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王二喜才生出的一股子精氣神眨眼間溜的一干二凈，李福生皺了皺眉頭。

“怎么著二喜，咋突然蔫了，還有啥瞞著我們嗎？”

王二喜的精氣神散走，心灰意冷的情緒又寫在了臉上：“那季河神再善良，神通再廣大，也治不好我的病，你們也別安慰我了，回去吧，都回去吧。”

李福生眉頭緊鎖的問道：“到底是個啥毛病，難道是老天爺硬加給你的病？”

連長貴也瞪了瞪眼：“爹，你也沒告訴我真相，快說吧。”

王二喜猶豫半天，看了看杵在一旁的長貴，妥協道：“我以前和你說是打獵受過傷，逢冬便手腳脹疼，行動不便利，可那都是騙你的。”

王二喜把胸腔里的一口氣長長呼出：“你們曉得我老家鬧了妖災，但你們不曉得，我身上的傷啊，是被玄妖傷到的，一到冬天就渾身疼。”

屋里靜了幾個呼吸，李福生終于嘶了一口冷氣。

“玄妖？二喜，你被玄妖傷過？這么些年怎么從來不和我們說，臨了臨了都快到頭了，硬要等手腳動不了才說是吧？”

王二喜自嘲一笑：“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提它干啥，我要是說了實話，萬一當年白松村不放咱進來怎么辦？”

“那會兒妖災剛起，屠了滿村，掀了神廟，我抱著長貴，在前面開道，長貴他娘為了救一個女娃出來，被玄妖包圍。”

“我那會兒年輕，血沖上頭了，不管不顧就去打，長貴他娘嚷嚷著讓咱們快走，別讓娃也遭了殃，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帶著長貴死命的跑。”

“可一只大貓模樣的玄妖，還是用它的尾巴輕輕掃中了我，那豬鬃毛一樣硬艮艮的尾針在我腰上刺進去一寸。”

“我跑啊跑啊，長貴他娘就在身后喊，讓我跑快點，跑快點，我一路悶頭跑，長貴他娘和那些跑不了的村民們幫咱引開玄妖，后來我聽到慘叫，然后就…”

“誒，總之，長貴恨了我好幾年，我真是對不起他，也對不起他娘。后來我和長貴爺倆關系也好起來了，他知道老家鬧妖災，娘是被玄妖吃了，只是我被大貓扎過的事，沒說給他聽。”

李福生看著地面，又抬起頭來：“那后來呢，后來你咋知道你的病治不好的。”

王二喜道：“還記不記得長貴五歲那年，我拜托你幫我照看兩個月。”

“記得，他哭的可厲害，天天砸東西。”

長貴縮了縮脖子。

王二喜繼續道：“那兩個月，我瞞著村里人，到處求神問藥，這邊去了城里，那邊又去了山里，總之是到處跑啊跑啊，終于是在很遠的山嶺外求到一個老山神，答應幫我看看。”

“老山神已在八品，施法為我療了三天兩夜的病，最后也是無奈嘆氣，我的病太古怪，他治不好。”

“我給了香火便走了，后來又找了兩個神，都是八品，也說治不好我的病。”

“你瞧瞧，三個八品山神都拿我沒轍，足以證明當年那頭玄妖壓根不好對付，我已經算是福大命大了，只被尾針淺扎了一下，留條爛命活到現在。”

“那你說，季河神一個九品，再有莫大神通，還能治好我”

話音落下后，李福生兀自思索了一會兒才道：“有沒有可能，是那幾個老山神道行不夠，要么就是想要香火，壓根不想給你好好治？”

王二喜否定道：“才不是，有個老山神是當地的百年祖靈，生前就是村里德高望重的長輩，死后得了點化，能在村里攬三柱香火，是個極好的神仙。”

“呵，沒事兒，沒事兒的，說白了，當年是王二喜我沒本事，沒能從玄妖嘴里救下長貴他娘，多占了人間二十年壽元，稀里糊涂活到現在，已經是不容易了。”

“沒成想報應來的真是時候，老李，當年逃到白松村時，接濟我的人是你，等過了冬，你給我收尸！”

王二喜嘴里涌出來一大堆話，甚至把后事都給交代了，長貴立馬彎下身子拽著他的手，連聲道：“爹，說什么胡話，再想想辦法，咱們請七品神來治。”

“請得起嗎？七品神可就是夜游神了，那等游山蕩水的主，會是我們這等賤民能請動的嗎？別忘了大裕鄉河神的性子。”

“長貴兒啊，爹就怕你的軟性子，以后到哪都被人欺負，你瞧你靈芳嫂家小囡，人才十歲，脾氣硬多了。”

長貴連連點頭，已是快要哭出來。

聽見王二喜說三個八品的山神都拿玄妖之病沒辦法，李福生一時之間也犯了難，心想，季允畢竟只是九品，若是治不好，豈不是斷了最后的希望。

可季河神吩咐過，有病都得找他。

可要是發現神通沒效果，那豈不是沒了面子，如此年輕氣盛的河神，一怒之下會不會再不庇佑白河村？

一時之間，李福生進入兩難境地，連著嘖了好半天。

“二喜，別扯啥收不收尸的事兒，先死馬當活馬醫，請季河神幫你看看再說。”

終于是有個膚色黝黑的老伯下了決心。

王二喜勉強露出個笑：“你們說一千道一萬，還能升他的品不成，九品河神，真治不好我的病。”

“長貴啊，你讓李伯幫忙請神的事兒我可都清楚著呢，你爹我是獵戶，耳朵好得很，天天聽屋外動靜聽的明朗，你以后可得把香火錢還給你李伯。”

李福生先是拒絕，心中天人交戰半天，終于道：“長貴，屋里就你一個年輕小伙，咱讓你拿主意，你爹的病，讓不讓季河神治？”

長貴猶豫：“季河神，真有這么靈？真能愿意幫咱？”

李福生頓了一下，讓河神一天顯靈兩次，他可不敢保證，可還是點頭道：“別的不說，咱覺得是心善。”

長貴瞅了眼爹，又瞅了瞅幾個叔伯，最終拍了板子。

“死馬當活馬醫！”

“走，李伯，等會兒請你帶路，咱們請季河神去！爹，我來背你。”

“其他幾個叔伯先回去歇著吧，你們也老了，上山下山的麻煩。”

……

盞茶功夫前，季允分出道保暖的神力，送姜欣兒下了山。

“呼——”

河邊重歸寂靜，季允長出一口氣。他方才可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裝的一副文鄒鄒模樣，以前從沒這樣說過話。

“我給欣兒留了些時間考慮，到時只要有了廟祝童子，我吸收香火的效率就會大大提高。”

一邊想著，季允沉入河底，調出面板，前前后后看了十遍，心滿意足的打開了商城。

【九品神廟兌換，需功德2000點，內有九品泥胎一具，黃銅香爐一具，可自動承接香愿。】

……

“2000點，肝就完事了！”

“除此之外，商城里那些田地、植物、魚苗、法術、各類建筑，也該根據實際情況規劃下兌換順序了。”

咱華國人，上了哪都得種田！

許久之后，季允神思一動，聽見河畔傳來悲亢的祈禱。

“草民王長貴，懇請季河神顯靈，大發慈悲，救救俺爹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