，再說也沒得換。

“你好意思這么盯著我看嗎？”孫雅扣上衣領扣子，轉過身來。

“還冷嗎？”凌毅道。

“嗯...還行。”孫雅倒是既往不咎，看來還是知道關心人的嘛。

“不冷了就調整好狀態，幫我撿魚。”凌毅注意到她不再發抖，轟的一聲，沖鋒艇后方濺起水浪，向著白色別墅方向開去。

停留這段時間并非他想要，主要是待會進入戰斗，他需要孫雅幫忙，她要是一心想著救死扶傷，會耽誤大事。

善良是一個人的本性，他沒法說服，現在有人給她一巴掌，讓她死心，這再好不過。

……

一支弩箭如鬼影般射來，箭頭深深刺入墻上，把正在扶著墻走的柱子嚇了一跳。

“老大，他們還在追。”

“他們老追著咱們打干什么？先知之書不是丟給他們了嗎？”老牛也很不理解。

光頭緊皺眉頭，“他們的目標就是我們。”

“那你們身上還有啥啊，趕緊掏出來給他們唄。”向導抱著個倒扣的鐵桶在一邊，也不知道是被水凍的還是嚇得，渾身瑟瑟發抖。

眾人都沒吭聲。

素不相識，又無恩怨瓜葛，先知之書也丟出去了，他們當然知道對面圖什么。

他們最值錢的無非就是擁有的權柄。

“走不了了，大家做好掩蔽，準備戰斗。”光頭囑咐。

老管事，還有另外兩個俱樂部成員架著劉少龍，游進一家宅院內，光頭和剩下的人則各自尋找掩體，躲避起來。

五六道紅點在墻壁上游走，偶爾落在渾濁的水面上，像到處找糞便的蒼蠅。

“別躲了，出來吧，把先知之書交出來，我們可以好商量。”禿鷲教派的老人說。

洪水沖來了一堆浮木，枯草，還有桌椅板凳，而在其中混了幾個五顏六色的救生圈，老人還有另外幾人都鉆在救生圈里。

俱樂部這邊不再有回話，光頭把剩下幾個手榴彈扔出去，可惜手榴彈在水里威力大打折扣，被激流沖著也沒有借力點，三顆手榴彈在十米遠處炸開水花。

可老人在三十米開外。

“還在抵抗嗎？真是拿你們沒辦法。”

老人往旁邊看了一眼，一道弩箭帶著尼龍繩射出。

嗤的一聲，另一個從掩體中出來、作勢準備扔手榴彈的俱樂部成員，被弩箭精準地洞穿胸膛。

轟。

打開引信的手榴彈從手中掉落，半只胳膊飛向空中，血花染紅了水面。

“齊哥！”有人驚叫。

“拖過來。”老人說。

水中隨即繃起一條筆直的水線，這位異能者殘缺不全的身體從掩體中被拖出去，他還沒死，在痛苦地扭動，拖出長長的血跡，像是一條剛剛上鉤的魚。

一刀下去，他停止了掙扎。

“我們死了一個人，這是你們應付的代價。”老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