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肥皂也是些新貨，我們改良了方案，減少了豬脂的含量，另外加了甘松、白丁香、大黃。”
“它更能去污了，而且軟度也變得更強，小塊和肥皂之間可以粘在一起。”
“嗯…”
陳輕肥已經習慣了山羊胡這套說辭，在他嘴里什么破玩意都能變成好東西。
最近的相處讓陳輕肥感覺，這家伙比起做掌柜，更適合做一個推銷的。
不過，即使是王牌推銷員，也一定會遇到打差評的客人。
“監察，監察！”
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喊聲。
“嗯？”
回頭，陳輕肥看到兩個雜工正拉著一個穿長衣的人，不讓他靠近。
身著長衣，這人的打扮在軍營里很不尋常，為了辨別身份，士兵們一般都配有統一的著裝，只有長官和特殊人群才有資格穿別的衣物。
用眼角余光看了眼山羊胡，他的臉已經已經微微變了顏色，他似乎有點想阻止那個人過來，但又顧及著陳輕肥。
“我就是監察，你有什么事嗎？”
見陳輕肥已經表態，那兩個雜工沒敢繼續攔他，放他向前。
他來到陳輕肥面前，雙手遞上一張硬紙牌。
“我是【金山】駐扎點的軍醫，這是我的隨軍證。”
接過紙，陳輕肥瞄了一眼。
這張紙很簡單，只是在姓名下標注了醫師的職位，然后蓋上了一個印章。
這很對味，邊防軍隊的文件都是這么簡單，在這種偏遠地帶，邊防也僅有守衛的職責，仿制這種東西也根本沒意義。
“馬立是嗎，怎么了？”
“大人，請看看這些。”
長衣男取出一個小罐子和一卷棕黃色的布。
“這是我申請的繃帶和外瘡藥，但您看看這個。”
“您看這布有多松散，完全達不到軍用標準，若裹在傷口上會很快撕裂，只能把兩條疊在一起用。
軍醫展開棕布，輕輕一拽將其撕裂。
“再看看這藥，您試試，它比一般的藥瓶重很多”
軍醫將藥瓶遞給陳輕肥，陳輕肥接過掂量了一下，確實要重一些。
“這是因為里面多含了水，這些藥開瓶后最表面一層是好的，但從中間開始就很泡了水。”
“為什么會這樣，是因為這些藥本來已經沾水變質了，但有人扣掉了上面的一層，填充了一層好的。”
這位軍醫的越說越憤怒，對著陳輕肥手里的藥瓶指指點點。
打開瓶子，是看著很完好的一瓶藥，但當陳輕肥將手指伸向瓶底時，他發現正如軍醫多說，里面很黏糊。
皺了皺眉頭，陳輕肥用余光掃了眼山羊胡，看到他的表情錯愕，似乎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
“我明白了，這事我會記錄，這不是第一次了吧？”
“對，監察大人，這已經是好幾次了，隔三差五就會出現這種爛貨，還總是藏在正常的底下。”
……
夜晚，商隊停下休整。
陳輕肥照例在晚飯時出門，打了點燉黃豆配粥，和幾個不熟的同事一起吃飯。
今天的晚飯上，山羊胡罕見的沒多少話，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似乎是下午的事情讓他心情不好。
但陳輕肥也懶得照顧這家伙的情緒，閉嘴把飯吃完，沖洗飯碗離開。
在回馬車的路上，一件陳輕肥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李監察，等等！”
山羊胡在身后叫住了陳輕肥。
其實陳輕肥早就聽到他身后急促的腳步了，山羊胡是純粹凡人，不穩的腳步在練氣士耳中很顯眼。
陳輕肥吃完飯離開的時候，他還在吃。他應該是在陳輕肥離開之后等了一會，然后跑著追上來的。
嘆了口氣，陳輕肥轉過身。
“怎么了？”
“李監察，老夫有事相求。”
“下午的事？”
果然。對這種死纏爛打的家伙，陳輕肥心里頗有些頭疼。
“對。”
“李監察，今天下午的事情一定不會再發生，是最后一次了。”
“老夫在會昭城后一定會嚴查內城的供貨。”
“掌柜的，把問題上報是我的職責，再說我是要在實證協議上簽字的。”
“李監察，你在地方工作，有所不知，實證報告只會針對設定的幾個關鍵詞，否則也不用設置善后屋了。”
“老夫保證在事成之后，幫你把拿兩件戰利品爭取過來。”
……
……
陳輕肥回到馬車，給自己倒了杯酒，酒杯是上次集市喝大酒隨手順的。
“真麻煩，我要不要答應啊？”
他沒有立即答應山羊胡，跟他說要考慮考慮，山羊胡也沒有過多糾纏，只是再次請求陳輕肥便離去。
說心里話，若真的不會對陳輕肥有影響，他也不介意幫他瞞一下。
這么多天中，陳輕肥在商隊中陪山羊胡一起工作，雖然他不喜歡山羊胡和稀泥的個性，但不得不承認，這人工作很認真，基本一天到晚泡在商隊中，算得上是兢兢業業。
他每天要陪著山羊胡檢查三四個小時，知道像今天這種情況甚至不算失誤，畢竟不能把每樣貨物都拆開檢驗，這種藏在正常貨品中的殘次品基本檢查不出來。
這是這支商隊的第一次出行，山羊胡只是被前任坑了。
陳輕肥有顧慮的，是其他的見證者。
今天下午那個憤怒的醫師吵鬧時，惹了好幾個雜工的關注。
其實他們也還好，畢竟也是在商隊干活的，山羊胡能在晚上找陳輕肥，說明這些人沒多大問題。
讓陳輕肥更在意的，是那個叫吳間的商會理事。
從那天早上他的話，陳輕肥能確定這家伙對商隊的掌控度很高，他有心要查的話，風吹草動他都能發現。
今天下午發生的事這家伙很可能已經知悉，陳輕肥不能確定這個神秘人物的態度
而且他級別在山羊胡之上，雖然陳輕肥不清楚他是不是能直接管山羊胡，但至少不會受山羊胡管。
所以，陳輕肥在確定這貨的情況，不能直接幫山羊胡擋槍。
“難搞啊，先修煉吧。”
抿了口酒，陳輕肥開始盤腿打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