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是怕,他們會在此事上做文章。”
身在局中,司馬師怎么能體會不到這其中的危機。
一直以來,也是他們司馬一氏,如履薄冰,才為別人找到借口。
“能做什么文章?”
司馬懿嗤笑道,他能堅挺過曹操和曹丕這兩位雄主,何怕再多上一個。
只要不犯錯,茍住了,繼續發光發亮,那就沒事。
上位想怎么打壓,認慫就是。
一個有能力的軟弱臣子,能有什么禍害呢?
“大將軍,原來在此,怪不得在營中找不到!”
聞言,司馬懿的臉猛然一拉,身軀在此時,也變得有些佝僂起來,整個氣質也發生了改變。
司馬懿極快轉身,臉上堆滿了笑意:“前來查探軍情。”
迎面走來的,正是大將軍軍師辛毗(pi)、驍騎將軍秦朗和雍州刺史郭淮。
此三人,在此時的曹魏軍政之中,都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辛毗以謀略見長,曾是袁紹麾下之謀士,曾與田豐、審配等人相提并論。
其雖為降臣,但是司馬懿卻不敢有半點輕視,反而深深的忌憚。
曹叡能相信辛毗能限制住司馬懿,就已經能說明了一切。
辛毗乃是三國第一諍臣,就是皇帝有點錯,都敢參奏的狠人。
曹丕可沒少被他罵。
曹叡也沒有少被他懟過。
辛毗非但沒有被處死,還一路高升,成為了曹魏一氏的心腹。
朝堂權謀,他玩的很溜。
司馬懿都沒有信心保證能玩的過。
所以在辛毗的面前,還是夾著尾巴較好。
國有諍臣,不亡其國。
辛毗若和司馬懿一樣長壽,可能真沒有司馬家太多的事。
“哦,那大將軍可有察覺到敵情了否!”
辛毗上前來,同樣遙望南方,不見任何蜀軍的蹤跡。
“未發現,好似情報有誤一般!”
司馬懿搖了搖頭道。
“情報有誤,不應該吧?這可不是一個細作所見?不會是我們判斷失誤了,諸葛老賊是轉戰他路了?”
辛毗嚴肅的說道,他也并非不懂戰陣。
此次前來,最主要的目的可不是為了制衡司馬懿。
在原本的軍中,本就有秦朗制衡了。
他的到來,也是為了更好的緩和他們之間的矛盾。
一切都是為了戰事。
“但是其他防線,如今也未傳來蜀軍來襲的消息,這就不應該了?”
司馬懿哪怕對諸葛亮有所了解,也看不出其現在是在做什么。
他看不出,那是因為整個戰略,都非是出自諸葛亮之手。
“既然如此,大將軍認為蜀軍在做什么呢?”
辛毗問道,想了想也是,他從都城而來,可也非從其他戰線發現蜀軍的消息。
“如果蜀軍北伐是真,我斷定諸葛匹夫一定是在山中設伏,就是想讓我們好奇去探查他們之所為,而遭到埋伏。”
司馬懿若有其事的說道。
他現在真的不想再戰了,已經官至大將軍,功高震主啊。
同時,做的多,也就意為錯的多。
“但是如果又不是如大將軍所料,這貽誤戰機之過,可是不淺。”
辛毗入軍來后,就已經從秦朗那里得知了全部的情況。
這方圓百里之內,都未發現蜀軍的蹤跡。
司馬懿這不是在睜眼說瞎話嗎?
“這數萬人馬,每日消耗的糧草,可也是一筆很大的開銷,無功便是罪,難道大將軍還看不透嗎?”
辛毗言語之間,已顯敲打之意。
他更是好像已經洞穿了司馬懿的如意算盤。
“軍師言之有理,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祁山地形不利我軍,若是被蜀漢大軍埋伏,后果不堪設想。”
司馬懿則是在為自己開脫。
他不想再立功,但也不想被潘罪。
誰知道,曹叡會不會借題發揮。
“那何不派一支先鋒軍隊,以探虛實呢?”
“我離都之時,陛下已經御駕親征,不日,就可大破孫吳,若是我軍再南下有功,破吳滅蜀,一統社稷,豈不是指日可待了?”
辛毗繼續施壓。
南下攻蜀嗎?
司馬懿聽著,也是微微一愣。
如此大的戰略調整,肯定是授意于曹叡。
他接到的任務,可是抵御蜀漢,而不是進攻。
“軍師所言有理,就是不知哪位將軍敢為先鋒。”
司馬懿掃過一眾戰將。
曹叡有一統天下的雄心,司馬懿豈能不知,現在肯定不會加以阻擋。
要使絆子,也只能是在暗中。
“大將軍,末將愿往!”
郭淮挺步上前領命道。
“郭將軍如此驍勇,我自當準許,命你著一千精士在前面探路,若遇到蜀軍,絕對不可戀戰。”
司馬懿發令道。
這本就是他們商量好了的,他也怎么順勢而為。
郭淮雖能力不錯,但若說要破諸葛亮,還有些不知。
只是不知道,現在諸葛亮在干嘛呢?
……
南谷口。
蜀軍還是未有寸進,依舊在此安營扎寨。
正在軍中認真巡查的諸葛亮,卻突然不由自主地接連打起了好幾個響亮的噴嚏。
“丞相,您怕是著涼了,要不還是先回營帳歇息一下吧。”
一旁隨行的馬岱見狀,連忙關切地開口勸道。
這些天來,他一直跟隨在丞相左右,清楚地察覺到丞相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一天不如一天了。
很明顯,這都是因為心中憂慮過重所致啊。
自從戰略布置開始,整個戰局的發展已經不是諸葛亮所能左右了的。
怎么能不讓一心要興復漢室的諸葛亮憂心呢?
“無妨!”
諸葛亮輕輕擺了擺手,手中那把標志性的羽扇依舊穩穩地搖動著。
對于他來說,長時間待在軍營里,非但不能緩解心頭的煩悶,反倒會讓人感覺更加壓抑和郁悶。
就在這時,只見遠處一個身影急匆匆地朝這邊奔來,定睛一看,原來是費祎。
只見他跑得氣喘吁吁,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而他的手中則緊緊握著一份被繩索牢牢捆綁著的竹簡。
“丞相,有急報!”
費祎邊跑邊大聲呼喊著,由于一路狂奔,說話時已是上氣不接下氣。
待到跑到近前,他才稍稍平復了一下呼吸,緊接著補充道:
“這是從成都傳來的軍報!”